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姐！」

　　唐婭楠還懶洋洋地賴在周皓懷裡不肯離開， 周晨扯著嗓門在後面喊他們。

　　她回過神， 忙推開周皓， 周晨和他的同學已經到了他們身邊。

　　一個清清秀秀的男孩，皮膚很白， 戴著黑框眼鏡，見到唐婭楠，靦腆地跟著周晨喊了一聲「姐姐」。

　　「是你啊。」唐婭楠朝她笑了笑，指著周皓說，「我不是晨晨的姐姐，他才是晨晨的哥哥，親生的。」

　　男孩立刻朝周皓示好，就差沒哈腰了：「哥哥好！」

　　周皓點頭， 禮貌地回：「你好。」

　　和周皓打完招呼，男孩想起剛才好像看到他們兩抱在一起，又試探性地看著唐婭楠問：「嫂子？」

　　「噗。」唐婭楠一時沒忍住， 笑噴了。

　　「什麼嫂子！」

　　周晨眉毛擰在一起， 一連強調了三遍， 「她是我姐， 我姐，我姐！」

　　男孩的眼神無辜又茫然。

　　周晨和他的同學走在前面，唐婭楠和周皓跟在他們後頭。

　　唐婭楠只聽到周晨在前面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我跟你講， 我姐可厲害了，她以前在二中，沒有人不怕她。上次暑假裡趙晟宏那群人來找我麻煩， 就是我姐給我解決的，你是沒看到，當時他們一群七八個人，我姐一下一個，統統給撂倒了……」

　　「哇，你姐姐這麼厲害？」

　　「那是當然！所以你別怕，你那幾個人，我姐也能搞定。」

　　周晨拍拍胸口，說得好像厲害的是他自己一樣。

　　男孩點點頭，一臉崇拜。

　　唐婭楠在後面一路聽一路笑，她扯了扯周皓的袖子：「你有沒有突然很羡慕我？」

　　周皓不解地問：「羡慕什麼？」

　　「你弟弟呀。」唐婭楠笑笑說，「你沒聽他剛才說的，我覺得他簡直把我當成了他的偶像。」

　　周皓看看前面的周晨，又看著她：「嗯。」

　　「嗯什麼嗯，說嘛，你是不是很羡慕，是不是？」唐婭楠沒聽到想要的答案，死纏爛打地問。

　　「沒有。」

　　「沒有？怎麼可能，我才不信呢，你每次都說假話。」

　　「真的沒有。」周皓又說了一遍。

　　唐婭楠朝他吐吐舌頭，堅決地搖頭：「不信！」

　　周皓把她攥著他袖子的手拉下來，牽住，問她：「晨晨喜歡你，我為什麼要羡慕？」

　　唐婭楠的指尖不安分地撓他的手心：「因為他是你弟弟呀。」

　　要換作是她，她的弟弟當著她的面那麼誇一個人，就算是她喜歡的人，她也會羡慕的。

　　「那有什麼？」

　　周皓把她的手指捏緊，不讓她亂動，「我弟弟，不也是你的弟弟麼？」

　　「……」

　　唐婭楠微張著嘴，好半天，才意識到自己被他調戲了，臉頰微微有些發燙。

　　她囁嚅：「才、才不是……」

　　周晨喊她姐姐，和是不是她弟弟，那是兩碼事。

　　周皓看著她臉紅的模樣，輕輕揚唇：「早晚的事。」

　　「……」

　　這次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唐婭楠的臉更紅了，她用力拉著他，目視著前方的地面，快步往前走，「走啦走啦！」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

　　***

　　男孩的家住在民樂苑，那是近年來新建的一個小區，環境什麼都好，唯一的缺點是治安一般，小區裡大部分的攝像頭幾乎都是擺設。

　　他原本到了小區門口，就鬆了一口氣，是周晨不放心，執意要送他回家。

　　唐婭楠和周皓遠遠地跟在後頭。

　　就在快要到他家樓下了，突然從路邊走出來幾個人，都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頭髮微燙，有兩個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剩下的也都穿得很潮。

