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看到來人，周皓有點意外。
他停下腳步，等她走近，漆黑的眸子裡，襯出些許打量。
「周皓！」唐婭楠在他面前站定，臉上漾著笑，「你放學啦？」
她明知故問，周皓隻簡單地「嗯」了一聲。
要說前兩次讓他覺得她是故意在校門口等他的，但今天她所表現出來的驚喜和意外，絕對不是裝出來的。
如果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這麼晚了，你怎麼在這裡？」周皓出聲問。
「我在打工啊，超市九點下班，我回家順路路過這裡，沒想到這麼巧，每次都能遇到你。」唐婭楠看著他笑，很高興他主動和她說話。
「打工？」周皓抓住了她話裡的重點。
「呃。」唐婭楠有點不好意思，卻仍然大大方方地承認，「對，我在超市當收營員，每週六和周日下午兩點到晚上九點。」
周皓盯著她：「你成年了？」
唐婭楠搖頭：「還沒有。」
不過也快了，離她的十八歲生日，只剩下一個多月了。
周皓看著她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唐婭楠從隨身挎的小包包裡拿出身份證，給他看：「呐，你看，雖然我還沒滿十八，不過我早就滿十六了，十六歲就可以打工了。」
「……」她以為他不知道嗎？
周皓往她的身份證上瞥了一眼：「真醜。」
留完評價，他舉步往前走。
唐婭楠微怔，後知後覺地看一眼身份證上的照片，拔腿跟上他：「你是說我這張照片拍得醜嗎？可是身份證上的照片不是都很醜嗎？」
「誰說的？」他的就不醜。
晚上車少，周皓不疾不徐地過馬路。
唐婭楠像個小跟班似的跟著他：「難道不是嗎？還是說你拍的照片特別好看？周皓，把你的身份證借我一下。」
「幹什麼？」周皓停下來。
「看看是你拍的比較醜，還是我拍的比較醜啊。」唐婭楠毫不害臊，「我覺得我這張照片拍的已經算不錯了，見過的人都說好看，只有你說醜。」
周皓看著她。
幾秒後，喊了她的名字：「唐婭楠。」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
之前她沒說，他就沒問，只知道她的朋友們一口一個楠姐這麼叫她，除了一個「楠」字，他甚至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
「到！」唐婭楠應了一聲，彎著眼睛瞅他，「首長有什麼指示？」
「……」
周皓無言。
過了很久，才開口：「你明天不用上課嗎？這麼晚了，還跟著我幹什麼？」
當然上啊，但是……
她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地反問：「我都一天沒見到你了，想跟你說說話，不行嗎？」
周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側臉，避開她的目光：「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啊。」唐婭楠接得很快，張頭探腦，「你家的車還停在那個巷口嗎，好奇怪哦，明明學校門口就可以停，為什麼要停那麼遠的地方呢？」
她話語連珠，從見面開始，就在他的耳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周皓還沒想到怎麼回答，另一個聲音在他們的身後響起：「我說——你到底走不走？不走的話我就先回去了，下課那麼晚還讓我等這麼久，能不能快點了？」
聲音裡透著濃濃的不耐煩。
這個聲音有點耳熟，唐婭楠聞聲回頭，就見一個少年手裡夾著一根煙站在他們的後面。他的頭髮微燙，樣子痞痞的，看上去和校園裡那些恃強淩弱的小混混沒什麼區別。
「他就是你弟弟？」唐婭楠記得這個少年，那天差點被她誤以為是搶劫的。
周皓沒承認也沒否認，隻站在原地看著他，眉心微蹙。
面對他一臉不懷好意的壞笑，唐婭楠突然笑出了聲。
走到少年旁邊，她伸手把他指間的香煙抽出來，說話的語氣，比他還拽：「小朋友，我看你還是初中生吧。作為一個已經上了高中的學姐，我勸你還是把時間花在功課上，這種東西，不是你這種小孩子該碰的。」
她說完，把香煙扔在地上，踩在腳底。
周晨今晚打遊戲連輸了好幾局，本來心情就不太好，現在又聽一個女生教訓他，頓時氣得火冒三丈：「你他媽，誰啊？小爺的事情，要你多管？」
「我？」唐婭楠扯了扯嘴角，一點都不怕，「二中唐婭楠。」
二中的？
