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周皓無語， 半晌， 偏過頭。

　　「嗯。」

　　唐婭楠正看得起勁， 聞言隨口問：「嗯什麼？」

　　「……沒什麼。」

　　「啊？」她分神看他。

　　周皓用叉子叉了一塊西瓜，喂到她的嘴邊。

　　唐婭楠抿著嘴笑：「幹什麼？」

　　「吃西瓜， 你話怎麼那麼多？」周皓淡淡地開口。

　　唐婭楠沒動，還是笑：「我話多，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發現。再說了，我要是話不多，怎麼可能追到你？」

　　她的語氣得意中又帶了點欠扁，周皓瞥她一眼，沒否認：「你到底吃不吃？」

　　舉了半天，手都酸了。

　　「吃吃吃！」唐婭楠忙湊過去， 就著他的手，把一塊西瓜吞進了肚子裡。

　　西瓜是無籽的，很甜。

　　唐婭楠滿足地吃完， 突然有點擔心， 悄悄往樓梯的方向瞄了一眼：「你這麼喂我， 不怕被你爸媽看到啊？」

　　「怕什麼？」周皓不以為意， 叉子還拿在手上，問她，「還吃嗎？」

　　「你喂我我就吃。」

　　唐婭楠又連著吃了兩塊西瓜， 吃不下了，抱著抱枕窩進沙發裡：「你說我這麼不務正業，你爸爸會不會扣我錢啊？」

　　「扣什麼錢？」

　　「補課費啊。」

　　「多少？」

　　「唔， 一次三百。」唐婭楠掰著手指數，「我可以給你弟弟補四周的課，也就是二十天，算起來能賺六千呢！」

　　六千對她來說，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再加上她在超市打工的錢，差不多高三一年的學費都夠了。

　　周皓看著電視：「沒關係，讓他扣。」

　　唐婭楠無語地「啊」了一聲，換了個姿勢，跪坐在沙發上，用抱枕砸他：「周皓，你還是不是自己人？」

　　「手不疼了？」周皓按住她包了紗布的左手。

　　唐婭楠撇撇嘴，扭頭。

　　周皓看著她的後腦勺：「補課費那麼多，要不然你就別去超市打工了。」

　　「那怎麼行，外面的家教現在可難找了。」說到這個，唐婭楠難免有些失落，「你知道嗎，我以前去給初中生補課，一次也就一百多，而且大部分家長聽說我在二中上學，都不高興讓我去了。」

　　她始終忘不了那些家長看她的眼神，哪怕她能拿出比市重點的學生更好的成績單，他們依然不相信她，甚至覺得她是個騙子，連成績單都是假的。

　　周皓沉吟：「其實，我的成績也不是很好。」

　　唐婭楠：「……」學神，您說這話合適嗎？

　　「要不然我去跟我爸說，上午你給晨晨補課，下午你來給我補課，這樣的話每天你就能賺雙倍的錢了。」

　　「……」

　　唐婭楠的嘴角抽了抽，別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她是知道他的真實成績的，這要給他補課，還不被他吊打到死？

　　「哥哥，你繞了我吧。」她可不敢教他。

　　周皓挑眉：「難道你隻願意教晨晨，不願意教我？」

　　唐婭楠搖頭：「當然不是。」

　　要不是他成績太好，她還是很樂意教他的。

　　「嗯，那就這麼決定了。」周皓拍板，「一會兒我爸要去公司，他下樓的時候我跟他說。」

　　「……」

　　唐婭楠瞪大眼睛，她還沒答應好不好？！

　　過了一會兒，唐婭楠去拉他的手：「周皓。」

　　「嗯？」

　　「那個……你別跟你爸爸說了。」

　　「為什麼？」

　　她垂眸，小聲說：「我知道你想讓我多賺點錢，但是，我也不想白拿你爸爸的錢。你的成績那麼好，根本不需要我來教。」她頓了頓，又補充，「你可以請更好的老師。」

　　周皓停了片刻：「說完了？」

　　唐婭楠點頭。

　　「那好。」他看著她，「我不用你教。」

　　她正要高興，又聽他接下去說，「換我教你。」

　　「……」

　　「你如果好好考，真實成績能在區裡排多少名？」周皓問她。

　　這次他們的期末考試是全區統考的，唐婭楠認真地想了想，說：「可能兩三百吧，你呢？」

　　周皓聳肩，答得很快：「不知道，沒算過。」

　　唐婭楠眨眨眼睛。

　　「不過目前的試卷，上面的題應該沒幾題是我不會的。」

　　「……」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來自學神的鄙視？

　　唐婭楠突然來了興致：「那你以後想考什麼學校？清華還是北大？你總不會連高考都這麼任性，隨便考個學校吧？」

　　周皓反問她：「你想考哪兒？」

　　唐婭楠說：「我不想離開S市，我媽媽身體不好，我不能離她太遠，要不然我不放心。」

　　周皓點頭：「那就選本市最好的吧。」

　　唐婭楠沒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

　　周皓瞥她一眼：「笨。」

　　說完，他起身，上樓。

　　唐婭楠看著他的背影，看著看著，突然笑了。

　　***

　　由於手受傷的關係，唐婭楠跟超市的經理請了幾天假。不過這幾天她也沒閒著，雖然最後周皓沒跟周建業說要她補課，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向不愛補課的周晨跑去找了周建業，說唐婭楠教得好，他想多學一點新學期的知識。於是不止是上午，就連下午，唐婭楠也被留在了周家。

