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說什麼？」

　　唐婭楠以為自己聽錯了。

　　周皓拉她的手， 往反方向走：「給你室友打個電話， 明天上課的書讓她們幫你帶一下。」

　　「喂喂喂， 周皓——」

　　唐婭楠蹬腿。

　　周皓停下來，側身看她：「怎麼了？」

　　「那個， 我……」唐婭楠支支吾吾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理由，「我沒帶換洗的衣服。」

　　周皓笑了：「那就買新的。」

　　「每次都買新的多浪費，你錢多呀。」唐婭楠捶他。

　　「不多。」周皓說，「不過養你還是夠的。」

　　唐婭楠一愣，隨後笑了：「就你會說話。」

　　「答應了？」

　　唐婭楠傲嬌地扭頭：「勉強答應一下吧。」

　　***

　　出了校門，周皓沒帶她去酒店，而是往另外一個他們不常去的路上走。

　　大約是聖誕節的緣故， 馬路兩邊的樹上都掛著一串串白色的滿天星，一閃一閃的，街邊還有許多地燈也開了， 特別好看。

　　唐婭楠很喜歡這條街上的佈置， 拿著手機不停地拍照。

　　拍夠了， 她把手機收起來， 問周皓：「我們去哪裡？」

　　周皓說：「前面有個公園，我們去公園轉轉。」

　　唐婭楠疑惑，下意識地問：「這麼晚了， 公園還開著嗎？」

　　周皓悶笑：「街心公園，開放式的。」

　　「……哦。」

　　走了不到百米，前面的路邊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大爺， 他的前面橫放了一個小鐵爐，下面生了火。

　　鐵爐的一頭連著一個能搖的把手，老大爺一邊搖，一邊吆喝：「賣爆米花咯！」

　　唐婭楠扯了扯周皓的衣服，指著老大爺說：「我想吃那個！」

　　「你剛才吃了那麼多東西，還沒吃飽麼？」

　　「飽了呀。」唐婭楠捂著肚子，「可是我就是想吃。」

　　她記得這個爆米花小時候經常看到，又便宜又好吃，是用大米做的，一小袋能炸出好多好多。可是長大以後就沒有，只有電影院裡用玉米爆的，雖然也好吃，卻不及兒時的味道。

　　他們還沒走近，只見老大爺突然站起來，走到另一邊，朝地上微微鼓起的一個大袋子踩下去，嘴裡不知道吆喝了一聲什麼。

　　只聽「砰」地一聲巨響，爆米花的香味便撲鼻而來。

　　即使唐婭楠有準備，還是被巨響嚇了一跳，附近的路人聽到聲音也紛紛駐足。

　　她跑過去，彎腰問老大爺：「老爺爺，這個怎麼賣啊？」

　　老大爺和藹地抬頭：「五塊錢一袋。」

　　唐婭楠一看老大爺身邊，有幾袋已經做好的爆米花，白色的塑料袋裡裝了滿滿一袋，都快系不上了。

　　她沒帶錢，又跑回周皓身邊，朝他伸手：「給我五塊錢，啊不，十塊錢！」

　　周皓從錢包裡拿了一張十塊錢紙幣給她，唐婭楠高興地拿著錢去找老大爺：「老爺爺，我不要這個，我要你剛才爆的，兩袋。」

　　「可以可以，不過你要等一會兒。」

　　剛出來的還是一粒粒的米，要用模具和糖把它們做成一塊塊的形狀。

　　「沒問題。」唐婭楠點頭。

　　等了大概十分鐘，老大爺把兩袋剛做好的爆米花給她。

　　唐婭楠隔著袋子摸了摸，還是溫的。

　　她舉起一袋給周皓：「明天帶給你們室友吃吧。」

　　周皓沒有接：「你先吃，有多的再給他們。」

　　於是唐婭楠很不客氣地開吃了，她一邊吃一邊喂周皓，等到了公園，已經三塊下肚了。

　　她吃得嘴邊都是白色的碎屑，周皓抬手幫她擦掉。

　　和外面的馬路相比，公園裡黑漆漆的，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幾乎看不清路。

　　唐婭楠往裡瞧了一眼，問他：「這麼黑，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周皓說：「你還記不記得去年聖誕節，我跟著你在街上走了很久，最後到了一個公園。」

　　說到這個，唐婭楠的眼神暗了下來：「記得。」

　　她不願意多說，周皓也沒再提，抱了她片刻，然後笑著說：「去年的聖誕節沒好好過，今年給你補回來。」

　　唐婭楠眼睛一亮，抬頭問他：「怎麼補？」

　　「跟我來。」

　　周皓重新牽起她的手，七拐八彎，帶她來到一個石亭裡。

　　「你在這裡等我。」

　　他說完，走到石亭後面的一片矮樹叢那裡，彎下腰，伸手往裡面摸索著什麼。

　　「你在找什麼？」

　　唐婭楠靠著一根柱子，看他在那裡忙活。

　　周皓沒答，沒一會兒，他站起來，手上多了一個沉甸甸的袋子。

　　唐婭楠待不住了，跑過去要看袋子裡是什麼。

　　周皓把袋子給她，兩個人走到附近的一個路燈下，打開，裡面裝了滿滿一袋的煙花。

　　唐婭楠驚喜地問：「你從哪裡買來這麼多煙花的？」

　　S市大部分的地方都已經禁止銷售煙花爆竹了，只有少數幾個營業點還有得賣，所以像這樣的煙花，連過年都很少能看到。

　　「上週末回家，阿星帶我去買的。」

　　「沈星嗎？」唐婭楠問。

　　沈星現在高三，自從他們上了大學以後，她就沒見過他了。

　　周皓點頭。

　　唐婭楠想了想，怪不得他周日晚上來學校，帶了一個行李箱，她還以為裡面是他的衣服呢。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周皓說：「告訴你，現在還哪來的驚喜？」

