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六月中旬， 唐婭楠回二中參加了結業考試。
除去大一已經考掉的一門課， 還有五門， 一共考了兩天。
分數出來，她依然保持著在二中門門第一的成績。
結業考試的試卷全市都是一樣的， 唐婭楠考完就去了一中。
化學課上，老師在上面講題，她趴在桌子上，一邊聽老師講課，一邊分神做著另一套試卷。
試題很簡單，不出二十分鐘就做完了。
唐婭楠放下筆，周皓從她桌上把試卷抽走。
「你做初三的試卷幹什麼？」他的眼神帶了點不解。
「哦，沒什麼。」唐婭楠把試卷拿回來， 「我沒事幹，瞎做做。」
「沒事幹……」周皓低聲複述，又說， 「沒事幹你不做高三的題目， 做初三的？」
唐婭楠眼神有點飄：「初三的題簡單嘛， 我們現在做的題目太難了， 我做點簡單點的緩解一下壓力。」
周皓扯扯嘴角：「是嗎。」
他的語氣很明顯是不信。
唐婭楠把試卷放好，手在桌子後面去拉他：「周皓……」
「說實話。」
唐婭楠默默地把手縮了回來，過了幾秒， 開口：「好嘛，告訴你就是了。我前幾天去找了一個家教，暑假裡要給一個初二的學生補課， 是我一個認識的叔叔介紹的，聽說那個男生的成績很好，就是脾氣有點古怪，盡出一些問題刁難別人，之前給他補課的老師都被氣走了。」
周皓看著她：「那你還去？」
唐婭楠說：「可我都已經答應了啊，而且他們家給的報酬還挺多的。」
她談了錢，周皓沒有繼續往下聊，換了個話題：「你那個叔叔是什麼人？」
「他是我爸爸的朋友，我爸爸這幾年不在家，他很照顧我們，我在超市的工作，也是他幫我聯繫的。」
「我們今年暑假要補課，放假後半個月和開學前半個月，你知道嗎？」
唐婭楠點頭：「知道。」
「那你還有時間去給別人補課？」周皓問她。
這點唐婭楠早就想好了：「中間不還是有一個月的休息時間嗎？叔叔都已經幫我商量好了，我可以從七月中旬開始去，給他補到八月中旬，每週一到週五上午三個小時，這樣其他時間我還能自己安排。」
周皓側頭，臉上看不出什麼神色：「還去超市打工？」
唐婭楠「嗯」了一聲，沒說別的。
化學老師慢慢從上面走下來，走到他們旁邊，把手裡的粉筆放在周皓面前：「我剛才說的那幾個方程式，你去黑板上默寫一遍。」
唐婭楠縮了縮脖子，暗想完了，她剛才只顧著和周皓說話，什麼都沒聽。
周皓抬眸，拿著粉筆，走上講臺。
不出兩分鐘，他又回來了。
化學老師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倒是什麼都沒說，走回去繼續上課。
危機解除。
趁老師轉身的時候，唐婭楠又不怕死地湊過去，佩服地說：「周皓，你好厲害啊，這幾個方程式都特別難，你居然一點都沒有寫錯。」
周皓淡淡地說：「你以為我是你？」
唐婭楠一愣，不明白地問：「你什麼意思？」
周皓曲指，在她做錯了的題目上點了點：「這裡是兩個氫氧化鈉，不是一個。」
唐婭楠：「……」
好吧，誰讓人家是隱藏版的大學霸呢。
接下來的半節課，唐婭楠和周皓沒怎麼說話了。
下了課，他們拿著書往自己的教室走。
走廊上人很多，周皓走得不快，唐婭楠也慢悠悠地和他保持著平行的速度。
「你暑假去補課的學生，家住在哪裡？」周皓突然開口。
唐婭楠想了想，說：「好像是叫玫瑰花園吧，我記不清了，晚點我回家去看看。」
周皓停下來：「玫瑰花園？」
「對啊，聽說那裡都是別墅，有錢人住的地方。」唐婭楠問他，「我還沒去過呢，你知道在哪裡嗎？」
周皓眼皮一跳，神色複雜地看了她幾秒，片刻後，才道：「不知道。」
「哦，那只能我自己去找了。」
***
期末考試是區裡統考的，為期兩天，考完試，大家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忙著收拾東西，搬去傳說中只有高三學生才有資格上課的狀元樓。
那是一棟兩層高的硬山式頂的建築，紅磚青瓦，牆上長滿了大面積的爬山虎。
三班的教室在底樓最西面的那間，比中間兩個教室要寬敞一些。前後黑板的上方，上一屆高三的學長學姐們貼著的衝刺高考的標語還在。
唐婭楠才來一中半個學期，東西不多，饒是這樣，也在烈日下來來回回跑了兩趟，才把所有的書和東西都搬過來。
周皓他們在一中上了兩年的課，上一次是從樓上搬到樓下，這一次還隔了一幢樓，第三次去的時候，唐婭楠幫著他一起整理。