周晨一愣，再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周皓，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點頭：「行，我記住你了。」
……
回到家裡，客廳裡燈火通明。
淩倩難得不用加班，坐在沙發上，手裡拿了一本醫學雜志。
聽到動靜，她抬頭，笑著說：「是皓皓和晨晨回來了嗎？」
「媽。」
周皓換好鞋，率先走過去。
淩倩站起來：「你們兩個上了一天課累了吧，媽媽給你們熬了雞湯，你們先坐一會兒，我這就去給你們盛。」
雞湯一直在鍋裡溫著，盛出來就能喝。
淩倩端了兩碗出來，周皓和周晨各一碗。
「謝謝媽。」周皓道了聲謝，很快就將整碗雞湯都喝乾淨了。
淩倩見他喝得快，伸手去接他的空碗：「還喝嗎，鍋裡還有，我再去給你盛一碗。」
「不用了，夠了。」周皓禮貌地答道。
他喝完上樓了，周晨還坐在餐桌旁慢悠悠地喝著。
直到聽到房門關上的聲音，周晨才不悅地開口：「媽，你對他那麼好幹什麼？他又不是你兒子，我才是你的兒子。」
淩倩眉心一皺：「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別叫你哥哥聽了去。」
「切。」周晨不以為意，「他又不是我哥哥。」
「你還說？」淩倩明顯生氣了，臉上的笑意盡斂，「你看看你打扮得像什麼樣子？校服不好好穿，回來身上一股煙味，你以為我工作忙就不知道你在學校裡什麼情況嗎？你能不能像你哥哥學著點，都快初三的人了，還這麼散漫。」
周晨冷笑：「在你眼裡他就那麼好嗎？可是媽你別忘了，我的成績一直都比他好。」
說完，他放下碗。
走到樓梯口，他又回頭：「對了媽，你猜我剛才在學校門口看到了什麼？」
不等她開口，他又繼續說：「我看到我的好哥哥和一個女生站在路邊說話，那個女生就差沒貼到他身上去了，我覺得再過不久，我可能就得多一個嫂子。」
「哦，還有，她跟我說她是二中的。」
「……」
***
周皓回房後，簡單地衝了一個澡，拿著一條幹的毛巾，一邊從浴室走出來，一邊擦頭髮。
桌上手機在震動，嗡嗡嗡的聲音響個不停。
他接起來：「喂。」
電話是季林打來的，一聽到他的聲音，就激動得不行：「嘿，哥們，我剛才看到你和唐婭楠在學校門口說話了，你們倆啥情況？她是不是來等你放學的？」
周皓等他說完，語氣不鹹不淡：「你大半夜特地打電話過來，就為了說這件事？」
「那可不。」季林一邊刷著學校貼吧，一邊興奮地說，「你趕緊上貼吧看看，剛才你們站在校門口說話的照片，被人給拍下來發上去了。嘿嘿，現在大家都在猜，和你一起說話的女生是誰。」
有這回事？
周皓放下毛巾，一隻手拿著手機，另一隻手去開電腦。
青城一中的貼吧裡，一個名為「我終於在有生之年見到了周皓的女朋友」的帖子飄在最上面，標題左邊的回復量已經逼近三位數。
點開帖子，是一個叫「一中八卦妞」發的，主樓只有一張照片，是他和唐婭楠面對面站在一起。
拍的人應該有些著急，手晃了一下，照片裡的他很好認，唐婭楠的臉卻有些糊了，看不清楚。
帖子裡對這件事情已經討論開了，無非就是猜測和他一起說話的女生究竟是誰這個問題。
周皓看了幾樓，沒什麼興趣，啪的一聲合上了電腦。
這張帖子在學校的貼吧飄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周皓去學校，無疑成了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從校門口到教室，不少人回頭看他，周皓仿佛什麼都沒看到，逕自走到自己的座位。
沈星辦了休學，下學期回來會去新的高二重讀，他旁邊的課桌已經清空了。
季林看他來了，往沈星的椅子上一坐：「帖子你看了？」
昨晚他跟周皓說了貼吧的事，周皓後來就把電話給掛了，再打過去直接是關機狀態。
「看了。」周皓把書包裡的書和數學試卷都拿出來。
試卷是昨天晚自習時老師佈置的作業，除了最後三個大題空著，前面的題目他都做了。
「我去，你牛逼，居然又一個字不寫。」季林感歎了一句他的卷子，又把話題回到帖子上，「你有什麼想法嗎？」
「什麼想法？」
季林著急：「就是大家都說唐婭楠是你女朋友的事啊！」
「沒有。」周皓淡淡地回。
季林不信：「那她昨晚怎麼會在學校門口等你的。」
「她不是在等我。」周皓看也不看他。
「那是什麼？」季林奇怪。
「湊巧。」
「……」
與此同時，在二中的趙越也收到了夏琳的第一手情報。
他把亮著一中貼吧的手機給了唐婭楠：「楠姐，你在一中就要出名了。」
什麼東西？唐婭楠一頭霧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