　　他們站在路邊，站在最前面的那個人手裡捧著一個籃球，一下接著一下地往地上砸。

　　男孩一見他們，原本白淨的臉更加白了。

　　「就、就是他們……」他不敢伸手指，只能哆哆嗦嗦地說。

　　「喲，還敢帶幫手啊。」領頭的男生把球拿起來，放在食指上轉了幾圈。

　　唐婭楠和周皓離得遠，還沒過來，他起先只看到了周晨一個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下，發出嗤笑聲，「又是一個小白臉，我說——你們成績好的，是不是都長得一副小白臉的樣？」

　　話音剛落，跟在他身邊的幾個少年也笑了起來。

　　周晨好歹是跟著趙晟宏那些人混過的，一聽他這話，頓時不樂意了：「怎麼說話的呢，小白臉罵誰呢，有種再說一遍！」

　　「嘖嘖，還挺凶呀，就看看你一會兒凶不凶得起來。」

　　他用力把球往前砸。

　　籃球擦著周晨身側彈在地上，又彈起來，往周晨身後越滾越遠。

　　「你……」周晨氣得要上前打他。

　　那人朝他勾勾手指：「有本事你就來……」

　　話剛說了一半，已經滾遠的籃球突然又從前面飛過來。

　　那幾個人一看，紛紛往外躲。

　　「小心！」

　　領頭的男生慢了半拍，等他看到籃球躲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剛剛才從他手裡離開沒半分鐘的球重重地砸在他的肩上，他悶哼一聲，扶著肩膀破口大駡：「哪個龜孫子居然敢偷襲老子，不想活了……」

