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唐婭楠去了，周皓不可能不去。

　　季林故意沒問他的意思，範逸賢等人早就商量好了，也跟著起哄，一行人簇擁著唐婭楠走在前面，問東問西。

　　唐婭楠性子直率，能答的問題都答了，半點沒有扭捏。

　　走了幾步，唐婭楠發現周皓沒跟上來，回頭問他：「你怎麼不走啊？」

　　周皓站著沒吭聲，臉色微沉，不過他平時就一直是這樣，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季林等人憋笑憋得辛苦，又不敢表現得太明顯。

　　大約僵持了半分鐘，就在唐婭楠要扔下那群人跑向他的時候，周皓側臉，移開目光，而腳步卻朝他們的方向走去。

　　「哈哈哈哈哈哈——」

　　季林難得看到周皓這麼彆扭的樣子，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一笑，其他男生也跟著笑。

　　唐婭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左右看看，疑惑地問：「怎麼了，你們笑什麼？」

　　面對周皓快要殺人的眼神，季林笑哈哈地說：「楠姐，今天多虧了你，本來周皓他不想和我們去吃飯的，你一來，他就答應了。」

　　季林之前聽瞿睿一口一個「楠姐」地叫，他也習慣性地這麼喊她。

　　唐婭楠「啊」了一聲，再一看周皓緊繃的下巴，終於明白了他們笑的原因。

　　「所以你們這是聯合起來坑我？」唐婭楠扭頭。

　　季林嘿嘿笑：「這怎麼是坑你呢，你放心，今天吃飯不用你付錢，我們請客！」

　　唐婭楠沒再理他，走到周皓身邊，微仰著頭，眼睛裡帶著笑：「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你還去不去？」周皓略有些不耐煩。

　　「去，當然去！」唐婭楠高興地說，「你都為了我勉為其難去了，我怎麼可能不去！」

　　周皓沉默了幾秒：「誰說我是為了你？」

　　「難道不是嗎？」唐婭楠和他並排走，「那他們剛才說……」

　　「假的。」他打斷她。

　　唐婭楠一愣，撇撇嘴，嘀咕：「你就嘴硬吧，我才不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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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去了一家日料店，進門的時候，唐婭楠猶豫了一下。

　　周皓注意到了她的小動作，停下來問她：「怎麼了？」

　　唐婭楠面色有點糾結：「那個……我沒吃過生的東西……」

　　在她的印象裡，日料就是生魚片之類的東西，看著就沒什麼味道，還要沾芥末醬，怎麼會好吃呢。

　　周皓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確定她是真的不喜歡吃，突然出聲，叫住了季林等人：「等一下。」

　　「怎麼了？」男生們回頭，齊齊看著他。

　　周皓動了動唇：「我今天不想吃日料，換一家吧。」

　　「為什麼？」季林驚訝，他可是想吃日料想很久了，「生魚片多好吃啊，那沾點芥末醬，那味道簡直了--辣哭你！」

　　他說著，故意吸了下口水。

　　周皓淡淡地說：「生的吃進肚子裡，你就不怕不乾淨嗎？下周就要考試了，萬一你去了醫院，肯定得缺考，到時候你的零花錢就要飛了。」

　　「我去！不吃就不吃唄，周皓你怎麼那麼毒啊！」季林指著他，「我跟你講，我期中考試一定會考得比你好！」

　　「是麼。」周皓眼睛都不眨。

　　「那個……這位先生，我們店裡的食物很乾淨的，您大可以放心吃，絕對不會有問題的。」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黑色短裙的服務員弱弱地開口。

　　「聽到沒聽到沒，人家漂亮的小姐姐都這麼說了，我說你……」

　　季林的話沒說完，突然被範逸賢拽著手拉到一邊，「你又幹嘛？」

　　範逸賢朝他使了個眼色，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剛才周皓和唐婭楠的對話，他走在最後都聽到了。

