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霍風冽眸光一閃,松開了柳枕清。
柳枕清咳了咳,岔開話題道:“霍將軍……你身體如何?”
“舊傷,無礙。”霍風冽回道。
總感覺現在的霍風冽才是他重新認識的二狗,之前巷子裡面的那個太奇怪了。
“霍將軍,雖然在下很感激你,但是有一問……”
“你問。”
柳枕清微微眯眼審視著霍風冽的神情,道:“窩藏嫌犯,這可不是小事兒,就算霍將軍得皇上盛寵也不宜這般行事吧,為何如此幫我,我自問所謂的對霍家小姐少爺的人情沒到這個地步。”
是有其他的目的,或者真的是人好到願意幫這個忙。
“霍家有恩必報,一日沒安全送你出城,這個恩情就算沒報。”霍風冽一副坦蕩的樣子說道。
真的假的?
柳枕清嘴角抽搐,有些無法判斷,畢竟他也實在想不出霍風冽這麽幫忙的原因,姑且算是得了一個正當理由。不過若是真的,那二狗長大後也變得太迂腐了點,就算是霍飛寒也沒有這樣老實的性子啊。
若是碰上以前的他,柳枕清能把二狗欺負到褲衩子都當掉。
“霍將軍這……若是旁人挾恩圖報,你可得虧死。”柳枕清收回視線,默默吐槽一句,卻沒瞧見霍風冽目光中一閃而過的柔和。
馬車緩緩停下,柳枕清卻心中一顫,神色有些僵硬。
霍風冽沒有催促柳枕清下車,而是安靜的等著。
直到外面傳來莫旗的聲音。柳枕清才裹好鬥篷,將自己的臉完全遮住,既然是藏身就要做好遮掩。
兩人下了馬車,柳枕清一眼就看見了熟悉的場景,高高的台階,朱紅色的大門,以及「將軍府」三個燙金大字的禦賜牌匾,就連門口的兩個石獅子都似乎沒有什麽變化。
而門口此時正站著一個愁眉不展的眼熟老人,帶著一群下人靜候。
那樣的場景,真的讓柳枕清一瞬間恍惚,好似自己還是十幾歲的少年,跟霍飛寒一起玩鬧晚歸,被人逮著正著。
而這人正是霍家管家,田伯。
在柳枕清的記憶中,田伯幾乎沒有變化過,尤其是那標志性的胡須辮子。
其實造型挺正經的,就是想起這造型的由來,柳枕清真的是又心虛又好笑。
想當初,田伯可寶貝自己的胡子了,那保養的可是如同絲綢般順滑,直順到小姑娘們都羨慕。人家是頭可斷胡子不能亂,每天都要用小梳子梳上七八遍,直到被柳枕清盯上。
那時候的柳枕清雖是穿越者,但從十來歲開始從頭生活,也把自己前世沒有過的驕縱任性,調皮叛逆彌補了一遍。非要活出肆意瀟灑放蕩不羈的生活形態,自然有時也幼稚的不行,他常常找霍飛寒出去浪,在田伯眼中就是柳枕清調皮搗蛋帶壞他家大少爺,老是一起惹是生非,所以就成了監視器,天天監視他們找長輩告狀。
弄得兩人鬱悶不已,所以柳枕清乾脆惡作劇一把,趁著他午睡,直接用現代燙發的原理,給他的胡子來了一個大波浪。
事後田伯差點氣瘋,帶頭作惡的柳枕清,和幫凶霍飛寒都被重重責罰。
本以為此事過了,胡子養養還是能養回直的去才對,結果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之後長出來的胡子都彎彎曲曲,田伯只能含淚給胡子綁小辮子,因此還引領了中老年男子的胡子造型潮流,只是田伯卻不開心,鬱悶的都瘦了一圈,弄得柳枕清霍飛寒兩人也內疚不已,真誠道歉,柳枕清還說想辦法給他再拉直試試,結果田伯死活不給別人再碰他的胡子。
現在再看那上面的小辮子,還換著不同顏色的細繩綁,看來田伯是找到樂趣了。
回憶帶來的點點笑意稍微緩解了一下柳枕清的緊張情緒。
宰相門前七品官,大將軍府的管家地位也不低,但是見霍風冽帶著一個遮遮掩掩的人走了上來,田伯還是上前恭敬見禮,在意識到遮掩者身份時,雖然驚訝,但是語氣態度都十分規矩。
田伯應該是認識柳蕭竹的,畢竟柳枕清聽錦鯉說他主子追人的時候,都主動登門過好幾次,估計田伯對他印象深刻,而且厭惡居多,但是因為之前龍鳳胎事件,田伯還安排過送藥事宜,所以應該對他有所改觀才有現在的態度。
而此刻田伯更多的注意力是在霍風冽身上,似乎見霍風冽狀態不錯,這才松了一口氣,然後一邊把人往裡面帶,一邊關心詢問。
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田伯的臉色雖然有些怪異,但是也沒有質疑二爺的決定,只是恭敬詢問:“那二爺覺得給柳公子安排在哪個院子合適?”
霍風冽直接道:“雪絮院。”
此話一出,田伯猛然停下了腳步,胡子都顫抖了,慌張道:“二爺說雪絮院?那……那院子不算客院,沒怎麽收拾過……而且……”
柳枕清能理解田伯的慌張,因為在聽到這個院子名時,柳枕清自己都僵住了。
雪絮院原本就是霍家的客院之一,環境雅致宜人,跟將軍府的整體風格有些不搭,以前是用來招待關系很近的文人來客的。後來,柳枕清與霍飛寒交好,雪絮院就成了他借住夜宿小歇之所,漸漸的也就不給其他人用了。
他本以為那院子就算沒被霍家遷怒鏟平也該換一個名字,避免晦氣,可現在院子不僅在,還要給他這個柳家人用,估計田伯都要猜測霍風冽是不是在故意諷刺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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