季林看了眼自己雜亂無章的課桌，再看周皓在唐婭楠的幫忙下幾乎已經整理地差不多了，羡慕嫉妒恨：「楠姐，阿皓他就是根木頭，你對他再好他也不會有回應的，還不如來幫我收拾呢。」
周皓一個冷眼掃過去。
唐婭楠笑著問：「我為什麼要幫你收拾？」
「因為我們是同學啊，楠姐你那麼好一個人，不會沒有同學愛的對不對？」季林可憐兮兮地說。
周皓抱著最後一疊書往外走，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停下來：「同學愛？能當飯吃嗎？」
季林：「……」
唐婭楠也笑著跟上。
「楠姐，你看他！」季林告狀。
唐婭楠空出一隻手，拍拍他的肩，故作深沉地說：「同學愛，的確不能當飯吃。」
說完，她跟著周皓走了，留下季林一個人在原地跳腳。
……
七月的天越來越熱，教室裡沒有空調，只有屋頂上八台電風扇呼啦啦地轉著。
由於是暑假補課，學校沒有安排晚自習。
下午的最後一節課結束，季林就迫不及待地收拾書包：「我勒個去，這天氣沒空調，真是沒法活了，老子要回家吹空調去了。」
他說著，用袖子擦了一把臉上的汗。
範逸賢也熱得滿頭大汗，不過比季林好點：「要不你犧牲一下，讓你爸去跟咱校長說說，給我們班裝一台空調，電費我們大家一起出。」
「你想得美。」季林白他一眼，「那我非得被我爸給拍死。」
範逸賢早就猜到結果了，嘿嘿笑：「不然怎麼叫讓你犧牲呢。」
「滾滾滾。」季林一腳踹過去。
四個人一起走出教室，邊走邊聊。
作為唯一一個和他們走得近的女生，季林卻從來沒把唐婭楠當女生看，有什麼說什麼：「楠姐，你是不是易冷體質？」
唐婭楠莫名：「什麼易冷體質？」
「就是不怕熱啊。」季林解釋，「現在這麼熱的天，我好像從來沒聽你喊過熱，也沒見你怎麼出過汗，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唐婭楠歪頭：「沒有什麼怎麼做到，習慣就好了啊。」
習慣？季林不信，「難道你在家裡，從來不開空調？」
唐婭楠點頭。
她在家裡確實都不開空調，電費太貴了，她一般隻開風扇。
「……」
季林撞了撞周皓的胳膊，用唐婭楠聽不到的聲音，小聲說：「我今天才發現，楠姐還是個戲精，說謊都不帶準備的，牛，太牛了。」
周皓掃他一眼，淡淡地回：「她沒說謊。」
沒說謊？季林摸了摸下巴：「你怎麼知道？」
「跟你有關係？」
他看也不看他，走遠了。
季林停下來：「小賢子，你覺不覺得阿皓剛才有點奇怪？」
範逸賢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無語地說：「你罵楠姐是個戲精，他沒打你就不錯了。」
「難道不是嗎？誰他媽大熱天家裡都不開空調啊，又不是付不起電費！」
話是這麼說，季林又補充一句，「他是不是誤會了？我就開個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罵楠姐。」
范逸賢白他一眼，懶得跟他廢話：「之前誰說自己懂情趣的？你蠢死算了。」
……
周皓回到家裡，家裡除了幫傭的阿姨，周晨也在。
自從那天出了事，周晨最近特別安份，就連放了暑假，也天天待在家裡，不像平時一樣動不動就往外跑。
周皓進門的時候，周晨正在客廳裡打遊戲。
「皓皓回來了，快來，我剛剛切了冰西瓜，快來吃一點。」阿姨端著一盤西瓜放在客廳的茶几上。
「謝謝阿姨。」周皓放下書包。
周晨看他過來，哼了一聲，表情一下子沉了下來，遊戲也不打了，扔了手柄站起來往樓上走。
周皓看著他的背影：「我聽說暑假爸又給你請了老師來補課？」
周晨停下來，回頭，語氣不善：「管你什麼事？」
周皓看著他，平靜地說：「的確不管我的事，只是作為哥哥，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你之前做的事情，爸很生氣，如果你不想再惹他不快，對新來的補課老師好一點，至少，別再把人給氣跑了。」
周晨最討厭周皓以他哥哥的身份自居，聞言惡狠狠地瞪他一眼，張嘴就罵：「神經病。」
他腳步踩得很重，和木地板撞擊發出咚咚咚地聲音。
過了幾秒，「砰」地一聲巨響，周晨狠狠地摔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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