　　片刻後，季林恍然大悟，回來，很大方地說：「早說嘛，楠姐不想吃我們就換地方唄。」

　　唐婭楠有點不好意思：「沒關係，你們喜歡吃不用管我。」

　　「那怎麼行呢，你是女生，我們一群大老爺們，當然得讓著你。」

　　就這樣，一行人又從日料店出來，最後選了半天，還是決定去吃火鍋。

　　他們吃的是每個人一個的小鍋，想吃什麼就燙什麼，可以隨心所欲地點。

　　周皓點了一個菌湯鍋，唐婭楠不喜歡那麼清淡的，點了一個麻辣鍋。

　　他們八個人，占了兩個桌子，唐婭楠和周皓並肩坐著，季林和範逸賢坐在他們。

　　服務員把鍋底端上來，季林對著唐婭楠的鍋底「嘖」了一聲：「楠姐，想不到你還挺能吃辣的。」

　　唐婭楠點頭：「嗯，以前不愛吃，後來吃慣了，不吃辣就渾身難受。」

　　「阿皓也喜歡吃辣。」季林分分鐘就把周皓給賣了。

　　是嗎？

　　唐婭楠看了一眼周皓的鍋底，清清澈澈的，上面飄了幾根蔥和幾片香菇。

　　「……」

　　這也太能吃辣了。

　　季林也看到了，摸了摸鼻子：「阿皓，你今天怎麼不點麻辣鍋？」

　　「不想吃。」周皓回。

　　「為什麼？」

　　「上火。」

　　「……」

　　男生們喜歡吃肉，足足點了十來盤的肉，沒一會兒就全下鍋了。

　　季林覺得不夠，喊來服務員，又點了十盤。

　　唐婭楠看得目瞪口呆：「這麼多，你們吃得完嗎？」

　　「當然吃得完啊。」他指著隔壁桌，「你看那個小平頭，他叫秦誠，你別看他瘦得跟竹竿似的，一個人可以吃五盤肉。」

　　「真能吃……」

　　秦誠正往嘴裡塞肉呢，聽到自己的名字，抬頭，朝季林吼了一聲：「季林你大爺，別在女生面前給老子丟臉。」

　　季林拍著桌子笑：「我這是誇你吃不胖呢。」

　　唐婭楠歪頭看他們笑，笑了一會兒，她問季林：「你們都是三班的嗎？」

　　「咦，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三班的？」

　　「周皓說的啊。」周皓說他是三班的，那他們不就也是麼。

　　季林像見鬼一樣看著周皓，滿臉不可置信：「阿皓，真的是你說的？」

　　周皓抬眸：「怎麼？」

　　季林搖頭：「沒什麼。」

　　周皓又低頭繼續吃。

　　季林朝唐婭楠勾勾手指，靠過去。

　　唐婭楠見他這樣，也湊上前，聽他小聲說：「楠姐，你確定真的是周皓告訴你我們是三班的？」

　　「對啊。」他神秘兮兮的，唐嫣那也放低了聲音。

　　季林伸手擋著在臉旁邊：「楠姐，我可跟你說，以前學校有妹紙問周皓幾班的，他從來不告訴別人。雖然吧，他不說，隨便找個人問問也能知道，但你真的是他第一個親口說的女生誒。」

　　「季林，你今天廢話怎麼那麼多。」周皓斜昵他。

　　季林不以為意：「我的廢話一直很多，你不知道嗎？」

　　唐婭楠坐回去，拿著一個漏勺，在湯裡撈。

　　突然一盤肉推到她面前。

　　唐婭楠轉頭一看，是周皓。

　　她愣了下，看著他推完後又像個沒事人一樣，自顧自地把菜夾進自己的鍋裡，她笑了笑，戳他的手臂：「周皓，你這是什麼意思啊？」

　　周皓沒有躲，也沒看她：「再不吃要被他們吃完了。」

　　「哦。」唐婭楠看著那盤肉，低下頭笑了。

　　吃完火鍋才七點半，季林他們又在想地方去玩，問唐婭楠要不要去。

　　唐婭楠想了想，搖頭說：「我不去了，你們去玩吧，今天謝謝你們，下次我請你們吃東西。」

　　「楠姐你真客氣。」范逸賢也跟著季林喊，餘光瞥見插著兜站在一旁的周皓，他笑眯眯地說，「要不這樣吧，讓阿皓送你回家。」

　　唐婭楠回頭。

　　周皓沒說送，也沒說不送。

　　季林看了看兩人：「阿皓，我們一會兒去打遊戲，你去嗎？」

　　周皓這才開口：「不去。」

　　兩個字，意思很明確。

　　季林這次沒有磨他了，爽快地答應了：「行，那楠姐就交給你了，我們先去玩了啊。」

　　說完，他朝另外幾個男生使了個眼色，五個人飛快地跑了。

　　不到半分鐘，徹底消失在了他們視野裡。

　　唐婭楠：「……」

　　一下子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唐婭楠有點無措：「那個，你……」

　　「走吧。」周皓走在前面。

　　唐婭楠看著他的背影愣了好幾秒，終於回過神，連忙追上去，在他肩膀後面湊出腦袋：「你真的要送我啊？」

　　周皓看著前面。

　　唐婭楠吃得太飽了，有點走不動：「周皓，你慢點。」

　　他不說話，只是腳步稍微放慢了點。

　　兩個人一路走出了商場。

　　這家商場就在一中附近，唐婭楠的家和周皓上車的地方是相反方向的。

　　她停下來，問周皓：「你還是去老地方上車嗎？」

　　「為什麼這麼問？」

　　「呃，因為我家不在哪個方向。」她如實說，說完又問，「周皓，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家的車不停在校門口，要停那麼偏僻的巷子口啊？」

　　「不可以嗎？」

　　「不是……」唐婭楠連忙說，想解釋，卻覺得這應該關於他的私事，他這麼回答，可能是不願意說，於是道，「你別誤會，我就是有點好奇，你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沒什麼想不想的。」周皓往另一個方向走，「我弟弟不喜歡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和他走在一起。」

　　唐婭楠完全沒想到是這樣的答案，微微有些震驚。

　　她看得出來，他弟弟對他的態度很不好，但是沒想到，居然這麼排斥他。

　　她沒有再多問，周皓也沒多說，兩個人就這樣安靜了一路。

　　到了她家小區的門口，唐婭楠停下腳步，朝他揮手：「好了，我家就在裡面，你不用再送我了，快回去吧。」

　　周皓往她身後望了一眼，收回視線，點頭：「那我走了。」

　　「嗯！」唐婭楠看著他轉身，等他慢慢走出了她的視線，她才往小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