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上十一點，一行人從KtV走出來。

　　今天白天天熱，唐婭楠只穿了一件單衣，剛才喝了酒，渾身都燙，來的路上也不覺得冷，現在酒勁退得差不多了，出門被風一吹，她哆嗦著打了一個噴嚏。

　　旁邊的人聽了，立刻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的肩上：「楠姐，小心著涼。」

　　瞿睿一整個晚上被他那些朋友們灌了不少酒，但他酒量好，完全看不出醉的樣子。

　　衣服帶著他的體溫貼在她的身上，唐婭楠猶豫著要拿下來：「你自己穿吧，我還好。」

　　「你都打噴嚏了，怎麼叫還好呢！」瞿睿強勢地用衣服裹著她，說話間，有淡淡的酒氣傳來，「穿著，你是被我帶出來的，你要是病了，回頭我怎麼跟阿姨交代？」

　　不等她拒絕，他轉身，朝他那些朋友喊道：「今天就到這兒了，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別跟著我了，我有事。」

　　「別啊哥哥，你能有什麼事？今天是你的生日，天大的事兒都靠邊站！」

　　「就是，這才幾點，明天又不上課，剛才唱得我都餓了，我們去吃宵夜唄。」

　　這個提議一出，馬上有人附和：「對對對，吃宵夜吃宵夜！」

　　都是玩了很久的兄弟，他們不肯放他走，瞿睿其實也挺想去。

　　「楠姐，去嗎？」他轉頭，期待地問。

　　唐婭楠看了眼時間，搖頭：「太晚了，我就不去了，你們去吧，玩得開心點。」

　　瞿睿知道她是不放心她的媽媽，想了想，又對他那些朋友說：「這樣，你們先去找地方，到了給我打電話，我把我楠姐送回家之後再來。」

　　「好嘞！」有人曖昧地朝他笑了聲。

　　瞿睿置若罔聞：「楠姐，走吧。」

　　唐婭楠推他：「你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跟他們去玩吧。」

　　「那不行，都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瞿睿堅持，「楠姐，我的生日還沒過完呢，你不會連這點小小的生日願望都不讓我實現吧？」

　　「……」合著他的生日願望，就是送她回家？

　　唐婭楠不由一陣無語，不過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更何況他的衣服還在她身上，等下正好還給他。

　　臨走前，唐婭楠往周皓站著的地方看了一眼，驚喜地發現他也正朝他們這邊望著。

　　只是沒兩秒，又把視線移開了，好像剛才那一眼，不過只是巧合。

　　「楠姐，走啦。」瞿睿扯著她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把她帶走。

　　他們離開後，季林撞了撞周皓的胳膊：「人都走了，別看了。」

　　「我看什麼了？」周皓平靜地收回目光，眼底沒什麼情緒。

　　「你就裝吧。」季林不拆穿他，「吃宵夜，去不去？」

　　「不去。」他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

　　唐婭楠回到家裡，鄭淑琴早就睡下了。

　　衣服上都是煙味，她從櫃子裡拿了套睡衣，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出來，客廳裡的壁鐘顯示已經過了十二點。

　　明天還要早起，她拿了手機和充電器，剛把電源接好，就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有條新的微信消息。

　　【申請過期了。】

　　發信人是周皓。

　　微信名字就是他的本名，很好認。

　　看到的那一瞬間，唐婭楠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KtV的時候她要加他好友，他還不同意，怎麼突然主動給她發消息了？

　　她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連忙拔了電源線，抱著手機躺到床上，給他回復：【你是誰？】

　　隔了幾秒，對面回來一個句號【。】

　　句號是什麼意思？

　　唐婭楠有點摸不著頭腦，再看他之前發的那條，猶豫著又點了一次下面綠色的「添加到通訊錄」的字樣。

　　幾乎是她發出去的同時，手機震了一下。

　　【我通過了你的朋友驗證請求，現在我們可以開始聊天了】

　　就這麼簡單的兩行字，是從周皓的微信發來的，而不再是申請頁面的回復消息。

　　唐婭楠驚呆了，激動地一連發了好幾條過去。

　　【周皓？】

　　【學神？】

　　【天哪，你居然加我了，還這麼神速！你剛才不是還說不加我的嗎！】

　　這一次，那邊沒有立即回。

　　就在唐婭楠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的時候，他回過來：【我剛才，什麼時候說過不加你了？】