　　唐婭楠笑了，想來他還費了不少心思才把煙花藏在這裡的。

　　她低頭看了看煙花，又有點猶豫：「可是這裡不是不允許放煙花麼，萬一被發現了怎麼辦？」

　　「沒關係，都是小的，我們悄悄放，放完把這裡收拾了，不會有人發現的。」

　　「那……我們現在就放吧！」唐婭楠躍躍欲試，伸手，「打火機呢，你一定帶了吧？」

　　周皓拿出打火機，沒給她，讓她站遠一點，自己彎腰點煙花。

　　煙花一個接著一個綻放，唐婭楠在一旁看得眼花繚亂手舞足蹈，不過她怕還有人路過會注意，不敢發出太大聲。

　　等周皓都放完了，她重新回到他身邊，抱著他的胳膊，仰臉衝他笑：「周皓，你真好。」

　　周皓沒說話，看著她的目光裡似乎還有絢爛的光芒在綻放。

　　他低頭，貼著她的唇吻上去，雙手緊緊地環住她。

　　***

　　離開公園的時候快十點，他們去的還是之前那家酒店。

　　吧台後的服務員不是上次那兩個，很熱情的兩個小姑娘，給他們安排好了房間，還說今晚是平安夜，酒店會給每個房間的賓客贈送一個果盤，等下會有人送到他們房間。

　　唐婭楠和周皓拿了房卡道了謝，沒急著上樓，而是先去門口的超市逛了一圈。

　　回到酒店房裡，正好有服務員端著果盤上來。

　　很大的一盤，西瓜、哈密瓜、葡萄什麼都有。

　　進了房，唐婭楠坐在床上，抱著果盤開始消滅水果。

　　周皓看她吃得高興，沒管她，先去浴室洗了個澡。

　　洗完澡出來，唐婭楠還留了一半給他。

　　她把果盤塞進周皓手裡，見他頭髮濕漉漉地滴著水，她自告奮勇地說：「我來給你吹頭髮吧！」

　　周皓嗯了聲，坐到一旁的沙發上。

　　唐婭楠跟著走過去，吹風機就在桌子上放著，她插好了電源，站到周皓身後。

　　等她吹完，果盤也被周皓清了空。

　　她拔了電源準備去洗澡，周皓沒讓她走，攬著她的腰把她抱住，從她背後貼上來，咬她的耳朵：「等下我們睡一張床？」

　　唐婭楠看了一眼前面並排的兩張床，偏頭：「才不要，我要自己睡。」

　　「好。」

　　周皓倒也沒強求，點點頭，鬆開手。

　　等唐婭楠洗好澡從浴室出來，周皓已經閉著眼睛躺在了床上。

　　她沒洗頭髮，洗澡的時候紮了一個丸子頭，現在要睡覺了，她習慣性地把頭髮放下來，用梳子順了順。

　　走到床邊，往周皓那裡看了一眼。

　　以為他睡著了，唐婭楠也沒多想，爬上床，隨手關了中間的檯燈，蓋上被子睡覺。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正當她迷迷糊糊地快要睡著了，突然感覺到身上一涼。

　　她睜開，看到把她抱起來的人是周皓，頓時又放鬆了警惕。

　　她困得不行，實在沒心情想他要做什麼，腦袋一歪，靠著他的肩膀又繼續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被周皓抱著，和他躺在一張床上，一條被子下面。

　　思緒漸漸回神，她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睡顏，愣愣地眨了眨眼睛，看得有點出神。

　　沒多久，周皓也醒了。

　　他睜眼，見唐婭楠正瞅著他，他笑了笑，開口：「早。」

　　唐婭楠湊上去，在他臉上輕輕地咬了一口：「周皓，你騙我，說好我們一人睡一張床的呢，你幹嘛趁我睡著了偷偷爬我床上來！」

　　周皓沒反駁，嘴角含著笑，睜開眼就能看到她在他身邊的感覺真好。

　　等她說完了，他重新把她摟過來：「等下個學期，我們搬出去住吧。」

　　「住哪裡？」唐婭楠沒反應過來。

　　「不知道。」周皓說，「我想在學校附近租套房子，我們住過去，就我們兩個。」

　　「同……同居啊？」

　　她一臉吃驚，周皓笑：「嗯，可以這麼說。」

　　「可是……」

　　唐婭楠有點糾結，這個問題以前許琳開玩笑的時候問過她，打算什麼時候和周皓同居。不過那時她只覺得許琳在開玩笑，沒怎麼細想過。

　　她怎麼也沒想到，周皓居然也突然這麼說了，她一點準備也沒有。

　　看出她的猶豫，周皓說：「沒事，你不用急著回答我，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先起來去洗漱。

　　唐婭楠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圈，坐起來，一看四周，似乎有什麼不對的。

　　她現在睡的這張床，好像不是她昨晚睡的床？

　　所以不是周皓爬上了她的床，而是她昨晚趁周皓睡著了爬了他的床？

　　有了這個認知，唐婭楠眉心一跳。

　　周皓才去浴室出來，她迫不及待地抱著自己的衣服鑽了進去。

　　身後的門砰地一聲合上，周皓看了一眼浴室的門，又往自己的床看了一眼，低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