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句關心的話，讓兩人都有些受寵若驚。對視一眼，激動不已。

「你也一樣。」蘭亭上前，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你儘管放心，大白不會有事的。你父親……」

說到這，蘭亭又嘆了口氣，怕她反感，便改口道：「清讓會救孩子的。」

夏星辰眼眶裡酸酸的。兩位已經年過半百的人在自己面前的小心翼翼和真心期待，她不是感覺不出來。

她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何況，自己也是當母親的人，更明白心裡那種苦楚。

只是……

「謝謝。」她吸了吸鼻子，而後，目光從兩人都有些憔悴的面上逡巡而過，才道：「我知道你們的期盼，但是……還希望你們可以給我時間慢慢適應……」

即便只是如此，但是，這話對於兩位長輩來說，已是莫大的鼓舞，讓他們欣喜不已。

夏星辰送別了二人，良久，還怔忡的站在原地，直到前後幾台車都消失在了黑暗的深冬里，她才轉身重新上樓去。

經過護士站的時候，遠遠便聽到幾位年輕護士在竊竊私語。

「那孩子，原來是總統先生的孩子，那年輕女人就是孩子他媽！」

「總統先生孩子都這麼大了？那也就是說……其實總統先生早就結婚了？」

「那上次還和人鬧出車震門，又和宋小姐辦什麼世紀婚禮，該不會，其實都是婚外情劈腿吧？」

「天啦，總統先生這麼偽君子？我本以為他乾乾淨淨，絕對不是那種亂七八糟的男人，我才那麼支持他的！難道我又瞎眼了？」

『偽君子』三個字，讓夏星辰心裡隱隱痛了一下。

「還有啊……」有人聲音壓得更低一些，「我之前去給孩子換藥的時候，就聽到之前那位夫人說，孩子媽叫白二爺『父親』，你說，這亂七八糟的什麼關係！」

「不會吧？你聽錯了吧？那可是總統先生的叔父，孩子媽要叫『父親』了，那她和總統先生的關係不就是……」

「堂妹！」有人驚呼一聲，又立刻捂住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不可能吧？」

「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就是亂lun了！想想就覺得很骯髒好不好？要我和我堂哥在一起……嘖嘖~他們怎麼受得了的？」那人抱著臂膀，誇張的打了個機靈，又是搖頭又是嫌惡的。

「我覺得你肯定聽錯了！我不相信總統先生是這種人！亂lun可不是小罪名！」

夏星辰站在那，一句句聽著，他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似針一下一下扎在她心尖上。胸口又似被人壓著一塊沉重的巨石，讓她喘不過氣。

她想大聲吼兩句來反駁這些人，可是，唇動了動，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

她提步，凜著臉穿過護士站，往病房的方向走。兩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成拳，下唇快被她咬得發了白。

那些小護士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嚇一大跳，大家面面相覷，捂住嘴，憋著氣，面上都有驚慌。

夏星辰走出去兩步，可到底沒有忍住，猛地回過頭來看向她們。眼神凌銳，帶著寒光。

所有人被那眼神看得心頭一凜，背上直冒冷汗。大家齊齊低下頭去，不敢對上她的眼。

「他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不是偽君子，也不骯髒！」夏星辰忍不住要為他辯護，「我和他乾乾淨淨，遵從本心，有何骯髒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回話，最後，只得把最先發話的人給擠出來。那人面如菜色，支吾的道：「對不起，夏小姐……我們……我們就是無聊，湊在一起亂說而已，您別和我們計較。」

夏星辰沒再說什麼，轉身回了病房，面上沒有半點血色。

帶上門，靠在門板上，深吸口氣，才把心底翻湧的情緒硬生生壓下。

「怎麼去了這麼久？」白夜擎正在翻看大白的病理資料，聽到門口的動靜，抬起頭來。一眼，便看到她面上的蒼白，眉心微蹙了蹙。

夏星辰抬頭，目光和他的對上，他深切的一眼，便快要勾出她心底所有剛剛壓抑的情緒。

剛剛那些話，顯然就是未來群眾會出現的聲音。這還僅僅只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人，她就已經在為他心痛……

那麼，將來呢？

她突然不敢想像。

不敢去想，未來他將背負什麼。

「出什麼事了？」白夜擎起身，朝她走過去。

夏星辰牽強的扯了扯唇角，搖頭，不動聲色的轉開話題，「大白呢？已經睡了么？」

他眼神一向犀利，夏星辰不敢再去看，只微微側身，要和他擦肩而過。他大掌已經扣住了她的手臂，只稍用力，便將她拉了回來。

「躲什麼？」

「我去看大白。」

白夜擎長臂摟在她腰上，箍緊了，她自然是動不得。

「把話說清楚了，想怎麼看怎麼看。」

夏星辰知道是瞞不了他的。她目光和他的對上，鼻子微微發酸，「夜擎，你真的一點都不怕么？」

她手攀著他結實的臂膀，唇動了動，將剛剛在外面聽來的那些話，如實說給他聽。似是怕他難過，她又補道：「我知道你不是他們說的那樣，不是偽君子，我們之間也乾乾淨淨，一點都不骯髒……」

「你只是擔心我？」本以為白夜擎會震怒，可是，他卻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她。情緒波動並不大。

「當然。」夏星辰想起李茗曾經說過的那些話，睫毛抖了抖，「我怕我會讓你變得一無所有……」

如果這件事，真的被披露出來，身敗名裂是能想到的結局。

「這是民主社會，那些人想說什麼，儘管由得他們說。何況，事情也許有柳暗花明的一天。」他最後一句話，神色諱莫如深，話語里明顯有些意味深長。

夏星辰不懂什麼是所謂的『柳暗花明』，如今，他們之間就好像走在了死胡同巷子里，連個出口都沒有，又哪裡來的明？

白夜擎沒有解釋，狹長的眸子微眯起，低語：「剛剛你和外面那些人說的話，其他都是對的，就是有一句不對，還錯得有些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