　　一連一個星期，她早上八點過去，午飯是在周家吃的，中午休息兩個小時，通常這時候周會纏著她陪他玩各種遊戲，下午再給周晨補三個小時的課，直到五點左右回去。

　　這天外面下著暴雨，前一晚天氣預報已經公佈了，說次日會有颱風，當時周皓給唐婭楠發微信，讓她明天不要來了，唐婭楠說沒事，第二天一早，還是準時起床，然後背著她的雙肩包出門了。

　　她出門的時候，外面還沒有下雨，只是風有點大。

　　唐婭楠被吹得瑟瑟發抖，只恨出門之前沒多帶一件外套。

　　等公交車等了將近二十分鐘，下車的時候，豆大的雨滴一顆接著一顆往下砸，還沒走到玫瑰花園的門口，雨水已經入瀑布般傾瀉而下。

　　門口的保安認得唐婭楠，看到她過來，趕忙給她開了門：「小姑娘，這刮颱風的天氣，你怎麼還來呀。」

　　「我來給學生上課呀。」

　　唐婭楠朝他笑了笑，撐著傘往裡跑。

　　周建業和淩倩都去上班了，家裡只有周皓兄弟和阿姨三個人。

　　這都八點十分了，唐婭楠還沒到，周皓以為她不來了，放下窗簾，慢慢往樓上走。

　　周晨還在客廳裡，嘴裡叼了根棒棒糖正在玩遊戲。

　　幾分鐘後，門鈴響了，阿姨撐著傘去開門。

　　暴雨說來就來，短短的幾步路，阿姨進門以後，身上的衣服全濕了，更別說一路跑進來的唐婭楠了。

　　「小唐啊，你等等，我去給你拿條毛巾擦擦，你看看你這頭髮衣服全濕了，黏在身上要生病。」

　　「謝謝阿姨。」唐婭楠笑著說，把浸濕了鞋子換下。

　　周晨跑出來：「姐，你怎麼還來啊，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我為什麼不能來？」唐婭楠反問，「還是說你小子今天想偷懶？」

　　周晨搖頭：「才不是呢，人家這不是怕你不方便麼。」

　　「行了，快去書房吧，我都遲到了，一會兒多給你講幾題，我昨天給你留的作業都做好了？」

　　「做好了。」

　　「難嗎？」他們邊說邊往樓上走。

　　「不是很難，就是有幾題我好像解得挺累的，雖然最後答案沒問題……」

　　唐婭楠腳步一頓，「你哪來的答案？」

　　周晨嘿嘿笑：「姐你不知道，現在網路多發達，我把題目輸進去，答案就出來了。」

　　「……那你還不知道怎麼解？」

　　「那我不是沒看嘛，我要是看了，你來了我還學什麼？」周晨得意洋洋地說。

　　她剛說完，隔壁的房門打開了。

　　周皓聽到外面的動靜，只有點疑惑，開了門，才確定是她。

　　看到她身上的衣服幾乎全濕了，周皓皺了皺眉，走過去：「怎麼濕成這樣？」

　　他的語氣聽起來不是很高興，還有點凶。

　　唐婭楠本來就被濕衣服弄地很不舒服，一聽他的話，扁扁嘴，情緒有點低落：「外面下雨了啊。」

　　「傘呢？」

　　「撐了。」

　　撐了還能濕成這樣……

　　周皓盯了她一會兒，正當她要跟周晨進書房，他突然拉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冰涼涼的，手上的紗布也被水浸濕了，像衣服一樣，黏在手臂上，紗布的正中心，還隱隱透了點殷紅的印記。

　　周皓的眉心擰得更厲害了，拉著她往自己的房裡走：「跟我進來。」

　　「喂，你幹嘛拉我姐！」

　　他們只說幾句話，周晨還有耐心等，一看周皓直接把人給拉走了，他就忍不住了，「我姐是來給我補課的，你想幹什麼？」

　　周皓難得沒給他好臉色看：「她衣服都濕了，你想讓她這樣給你補課，不怕她明天感冒發燒嗎？」

　　「我……」周晨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還沒想到說什麼，眼前的門「砰」地一聲關上了，周皓和唐婭楠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