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晨又忍了兩天， 直到週三晚上淩倩下班， 吃晚飯的時候無心提到：「那些人也是夠奇怪的， 前幾天突然不見了，這兩天下午又在門口晃了。」

　　周晨一口飯剛塞進嘴巴裡， 聞言含糊地問：「媽，你說的是趙晟宏他們嗎？」

　　「還能有誰？」淩倩瞪他，「我今天回來的時候，保安特地提醒我的。晨晨，你老實跟媽媽說，你那天出去，是不是去見他們了？」

　　「……我沒有。」周晨低頭夾菜。

　　淩倩才不信。

　　周晨那天出去以後，那些人就不見了， 這幾天他待在家裡沒出門，那些人又來了，世上怎麼可能有那麼巧的事？再說了， 他的手機也是那天丟的。

　　淩倩一直沒深想到他丟手機的原因， 只當他是不小心， 現在看來， 只怕沒那麼簡單。

　　「你爸爸最近不在家，你就別出去了，等你爸爸回來， 我再跟他商量一下這件事。」淩倩不容拒絕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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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好飯，周晨和周皓各自回房，淩倩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 也上了樓。

　　晚上九點左右，周晨從自己房間裡出來，走到周皓門外，猶豫了半天，敲門。

　　很快，裡面傳來一個聲音：「誰？」

　　「是我。」周晨看起來十分不情願。

　　周皓打開門，看到外面的人，眉眼之間染上了一片驚訝。

　　這麼多年了，今天還是周晨第一次主動來找他。

　　「有事嗎？」周皓問。

　　周晨手裡拿著寫了唐婭楠手機號的便簽紙：「我的手機丟了，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機。」

　　周皓瞥了一眼他手裡的東西，好像是一串手機號：「打電話？」

　　廢話麼不是，不打電話誰要借你手機？

　　周晨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嘀咕。

　　不過到底有求於人，他難得沒有把這份不滿表現出來。

　　「嗯。」他低著頭，看也不看周皓。

　　周皓隨口問：「打給誰？」

　　「……」怎麼那麼煩？周晨沒好氣地說，「我姐。」

　　「你姐？」周皓眯著眼睛，重複了一遍他的話，又問，「唐婭楠？」

　　周晨這下終於沉不住氣了：「你怎麼問題那麼多，到底借不借，一句話，不借就算了。」

　　周皓盯了他幾秒，沉著聲說：「進來吧。」

　　周晨跟進去。

　　周皓站在門邊，指著桌子說：「手機在桌上，自己拿吧。」

　　「……」

　　周晨其實不怎麼想進他房間，不過他既然這麼說了，他只好進去。

　　路過周皓的身邊，他很小聲地說了句謝謝，輕的大概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周晨在周皓的手機裡輸了唐婭楠的號碼，才輸了前幾位，通訊錄就自己跳了出來，看到備注，周晨的眼皮跳了跳。

　　嘖，看不出來啊，這麼肉麻。

　　周晨假裝沒看到，又不想被周皓聽到他和唐婭楠的對話，於是拿著他的手機，直接去了陽臺。

　　盛夏的夜裡，空氣悶得讓人有些難受。

　　唐婭楠剛下班，拿著換下來的髒衣服還沒來得及疊好，手機突然亮了。

　　她拿起來看了眼，發現是周皓打來的，眼睛一亮，顧不上旁邊有沒有別人，按了接聽鍵，高興地喊了聲「皓皓哥哥」。

　　「……」

　　明明風吹過來是熱的，周晨卻沒由來地渾身一抖。

　　抖完了，他摸摸鼻子，清了清嗓子：「姐，是我。」

　　電話那頭的唐婭楠一頓，白淨的臉驀地紅了：「周晨？」

　　周晨「嗯」了一聲。

　　寂靜了幾秒，唐婭楠尷尬地問：「有事嗎？」

　　「姐，我明天想出去。」周晨直接進入主題。

　　「明天？」

　　「嗯，明天。」他重複了一遍，解釋，「剛才吃飯的時候，我媽跟我講，趙晟宏他們幾個今天又在我們小區門口了，我估計他們就是來找我的。」

　　唐婭楠想了想：「你打算什麼時候去？」

　　「明天下午吧，你有空嗎？」

　　「好，我明天下午跟經理請個假。」

　　「哎，謝謝姐！」

　　「對了，這件事情別讓你哥哥知道。」

　　唐婭楠不說這句話他也不會說的，周晨點頭：「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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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掛了電話，周晨離開陽臺。

　　周皓從剛才他進來開始，就一直站在門口的位置。

　　周晨把他的手機放在桌上：「謝謝你的手機。」

　　「你跟她說了什麼？」

　　周晨看他一眼，突然笑了：「我姐說了，我跟她說的事情不要讓你知道，所以抱歉，我不能告訴你。」

　　說完，他終於覺得出了一口氣，哼著歌走了，臨走前還不忘給他帶上了房門。

　　房門關得不重，不過也發出了「砰」地一聲。

　　周皓走到書桌旁，拿起還有點發燙的手機，找到通訊錄，撥通了那個備注「糖」的號碼。

　　這個備注是他當時隨手打的，輸拼音的第一個跳出來就是這個字，他就懶得改了。

　　唐婭楠走出超市，又接到了周皓的電話，她奇怪了一下，接通：「周晨？」

　　「是我。」

　　清清冷冷的嗓音，和剛才那個孩子氣的截然不同。

　　「是你啊。」唐婭楠語氣一下子就變了，就連室外的氣溫都不覺得高了。她笑著問，「怎麼今天那麼主動給我打電話呀，是不是想我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和他說話，她越來越沒顧忌。

