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楚寧辭職了。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幾天，她沒有立刻找下一份工作。正好這幾天小米米開學，她給孩子忙碌報名的事。一連好幾天，唐壹都沒有再出現在她的世界里，那個人就這樣消失了。趙楚寧的世界，又恢復了過去的安寧。那晚就像是一個噩夢，她逼著自己再不去回想。

這天，她剛送孩子進學校，從校園裡出來，就接到陳璃的電話。

「楚寧姐，出大事了！」陳璃有些慌。

趙楚寧依舊是淡淡的，「什麼事？」

「公司的E30項目奪標資料數據被泄露，唐總這次栽了個大跟頭，公司所有人和這次項目有接觸的人都要接受調查。調查小組讓我特意通知你回來。」

乍然聽到這消息，趙楚寧心裡也驚了驚。E30項目，不同於其他項目，這是分公司成立第一個最大的項目，總公司那邊也在密切關注。這段時間唐壹所有的辛苦和努力全是為了這個項目。如今在這個項目上栽了個跟頭，無論是和底下員工還是和上頭的總公司都無法交代。

而且，唐壹是那麼驕傲的人啊，怎麼能允許自己栽在這種有過萬全準備的項目上？

「要調查我？」

「其實只是一個過場而已。」

「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趙楚寧掛了電話，往公司里去。

整個公司，上上下下的氣氛都特別的凝重。她到的時候，所有負責E30的人都在會議室。透過會議室厚厚的玻璃，趙楚寧看到唐壹坐在主位上，沒有往日漫不經心的樣子，神色冷厲陰沉。其他人，一個個的都小心翼翼，哪怕只是站在外面看著，趙楚寧也能感覺得到裡面讓人覺得壓抑的氣氛。

「今天調查小組來查了所有人的電腦數據，聽說，隨時準備報案。」陳璃在旁邊介紹。

趙楚寧頷首，「這次損失這麼大，報公安機關是一定的。結果有出來嗎？」

「沒那麼快。不過，我們也是聽消息說，唐總那邊可能有些眉目了。」

趙楚寧聽到這話，嗯了一聲。職場上最忌諱的就是商業間諜。不過，以唐壹的實力，這種人要被揪出來並不難。只是，以唐壹的精銳，竟然能叫商業間諜有存活的空間，也是相當詫異的。趙楚寧的目光落在唐壹身上，他像是感覺到了似的，突然轉過臉來。

兩個人，目光對上，她愣了愣，他目光忽明忽暗，很難辨清裡面的情緒。但下一瞬，他別過臉和旁邊的人說了兩句。

會議室的門被從裡面推開，秘書室的人過來通報：「楚寧姐，唐總讓你進去。」

趙楚寧這段時間一直跟著唐壹，項目的事她也清楚，所以，接受調查是必然的。

只是，她一進去，所有人都以審視的目光盯著她。那眼神，不像是讓她接受調查，而好像是認定了她就是那個泄密的罪人。唐壹坐在那，從她進門后，陰沉的目光始終定定的鎖住她，像是要將她盯穿了一樣。連他都覺得是自己泄露的消息？

這個認知，讓她胸口疼了一下。

在唐壹對面坐下，背脊挺直，目光遠遠的看著他，「唐總。」

唐壹沒出聲。

調查小組的阮鴻飛開口：「趙秘書，冒昧的問一句：為什麼你會在這種關頭突然提出辭職？」

趙楚寧看一眼唐壹，淡然道：「沒有特別的原因，只是……我和唐總相處得有些不愉快。」

「因為和唐總相處得不愉快，所以，寧可違反合同，也要離開。」

「是。」

那一個乾脆的字眼，讓唐壹神色深沉了些。

「那麼，你賠償公司的二十萬，是怎麼來的？」調查小組是審判和質問的口吻，讓人聽著相當的不舒服。

趙楚寧又看了眼唐壹。如果他替自己回答這個問題，會比她來回答要有說服力得多，可是，他始終都是不動聲色，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早料到的反應，可是，心裡還是寒涼許多。她深吸口氣，又將背脊挺直了些，「我自己掙的。」

阮鴻飛顯然並不相信，「我們現在懷疑，你這二十萬是從CZ的程總手裡拿的！趙秘書，據我們調查，你和程總私底下關係一直不錯。就在前幾天項目招商會上，你數次和程總見面，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程總的車離開招商現場。而見過他之後，你立刻就回來申請了辭職！」

趙楚寧從容的回：「這些都是巧合。」

「抱歉，一個巧合我們能信服，但是，如果是多個巧合，實在令人難以接受！何況，程崢可是直接接觸過你電腦的人！」阮鴻飛咄咄逼人的目光盯住趙楚寧。

當下，所有人都竊竊私語起來，鄙夷的目光就像一把把利刃，戳著趙楚寧的脊梁骨。她在這個行業里已經做了五年，如果真的被誣陷成商業間諜，她這五年的努力全部白費，並且，往後，這也會成為她行業的污點，勢必讓她再無法在這個行業里立足。

她看向唐壹，寒涼一笑，「你也覺得這是我做的？」

唐壹靠在椅子里，手裡的筆一下一下敲在桌上，眼底喜怒不辨。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和程崢，是什麼關係？」

趙楚寧：「朋友。」

「什麼朋友？男女朋友？」他逼問。

「普通朋友。」

唐壹瞥她一眼，「你和普通朋友都能上床？」

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嘩然。趙楚寧學著唐壹的模樣，身子往後靠了靠，目光抬起，看著他盈盈一笑，那笑容卻隱含諷刺，「我心情好，和誰都能上。唐總不是很清楚？」

唐壹神色越發冷冽。她倨傲的眼裡，分明是挑釁。下頷揚高，一副他怎能奈何她的姿態。這叫旁的人大開眼界。

唐壹深邃的眸底有可怕的風暴翻湧著，他動作停頓，瞥一眼旁的人，沉聲命令：「你們先出去。」

「唐總。趙秘書肯定……」阮鴻飛還想多言。

「我的人，我自有處理方法！」唐壹冰冷的一句話，致使對方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口，不敢再多言。

而且，那句『我的人』又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