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唐婭楠微微有些驚訝：「給我的？」

　　周皓點頭。

　　唐婭楠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飲料， 冰冰涼涼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就算沒有喝，拿在手裡也覺得涼快了不少。

　　「小姑娘， 你結個賬怎麼結那麼久，不會的話讓別人來弄，搞什麼啊真是的。」排在後面的顧客不耐煩地催促。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給您結帳。」唐婭楠連聲道歉，把飲料塞到周皓手裡，指了指對面的牆角，「你自己喝吧，我在上班不能吃東西的， 有監控，要扣錢。」

　　周皓回頭，朝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發現了角落裡的一個攝像頭， 鏡頭的方向正對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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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婭楠在收銀台前站了五個小時， 直到下午六點有人來頂替， 她才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她原本是打算回休息室休息，順便吃個晚飯的，但是周皓從剛才來了之後到現在一直都沒離開， 她工作的時候，他就站在過道另一邊，靠著牆， 也不知道想幹什麼。

　　她一開始還時不時地分心，往他那裡看幾眼，每次看過去，他都低著頭，專注地盯著地面發呆。後來排隊的人越來越多，她無暇再顧及他，可等到她忙完了，無意抬頭，他還維持著先前的站姿，一動不動。

　　「……」這人，當自己是活體雕塑嗎？

　　唐婭楠走過去：「你都在這裡站一個下午了，你不回家嗎？」

　　聽到她的聲音，周皓這才抬頭，淡淡地說：「不回。」

　　唐婭楠奇怪：「為什麼？」

　　周皓抿唇，故意隻把話說一半：「我弟弟今天喊了朋友來家裡玩。」

　　他弟弟不喜歡他，唐婭楠早就看出來了，所以他的意思是，他弟弟喊了朋友去他們家玩，不想看到他在家裡，就把他趕出來了？

　　唐婭楠問他：「那你為什麼不去別的地方呢，找個咖啡館或者奶茶店坐坐，再不然圖書館也行。」

　　都比在超市站一個下午好。

　　「不想去。」周皓難得搖了搖頭，眼神有些落寞。

　　他現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個被拋棄了無家可歸的小寵物，又可憐、又無助。

　　唐婭楠突然有點心疼他：「要不這樣，我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我陪你先去吃個飯，我知道對面有家拉麵店還不錯，好吃又實惠，等吃完了你再回家，你弟弟的朋友說不定已經走了。不過就算他們沒走，那裡怎麼說也是你家，大不了你回去之後別理他們唄，直接回房門一鎖就行。」

　　唐婭楠覺得自己的主意不錯，說完還不由自主地「嗯」了一聲，點頭。

　　周皓看她一眼，想說什麼，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最後隻輕聲地說了句「好」。

　　他這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唐婭楠眼裡，又讓她忍不住氣憤：「我說你弟弟為什麼那麼不喜歡你呢？不管怎麼樣，你都是他的哥哥，他怎麼能把你給趕出來呢，太過分了，下次要讓我看到他，我就……」

　　她突然頓住。

　　周皓走在她身旁，等了幾秒沒聽她往下說，問道：「你就怎麼樣？」

　　唐婭楠看著他不說話。

　　那是他弟弟，她能敢怎麼樣？那次隻推了他弟弟一下，他就生了好大氣，還說她多管閒事，要是她真把他弟弟教訓一頓，以後估計他都不會再理她了。

　　「不怎麼樣啊。」唐婭楠生硬地轉移話題，「一會兒吃牛肉拉麵，你愛不愛吃香菜？他們家老闆可豪爽了，香菜想吃多少就能放多少，你要是不喜歡吃，等下一定要先跟老闆說哦。」

　　周皓皺了皺眉，香菜這東西，聞著味道怪怪的，他不挑食，但唯獨對香菜這東西，難以接受：「你喜歡吃香菜？」

　　「喜歡啊！」唐婭楠點頭，笑著說，「小時候我也不愛吃，覺得味道很奇怪，可是有一次無意中吃了，居然覺得還挺好吃，所以我現在也一直吃了。」

　　「等一下你幫我吃。」

　　周皓突然開口，唐婭楠一愣，沒反應過來：「吃什麼？」

　　「香菜。」

　　「……」她剛才不是已經說了，他要是不喜歡吃，一開始就可以讓老闆不要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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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婭楠說的拉麵店就在超市對面，穿過馬路就到了。