　　周皓抿了抿唇，直接跳過她的問題：「晨晨剛才找你幹什麼了？」

　　「你沒問他嗎？」唐婭楠笑著問。

　　「問了。」周皓頓了下，「他不肯說。」

　　唐婭楠噗嗤笑了：「哈哈哈，周皓你這當哥哥的，真是失敗。」

　　周皓眯著眼睛站在玻璃門旁，眺望著漆黑的夜空：「難道不是你跟他說讓他不要告訴我？」

　　唐婭楠故意裝傻：「我為什麼要這麼說？」

　　「是嗎？」

　　「不然你以為呢？」

　　周皓想了一下周晨之前對他的態度，要說剛才是故意這麼說的，也不是不可能。

　　「那他找你幹什麼？」

　　唐婭楠沒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覺得他除了問我題目以外，還能找我幹什麼？」

　　她這麼說，周皓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

　　「下班了？」

　　唐婭楠下意識地點頭，反應過來他看不到，於是說：「剛走出超市，正在回家的路上。」

　　「人多嗎？」

　　人？什麼人？

　　唐婭楠想了想：「你說路上嗎？不多啊，現在天那麼熱，肯定都躲在家裡吹空調啦，誰還會在外面跑呀。」

　　周皓嗯了聲：「早點回家。」

　　「……好。」

　　唐婭楠覺得周皓今天的態度有點奇怪，但又有哪裡怪了，一時半會兒她也說不上來。

　　***

　　第二天上午，唐婭楠還是去給周晨補了課。

　　午飯是在周家吃的，自從她在周家吃過一次飯，每次她過來，阿姨都會準備了她的，盛情難卻，唐婭楠吃著吃著也就習慣了。

　　吃好飯，唐婭楠離開周家，她請了假，下午不用去超市，坐上公交車，她撥通了瞿睿的電話。

　　瞿睿正和一群朋友在KtV消遣，看到唐婭楠的電話，二話不說切了音樂，整個包廂內，就聽到他的聲音：「喂，楠姐，啥事兒？」

　　電話那頭挺安靜的，唐婭楠不知道他在玩，問道：「你現在有空嗎？」

　　「有有有，你叫我，隨時都有空！」

　　「那好，幫我個忙。」

　　唐婭楠在電話裡跟他交代了幾句，又把玫瑰花園的定位發給他。

　　瞿睿盯著定位發了會兒待，直到身邊有人推他：「睿哥，怎麼了？」

　　瞿睿把手裡的煙頭掐滅，朝眾人道：「走，跟我去個地方。」

　　「哪兒？」有人問。

　　瞿睿邊走邊說：「我楠姐說，有人要欺負她弟弟，讓我帶幾個人過去嚇唬嚇唬他們，你們誰跟我去？」

　　雖然他也不知道唐婭楠什麼時候多了個弟弟，不過他楠姐都發話了，他當然得去。

　　瞿睿這些朋友都挺夠意思，他問完，大家都站起來跟他走。

　　一行人直接打了的過去，唐婭楠不讓他們靠得太近，於是他們在離目的地五百米的地方下了車，慢騰騰地走過去，差不多走到拐角處，發現有一群四五個人站在一棵樹蔭下。

　　「睿哥，是不是那些人？」

　　瞿睿看了一眼前方的小區大門，他朝後面的人做了個手勢：「先躲起來，別給他們發現了，楠姐讓他們跟著他們，等到了地方再行動。」

　　「行、行什麼動？」有個人看到趙晟宏那幾個就有點害怕，「睿哥，他們看起來不怎麼好惹啊？」

　　「好惹的人還要我們來？」瞿睿打了他一下，「你放心，死不了，我楠姐在那裡等著，就她一個，能撂倒他們一群。」

　　「不是吧睿哥，還要打架啊？」

　　「怕死就滾。」

　　這下那個人不說話了。

　　十幾分鐘後，周晨一個人從小區裡走出來。

　　趙晟宏等人一直盯著門口的方向，見目標終於出現，他揮了揮手，等周晨靠近，一群人蜂擁上去，把周晨團團圍住。

　　「好小子，以為躲在家裡哥幾個就抓不到你了嗎？」趙晟宏拎住他的衣領，「老子的錢呢？」

　　周晨按唐婭楠事先教的，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張銀行卡，嬉皮笑臉地說：「趙哥，你急什麼，我這不是正要去取嘛。」

　　趙晟宏抽走他的銀行卡，在指間翻轉了幾下，半信半疑：「真的？」

　　「我卡都帶了，那還有假。」周晨說，「我爸最近在外面出差，我要了好久的錢才要到的，不過不多，目前只有三萬塊。」

　　三萬這個數字，也是唐婭楠教的。唐婭楠說了，要騙他們去取錢，直接說有五十萬，他們肯定會起疑，所以要往少裡說。

　　趙晟宏尋思著他話裡的真假，過了一會兒，鬆開手，卻沒把手還給他：「走，去拿錢。」

　　「哎，好。」

　　「哪個銀行？」趙晟宏又拿著卡看。

　　「X行。」周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