　　唐婭楠拍著手走過來，正要開口說話，胳膊突然被周皓拉了一下。

　　周皓走上前，站在周晨身邊，把唐婭楠拉到自己的身後。

　　「是你？！」那人惡狠狠地瞪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周皓。

　　周皓面無表情：「是我。」

　　「你他媽誰啊？」他上前推他。

　　周皓動也沒動，隻低頭看了一眼被他推過的胸口，又抬頭，聲音清清冷冷的，沒什麼溫度：「你打我弟弟。」

　　「你弟弟，你……」少年眼神狐疑地在周晨和男孩身上飄了飄，「哪個是你弟弟？」

　　周晨輕哼一聲，擋在他同學前面：「我。」

　　周皓下意識地側頭看他。

　　「幹嗎？不承認啊？」周晨沒好氣地瞪回去。

　　「……沒有。」周皓說。

　　「靠，老子今天又不是找你們的，滾開滾開。」

　　少年又要伸手推他們。

　　這一次還沒碰到周皓，手腕卻突然被人掐住。

　　緊接著，他的手臂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向外扭曲：「哎喲喲喲，疼，放手——」

　　他皺著眉頭直叫喚。

　　唐婭楠站在周皓身側，隻伸了一隻手出來，似笑非笑地說：「你有本事再推他一下試試。」

　　「不推了不推了，你先放手，疼啊！」他連求饒。

　　唐婭楠鬆手。

　　少年捂著手腕後退了好幾步：「你又是誰啊？」

　　「她是我姐。」周晨答得很快。

　　男孩好心地糾正他：「是嫂子。」

　　「……」周晨和少年同時無語。

　　大約是感覺到了眼前的幾個人不好惹，特別是那女的，少年口氣沒剛才那麼桀驁了：「我們今天是來找他的，跟你們沒關係，麻煩你們讓讓。」

　　周皓沒開口，周晨說：「不讓，有什麼話你就直接說。」

　　「……」說，說個屁啊，他是來問他要錢的，這麼多人，怎麼要！

　　兩方僵持了片刻，少年問：「你們到底想怎麼樣？」

　　「這句話應該是我們問你才對。」周皓睨著他，不過是一群初中生，他沒帶怕的。

　　唐婭楠站在周皓身後，依著有利優勢，她幾乎整個人貼著他的後背，只從他肩膀後頭探出一個腦袋。

　　她突然覺得，說這句話的周皓帥待了。

　　「我們就是來問他要點錢花花。」

　　「我……我沒錢。」男孩弱弱地出聲。

　　周皓看著他們：「聽到沒有，他說沒錢。」

　　少年不肯讓步：「那是他欠我們的，難道說沒錢就能算了嗎，不可能！他今天要是不還錢，我們是不會讓他回家的！」

　　「我沒錢你們的錢，是你們敲詐我！」男孩氣急道。

　　「那也是欠了！」少年隔著周皓和周晨威脅他。

　　周晨聽不下去了：「我警告你們，敲詐勒索是要被判刑的，就算你們未成年，只要我們報警，你們也是逃不過的！看到沒有，我姐，她可是認識公安局局長的，那是她叔，你們要是再來找蔡彬麻煩，她一定饒不了你們！」

　　周晨自己沒什麼後臺，直接搬出了唐婭楠的。

　　唐婭楠一聽，被他氣笑了：「去去去，少拿我當擋箭牌。」

　　周晨嘿嘿笑：「姐，這是咱的資源，我們老師上課說了，身邊的有利資源，不用白不用啊。」

　　「滾！」

　　什麼鬼邏輯，唐婭楠簡直想踹他。

　　少年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周晨見他信了一半，還想嚇嚇他，不想被周皓搶了先：「你們要是不信，大可試一試，不過我先提醒你們，你們剛才說的這些話，我都已經錄音了，就算去了警察局，你們也討不到好處。」

　　「錄、錄音？」少年有點慌。

　　周皓拿出手機，當著他的面，把剛才的錄音放出來。

　　從他們有人喊小心開始，到最後他說的那句話，都被錄了進去。

　　少年越聽臉色越白。

　　他們原本只是覺得蔡彬好欺負，這才故意來找他麻煩，也不是真的想要敲詐。他們哪個人家裡都是不缺錢的，這件事要是被家裡人知道了，非得挨揍不可。

　　「你，你把錄音刪了……」

　　「刪了可以，但是，」周皓頓了頓，掃了他們一眼，「你們以後不准再找他麻煩。」

　　沒等少年說話，周晨搶著說：「不行，不能刪，刪了沒證據，他們肯定會回頭找蔡彬的。」

　　「說得也是。」周皓收起手機，「那就不刪了。」

　　「你……」少年說不出話來。

　　「放心吧，只要你們以後不再做這種事，這段錄音是不會外傳的。」唐婭楠憋了很久，終於開口。

　　「你們保證？」少年還是有點擔心。

　　唐婭楠聳肩，笑得燦爛：「不保證，不然我現在拿去警局試試？」

　　少年看著她不說話。

　　「行了，趁我們沒改變主意之前，趕緊走，要不然……」

　　唐婭楠的話沒說完，對面的人全都一溜煙地跑完了。

　　周晨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消失，低罵了一句：「慫貨。」

　　下一秒，腦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唐婭楠怕把他打傻了，沒用什麼力：「就你不慫，你錄音了嗎？老說你比你哥聰明，他能想到的，你怎麼就想不到？就知道蠻幹，要不是你哥，你被他們揍了你都不知道！」

　　這熊孩子，居然還拿她當擋箭牌，唐婭楠新仇舊恨一起算，嘴上沒留情的。

　　周晨撇撇嘴，氣鼓鼓的，卻是說不出話來。

　　「哥哥，姐姐，謝謝你們。」

　　危機解除，蔡彬連聲向他們道謝。

　　「不用謝。」

　　事情解決了，周皓轉身要走。

　　還沒動作，突然想到什麼，又對他說，「以後見面，記得喊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