　　正是吃晚飯的時間，拉麵店裡的生意火爆，要吃還要等位。

　　好在拉麵吃起來很快，唐婭楠和周皓在門口站了十分鐘，就有位子坐了。

　　唐婭楠進去前，找老闆點了一份二兩的牛肉拉麵和一份三兩的牛肉拉麵。

　　周皓問她：「你吃二兩還是三兩？」

　　唐婭楠正抽了兩張紙巾擦桌子，擦完自己這邊的，又給周皓擦。

　　「我當然吃二兩啊。」她頭也不抬地說。

　　「那三兩？」

　　「你吃啊。」唐婭楠仔仔細細地把桌子擦乾淨，「我聽說你們男生在高中階段是最長身高的時候，你要多吃點，這樣才能長得更高。」

　　周皓：「……」他已經一米八三了，在年級裡都算很高的了，她還想他長多高？

　　「你是從哪裡聽到的歪理？」

　　「歪理嗎？」唐婭楠歪頭，「不會啊，我以前鄰居家有個小哥哥，比我大三歲，他就是高一的時候突然一下子躥高的，以前跟我差不多高。」

　　「小哥哥？」周皓眯了眯眼睛，不冷不熱地問。

　　唐婭楠點頭：「嗯，他好像也在一中上學過，不過他考上大學以後，他們家就搬走了。」

　　周皓「呵」了一聲。

　　唐婭楠不解：「你幹嘛這種反應？」

　　服務員把兩碗面端上來。

　　周皓抽了一雙一次性筷子，掰開，把面裡香菜一根根挑出來，扔在桌上。

　　「聽你的語氣，好像挺捨不得你的小哥哥的。」

　　「喂，周皓，你別浪費啊，香菜也是用錢買的！」唐婭楠把自己的碗推過去，「你不吃給我啊，我幫你吃。」

　　周皓沒動，唐婭楠就自己動手。

　　等把他碗裡的香菜都挑得乾乾淨淨了，她才笑了笑：「周皓，你以後還是別說這樣的話了。」

　　「什麼話？」

　　唐婭楠繼續笑，笑夠了才說：「就是說我捨不得小哥哥呀，你這麼說，會讓我誤會你在吃醋的。」

　　「……」

　　她剛才沒反應，周皓還以為她只顧著香菜，沒聽到他說了什麼。

　　原來她都聽到了。

　　坐在對面的唐婭楠忙了一個下午，又累又餓，已經低頭開始吃了。

　　周皓看著她吃了幾口，才慢條斯理地動了筷子，在吃麵之前，用她聽不到的聲音，很輕很輕地說了一句：

　　「知道了。」

　　吃麵的錢是周皓付的，小碗十塊，大碗十二塊。

　　唐婭楠本來想自己付，但是周皓一句話都沒說，在她拿錢之前，已經先掃碼把錢給付掉了。

　　吃完面，想想過會兒還要站兩個小時，唐婭楠不想動，坐在超市門口的一張椅子上，手裡拿著周皓下午給她的飲料，喝一口，晃悠一下腿。

　　「你能不能別一直動腿？」周皓坐在她的旁邊，見她和小孩子一樣，不由有些無語。

　　唐婭楠腳上的動作一停，不過三秒，晃悠的幅度比剛才更大。

　　「不行，我就要晃。」連口氣都像小孩子了。

　　周皓微沉了臉。

　　唐婭楠笑嘻嘻的：「周皓，我今天好高興啊。」

　　雖然站了一天特別累，連腰都快直不起來了，但這是她在超市打工那麼久，最開心的一天。

　　「高興什麼？」周皓問。

　　「你啊。」唐婭楠側臉看他，連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雖然我知道你並不是特地為了我才來的，不過你在這裡陪了我一個下午，我就很高興了。」

　　「你都說我不是為了你來的，有什麼好高興的？」

　　唐婭楠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口氣，也不惱，晃著腿，自顧自地說：「聽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可我就是高興啊，有什麼辦法呢。」

　　周皓不說話了。

　　等時間差不多要到七點了，周皓站起來：「我走了。」

　　唐婭楠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也跟著站起來，微微有些失落：「唔，這麼快就七點了。」

　　和他在一起感覺時間都過得很快，她還沒待夠呢。

　　「回去上班吧。」周皓看著她，還是和往常一樣的神色，沒什麼多大的變化。

　　唐婭楠點頭，依依不捨地說：「那你回去路上小心，晚上人多，過紅綠燈的時候注意著點，到家了給我發個微信。」

　　周皓：「……」她以為他是三歲小孩子嗎？

　　他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又聽她在後面大喊：「周皓，你要是有不懂的題目，你可以問我啊，我九點半就能到家了，記得要找我哦！」

　　周皓頭也不回，慢慢地沒入了人流中。

　　***

　　第二天不是三倍工資，唐婭楠沒有一早就去。

　　她還是先去了鄭淑琴的店裡，幫了一個上午的忙，直到下午兩點，才去超市打工。

　　傍晚休息的時候，唐婭楠接到了瞿睿的電話。

　　「楠姐，晚上有沒有空？一起出來玩唄？」

　　唐婭楠一邊吃著盒飯，一邊說：「沒空，我在超市打工。」

　　瞿睿「啊」了一聲：「又打工啊，楠姐，你也太拼了，休息的時候幾乎全被你用來打工了，你都不要休息的嗎？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吃得消。」

　　「沒關係，你們不是說我是戰神嗎，戰神哪有那麼容易倒下。」唐婭楠開著玩笑。

　　她和瞿睿又閒扯了幾句，無非就是說了一些她轉學後的事情。

　　掛電話前，瞿睿仍然不死心：「楠姐，今晚我們大家都在，你都十來天沒見我們了，不想我們嗎？」

　　唐婭楠笑駡他：「誰要想你們這群惹事精，瞿睿我可告訴你，雖然我不在二中上學了，但你要是再敢玩弄別的小姑娘，我可饒不了你！」

　　瞿睿委屈：「我都從良很久了。」

　　唐婭楠不理他了，掛斷電話，戴上工作牌，繼續去收錢。

　　晚上九點，超市的大門關了，只剩一側的偏門還開了半扇。

　　唐婭楠從偏門走出去，超市門口一左一右站了兩堆人，以周皓和範逸賢為首的一中等人站在左邊，以瞿睿和趙越為首的二中等人站在右邊，剩下季林一個人站在中間，一會兒左邊說說話，一邊又和右邊說說話。

　　這陣仗，怎麼看怎麼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