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校運會的第二天， 唐婭楠一到學校就去找周皓。

　　比賽八點半才開始， 現在還不到八點， 大部分的同學都在教室裡沒出去。

　　唐婭楠是從後門進的教室，一坐下， 就拖著椅子往周皓身邊靠。

　　周皓桌子上攤著一本語文書，翻到的頁面正好是前幾天語文老師剛教過的文言文，頁面乾乾淨淨的，一個字也沒有寫。

　　他像是在看，又不像在看。

　　唐婭楠湊過去看了一眼，撇撇嘴說：「我今天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來自學神的鄙視。」

　　周皓頭也不抬地問：「嗯，說來聽聽。」

　　唐婭楠從桌肚裡翻出了她的語文書， 翻到同樣的課文，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筆記。

　　她指著書說：「看，這就是差別。」

　　周皓看了一眼她的書， 下評論：「很認真。」

　　唐婭楠似歎非歎：「哎， 不認真怎麼行呢， 我又不是學神， 一個字不寫也能把老師上課講的記得清清楚楚。」

　　周皓忍不住笑，糾正她：「這和是不是學神沒關係。」

　　「那和什麼有關係？」唐婭楠合上書，很認真地問他。

　　要是是個好方法， 她一定要向他好好請教請教。

　　周皓沉默了幾秒，開口：「記憶力。」

　　唐婭楠：「……」

　　椅子發出「茲拉」一聲響，唐婭楠把椅子拖得老遠。

　　周皓側臉：「生氣了？」

　　「沒有！」唐婭楠鼓著腮幫子， 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自從和他在一起之後，她發現他越來越和以前不同了，高冷學神的人設崩了也就算了，現在好了，連耍她都學會了。

　　沒生氣才怪！

　　周皓合上書，手伸到書包裡，幾秒後，拿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紙盒子出來，放在她的桌上。

　　小盒子很漂亮，還有一個提手。

　　唐婭楠瞅了一眼，乾巴巴地說：「別以為我會覺得裡面是塊蛋糕，你肯定故意放了什麼東西耍我的。」

　　周皓說：「吃吧。」

　　唐婭楠狐疑，手指動了動，又縮回來：「真的是蛋糕？」

　　周皓點頭：「我媽昨晚做的。」

　　唐婭楠一聽說是淩倩做的，頓時就不猶豫了。

　　打開包裝盒，裡面果然是一塊很精緻的小蛋糕，蛋糕上有一層厚厚的奶油，奶油上還放了好幾片水果，草莓、芒果、火龍果、獼猴桃，都是她愛吃的。

　　她把蛋糕放在掌心裡看，眼神發亮，忍不住讚歎道：「你媽媽好厲害呀，這個蛋糕做得真漂亮。」

　　「她平時在家裡沒事就喜歡擺弄這些東西，你要是想學，下次等她在家，讓她教你。」

　　淩倩工作忙，一周能有半天休息的時間就不錯了，唐婭楠不是不知道，她搖搖頭：「不用啦，我這手打架揍人可以，做蛋糕這麼淑女的事情，不適合我。」

　　她又看了一會兒，問周皓：「我真的可以吃嗎？」

　　周皓說：「吃吧。」

　　「可是，我吃過早飯了。」她早上出門前喝了一杯牛奶和一碗粥，不過都是流質的東西，也沒怎麼飽就是了。

　　「吃了什麼？」周皓問。

　　唐婭楠如實報了。

　　周皓嗯了聲，重複了一遍：「吃吧。」頓了幾秒，補充，「你太瘦了。」

　　唐婭楠剛想動手，聽他這麼說，手一頓：「我真的很瘦嗎？」

　　「很瘦。」周皓把她手邊的叉子拿過來，撕了外面的塑料包裝，塞到她手裡。

　　唐婭楠歡歡喜喜地接過，開始吃蛋糕。

　　不得不說，淩倩的手藝真的很好，蛋糕不甜也不膩，比外面店裡賣的還要好吃。

　　正吃著，教室前面的廣播響了兩下。

　　刺耳的聲音把教室裡的同學都嚇了一跳。

　　「我去，誰啊！」

　　有不耐煩的男生破口大駡。

　　很快廣播裡，就傳出了聲音——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喜歡林安安，我喜歡蘇陌，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是同一戰線的人。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去追林安安，我去追蘇陌，只要我們有任何一個人追到了對方，另一個也就容易成功了。互贏的結果，對你我都有利，想不想試試？」

　　「秦月怡，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你？」

　　「難道你敢說你不喜歡林安安嗎？」

　　「好吧，我承認，我是喜歡林安安。林安安率真可愛，我們班上的同學應該沒有哪個人是不喜歡她的。反倒是有些人，自以為成績好，看不起成績差的同學，整天就想著怎麼破壞人家兄妹之間的感情。秦月怡，你作為高二四班的學習委員，難道不知道學校不允許學生早戀嗎？」

　　「你……」

　　「你們在幹什麼？知不知道廣播室不允許隨隨便便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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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到這裡就戛然而止了，結束的時候，和開始一樣的，又發出了兩道刺耳的聲音。

