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寧的目光往廚房裡看過去，「我過去看看。」

說罷，起身往廚房走。

章蓉正在熬薑湯，見女兒進來，把火調小一些，問她，「他怎麼樣了？」

「在洗澡呢。」

「你爸的衣服他穿著合身不合身？」

「不合身也得先穿著。」趙楚寧道。

「你爸穿過的，只怕他不喜歡。」

趙楚寧沒接這句話，只是深目看了母親一眼，突然從后輕輕摟住了她，下頷壓在她肩上。章蓉怔一瞬，沖她偏過臉無奈的笑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她的臉，「怎麼了？」

「媽，你和爸別怪我，我不是故意不和你們商量。」

提起這事，章蓉鼻尖有些發酸，「也不是怪你。以前就盼著你能結婚，有個好歸宿，給米米找個好爸爸。現在真結婚了，我這心裡頭總左右不舒服。又怕你讓唐壹欺負了。也不知道他們家裡是什麼態度，不知道他們家人待你怎麼樣。怕你這麼稀里糊塗的嫁過去，耽誤一輩子。」

「他家人我都見過了。」趙楚寧聲音輕柔的在她耳邊說話，「是他爺爺提議讓我們結婚的，也提過要和你們見面，商量婚事的事。我還沒和你們提結婚的事，所以暫時拒絕了他老人家的提議。他們看起來都很好相處。」

她沒敢說那天米米差點被老爺子帶走抱到國外去的事，這要是說了，他們兩位老人家只會更放心不下。

聽她這樣說，章蓉心裡才覺得放心些。

「等你們什麼時候打算辦婚禮了，我和你爸再和他們見面。今晚你們在這裡住下來，明天再回去。不過，明天我就不跟你們一塊兒回去了。」

趙楚寧從她肩上豎起腦袋，側過臉來，「媽，你不會是還在生我氣吧？」

「氣什麼呀，我巴不得你趕緊結婚，省得三嬸在那說三道四。」章蓉道：「我是一來要照顧你爸；二來，你們倆現在結婚了，你總得和他住，那才是個家。沒有像你這樣，結完婚，還天天分居的。」

「就算我和唐壹住，你和爸也一樣能過去住。那邊房子大，剛剛好。」

「胡說八道，我和你爸像那麼不識趣的人嗎？你們倆新婚，帶上米米，三個人好好磨合，好好過日子。」

趙楚寧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賴在母親肩上。直到現在，才終於有了結婚的真實感，像是要離開父母的羽翼，心裡泛著不舍。

——

另一邊，唐壹沖完澡，套上T恤就出來了。屋裡開著暖氣，現在穿得如此單薄，他也沒覺得冷。

「洗完了？洗完了就趕緊過來吧！」章蓉的聲音響起。比起之前對他的冷淡，這會兒聽起來熱情得多。

唐壹抬目去看，只見趙楚寧正站在她母親身邊，沖他招手。

他走過去，章蓉把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薑湯送到他手上，「把這個喝了，去去寒。」

「趕緊喝吧，我媽親手煮的。會有點辣。」趙楚寧提醒。

唐壹端著薑茶怔了一會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有些晃神。

薑湯騰騰的熱氣，撲在他臉上，讓他覺得說不出的溫暖。那種溫暖，是從心底翻湧出來的。

他已經忘記了自己多少年沒有被這樣照顧過了。哪怕後來母親去世，他回了唐家，也是獨自一人在酒店裡住了好幾年，沒有人在他難受的時候噓寒問暖過。

「怎麼了？」趙楚寧看他有些走神，好奇的問。

唐壹搖頭，「只是這麼多年沒有家人這樣照顧過我，我有點不習慣。」

章蓉和趙痕聽到這話，對視了一眼。他的話，聽著很真切，不像假話，從他波動的眼神里也辨別得出來。而且，這樣小小的舉動，在他們這種普通家裡是再尋常不過。可是，在他的世界里，顯然是非常難得。

趙楚寧心裡擰著疼了一下，這個男人，看似眾星拱月，可是真正的孤寂只有他自己獨自承受。

「喝吧。」她開口：「以後會慢慢習慣的。」

唐壹深目看她，目光里各種情愫劃過。而後，仰頭將薑湯一口氣喝了。

果然如她所言，相當辣。若是往常，挑剔的他，一定嘗一小口就不再多和，可是，這一次卻是一口氣將整碗湯都喝光了。

他一喝完，章蓉已經順手把碗接了過去，「舒服了點吧？」

「嗯。」唐壹點頭。

「一會准出汗。」

他頷首：「謝謝媽。」

那一聲『媽』，他叫得很順口。而且，沒有一點扭捏，自然得像叫了數十次上百次似的。

旁邊，三人皆是愣了一瞬。

趙楚寧反倒是不自在了，耳根子都紅了些。章蓉和趙痕回過神來，立刻滿面笑容。顯然兩個人對這個稱呼滿意得不得了。

「行了，楚楚，你帶他去你房間里坐坐。拿個毛毯披一下，穿太少了。」章蓉笑著用下頷比了比房間。

趙楚寧什麼都沒說，牽著唐壹就進了自己的卧室。

門才一關上，唐壹伸手把她摟住。

「你臉紅什麼？」

「……你怎麼這麼厚臉皮？」趙楚寧話雖然這麼說，可是，唇角卻含著淺淺的笑意。

聽他叫那一聲『媽』，才終於有了一種他們是一家人的感覺。

唐壹深目看著她面上的笑容，心有動情。俯首，照著她的唇深吻下去。她呼吸微重，提醒：「我爸媽還在外面……」

「門關著，爸媽又不是透視。」他的話說完，她的呼吸全被他吞噬。

她張唇，任憑他的氣息侵佔自己。

心情，變得很好。

當兩個人的婚姻被父母認可，不再提心弔膽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滋味。

她突然間覺得，他們的未來，會有彩虹出現。

吻著吻著，兩個人的呼吸都越來越亂。最後，擁吻著，倒在床上。

趙楚寧推開唐壹，「不行……」

唐壹單手撐在她身側，並沒有真的更進一步。只是喘著粗氣，從上而下的凝目看她，低語：「以後，我會對你好的。」

趙楚寧心下晃動，這樣的話，是一句承諾，說得鄭重又深情。

唐壹從來就不是個會給任何承諾的人，所以，這句話的重量她心裡是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