　　唐婭楠想了想，在KtV裡他確實沒說過，只說不和她一起玩遊戲。

　　但是飯店裡有啊！

　　她回過去：【吃飯的時候，你明明說了的，我都聽到了。】

　　周皓面不改色地打字：【那不算剛才。】

　　唐婭楠微怔：【那什麼時候才算？】

　　【都不算。】

　　唐婭楠：「……」

　　總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她沒聲音，周皓等了幾分鐘，又發過來：【睡了？】

　　她回：【還沒。】

　　【哦。】

　　盯了半天這個字，她又發：【我在想一件事情。】

　　【什麼？】

　　唐婭楠坐起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給他打過去：【我在想，你到底是不是周皓？】

　　聊了半天，她終於知道哪裡奇怪了。

　　先前她跟周皓說了幾次話，沒有一次不是她主動的，通常她說一長串，他的回答只有幾個字。可突然間，他不僅主動找她，居然還問她睡沒睡……

　　唐婭楠故意發了段語音過去：「周皓周皓，你要是活著就跟我說句話，不然我就報警了！」

　　她發完，眼睛緊緊地盯著屏幕。

　　最上方他名字的地方，很快就變成了「對方正在輸入……」這幾個字。

　　一會兒顯示，一會兒又消失，不知道他在寫些什麼。

　　等了幾分鐘，唐婭楠沒等到回復，有點口渴，出門倒了杯水。

　　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回過來了。

　　也是一條語音，只有兩秒。

　　她點開，依舊是那淡淡的沒什麼調的語氣：「說的什麼話？」

　　唐婭楠忍不住笑，發了一個吐舌頭的表情過去。

　　半晌，周皓回過來：【今天生日的那個，你男朋友？】

　　唐婭楠一頓，她知道他問的是瞿睿，但是這個問題，有點出乎她的意料。

　　但她還是很快回過去：【不是，我同學。】

　　【哦。】

　　又是這個字，唐婭楠看不太懂：【你幹嘛突然問這個？】

　　那邊回：【我看他挺喜歡你的。】

　　「……」

　　瞿睿喜歡她？打死她都不信！

　　【你看錯了。】

　　【是麼？】

　　【是！】

　　為了加重語氣，唐婭楠特地在後面加了個感嘆號。

　　還記得高一剛入校的時候，瞿睿正在追班裡的一個女生。那個女生長得特別漂亮，說話嬌滴滴的，她那會兒就坐在瞿睿前面了，親耳聽到他和趙越說，他喜歡看起來柔弱的女孩子，讓人一眼瞧著就有保護欲。

　　那時他們還不怎麼熟，瞿睿也不知道她會跆拳道。

　　那個女孩子經不住他的花言巧語，開學才一個月，就被他追到了，他們倆交往的事，班裡的同學們都心知肚明。只是沒到兩個星期，他們就分手了。體育課的時候女生哭哭啼啼地數落他，說他大少爺親口承認，追她不過是圖個新鮮，玩夠了當然就不要她了。

　　當時唐婭楠就在旁邊聽著，又聽曾經和他同校的女生說他初中開始就這樣，三天兩頭換女朋友，唐婭楠就信了。

　　她這輩子最看不慣的就是瞿睿這種仗著自己有錢到處招蜂引蝶的大少爺了，趁著體育老師走開了，她走到男生堆裡去，抓著他就是一招轉身背摔，不僅是瞿睿本人，四周但凡看到的男生們全都嚇傻了。

　　自那以後，瞿睿在二中，再也沒有交過一個女朋友。

　　……

　　手機徹底安靜了，唐婭楠又盯著微信界面瞧了一會兒，確定周皓不會再回復了，她切回了主屏幕。

　　正準備繼續充電，看到屏幕上的遊戲小圖標，突然想到了什麼，點開，選擇了微信登錄。

　　她加了周皓的微信，遊戲的好友列表也會自動更新。

　　她的好友多，周皓才玩到五十幾關，排名肯定不會靠前。

　　唐婭楠往下拉了很久，終於在一堆玩到七十幾關的人裡面找到了他。

　　信息顯示的是第五十四關，星星數……180？

　　按每關最多三顆星來計算，他的五十四關最多也只能拿到162顆星星，可他卻有180顆，也就是說，他連裡面的隱藏關卡都拿了滿星？

　　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唐婭楠隨便點了他玩過的幾關，在她一列表幾百號人的排名裡，周皓每一關的分數都是第一。

　　「……」

　　行吧。

　　她突然有點理解「學神」這稱呼的由來了。

　　……

　　和周皓互加微信的事情，唐婭楠誰都沒有告訴。

　　第二天她仍然起了個大早，先去店裡幫鄭淑琴的忙，到了下午兩點，再去超市打工。

　　下班後，她手裡拎著一個環保袋，裡面放了她換下來的髒衣服，踏著月色，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

　　說來也巧，她路過一中校門的時候，正好是他們晚自習放學的時間。

　　還沒走近，她就看到背著書包的周皓從裡面走出來。

　　「周皓！」唐婭楠高興地朝他揮了揮手，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