　　唐婭楠把嘴裡的蛋糕咽下去：「這個說話的人是你的前同桌嗎？」

　　她和沈星見過幾次，他的聲音還是聽得出的，只不過在廣播裡，她不太確定。

　　周皓點頭。

　　「那他們說的林安安和蘇陌，就是上次我們見到的小姑娘和她哥哥吧？」

　　周皓又點頭。

　　唐婭楠安靜了幾秒，突然激動了。

　　「哇噻，你的前同桌真是很棒啊，居然敢當著全校的面說出這樣的話，很man，很有男子氣概。」唐婭楠比了個大拇指。

　　她剛說完，季林和範逸賢也一副吃驚的神色跑過來。

　　「我沒聽錯吧，小星星他什麼情況，那個女的又是誰，他們在廣播室幹什麼？」

　　他劈裡啪啦一串問題，範逸賢掏了掏耳朵：「你沒聽阿星喊那個人秦月怡嗎？」

　　「誰是秦月怡？」唐婭楠好奇地問。

　　「秦月怡啊。」範逸賢解釋，「她是高二四班的，去年迎新晚會上，大秀了一把舞技，自此以後就被稱為我們學校高中部的校花，也不知道是誰封的還是她自封的，總之走到哪裡回頭率都挺高。」

　　說到這裡，他嘖嘖歎了兩聲，「想不到啊，秦月怡居然喜歡蘇陌，不過我倒是覺得，蘇陌的那個妹妹，就是他們剛才說的那個林安安，比她漂亮多了。」

　　季林難得贊同他的話：「我也這麼覺得，秦月怡一看就……」

　　他挑挑眉，目光往顧雲那邊飄了飄，又收回來，「高二年級還是林安安比較耐看，其他的妹子看幾眼就膩味了。」

　　他們兩個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妹子們的身上，唐婭楠對別人的八卦沒什麼興趣，驚訝一下也就過了，低頭繼續吃她的蛋糕。

　　***

　　廣播室的這個鬧劇，只在高二和當事人比較熟的一個年級裡鬧開了，其他年級權當聽了個笑話，笑過了樂過了，運動會開始，該比賽比賽。

　　唐婭楠今天沒比賽，一整天都和周皓混在一起，他看什麼她就看什麼。

　　中間有一段時間兩個人都不想看比賽，躲在隔壁實驗樓六樓的天臺上吹風。

　　這裡幾乎沒有學生來，唐婭楠想起上午的事情，各種報復周皓。

　　一會兒捏捏他的臉，一會兒又抓抓他的頭髮，後來故意撒嬌耍賴，說累了站不動，要周皓抱她。

　　周皓把她抱上天臺邊及腰高的矮牆上，唐婭楠背著操場坐在上面，身後是圍欄，她不擔心會掉下去，更何況，還有周皓在旁邊保護著她。

　　唐婭楠坐著和周皓差不多高，她的雙手環著他的脖子，什麼都不說，就盯著他看。

　　周皓被他看得不自在，偏過頭：「別看了。」

　　唐婭楠又把他的頭掰回來：「別躲嘛，你這麼好看，不讓看多浪費啊。」

　　周皓沒辦法，只得和她對視：「又不會變醜，怎麼會浪費。」

　　「……」唐婭楠噎了一下，回過神來，皺皺鼻子，去捏他的臉，「周皓，我發現你真的越來越沒臉沒皮了，這樣的話，虧你說得出口。」

　　「什麼話？」

　　唐婭楠學著他的口氣說：「又不會變醜，怎麼會浪費。你不覺得你很自戀嗎？」

　　周皓搖頭：「我說的是實話。」

　　唐婭楠又被他噎了一下，沒話說了。

　　過了一會兒，她叫他：「周皓。」

　　周皓應了一聲。

　　唐婭楠說：「今天的事情，要你是他，你會怎麼做？」

　　周皓想了想：「蘇陌？」

　　唐婭楠點頭，她不記得那個男生的名字了。

　　周皓說：「什麼都不做。」

　　「為什麼？」唐婭楠好奇，「難道你不會幫林安安出氣嗎？那個姓秦的居然想出這麼壞的辦法對付她誒。」

　　「不會。」周皓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如果你說的出氣，只是單純去罵她一頓，或者為此去向她找個說法，那麼我不會去，無關痛癢的話不如不說。」

　　「那……」

　　唐婭楠沒想好怎麼問，只聽周皓又說：「如果我是蘇陌，我絕對不會讓秦月怡再留在這個學校。」

　　「為什麼？」

　　「她不走，以後在學校裡，無論是誰看到她或者林安安，都會在背後指指點點的，那麼今天這件事，永遠都會讓別人記得，而林安安，直到畢業都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唐婭楠好像懂了：「不捨得嗎？」

　　周皓默認，突然嚴肅：「顧雲的事我記得，我不跟她說，是因為我不想讓別人有議論的資本，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別人白白欺負你的。」

　　「……」

　　他的話題轉得太快，唐婭楠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等明白了，她笑著說：「我才不會被別人欺負呢。」

　　周皓看著她，語氣又恢復了原樣：「那昨晚說委屈的是誰？」

　　唐婭楠扭頭，堅決不承認：「反正不是我。」

　　話音剛落，樓下忽地傳來一個口哨聲。

　　緊接著，是一個男老師中氣十足的聲音：「樓上兩位同學，馬上下來，天臺上不能去不知道嗎？」

　　唐婭楠嚇了一跳，連忙跳下來，拉著周皓的手，飛快地往外跑：「糟了，被發現了，快跑，不然一會兒有老師要上來抓我們了！」

　　他們跑得很快，沒幾秒，就從樓梯口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