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悲痛

　「帶他們下去休息吧。」好一會兒，宸帝的聲音傳來，奶娘們應聲，隨著白芷跟紅繡離開了偏殿。

　蘇清寧還在睡著，宸帝叮囑了幾句，暫時離開毓秀宮，回到了衍慶宮中。

　呂修容已經走了，回到了永春宮中，得知皇后陪在她身邊，宸帝點了點頭。

　「如何了？」看向知書，宸帝開口詢問道。

　知畫跟周成仁不在，兩人分別帶人，審訊負責除夕宮宴的宮人們。

　「回皇上的話，目前已知曉毒源，其餘的還在調查。」衝著宸帝行禮，知書恭敬的回應道。

　之前鐘太醫去毓秀宮的時候，跟宸帝說過毒源的事兒，所以宸帝知道，毒到底是下在了哪裡。

　這次的事情，就是衝著蘇清寧跟她肚子裡的孩子們來的，也虧得陳嬤嬤思慮周全，這才讓蘇清寧僥倖躲過，可瑾兒，卻因此沒了性命。

　聽知書說完，宸帝點了點頭，既然事情還在調查，他留在衍慶宮中，也是無用。

　離開衍慶宮，宸帝去了永春宮，呂修容抱著瑾兒的屍身，坐在軟榻上發呆，時不時的，她的手輕拍在瑾兒身上，似乎再哄瑾兒睡覺。

　皇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瞧見呂修容如此，心裡不斷嘆息著。

　宸帝從殿外走進來，瞧見的就是這一幕，皇后聽見聲音，轉頭向著殿門口看去，瞧見宸帝，她連忙站起身來。

　「免禮吧。」見皇后要行禮，宸帝揮了揮手，「辛苦你了。」

　「無妨的，蘇修儀如何了？」搖了搖頭，既然皇上來了，就說明蘇修儀已經平安生產。

　「生了，是兩位皇子，如今正睡著，朕不放心，去了一趟衍慶宮，知曉呂修容回來了，就過來了。」

　回應著皇后的詢問，宸帝看向呂修容，「你們回來多久了？」

　「有一會兒了，她一直這樣，妾想勸幾句，卻不知從何說起。」雖說瑾兒不是她親生的，可失去親人的痛苦，她是經歷過的。

　旁人勸的再多，都是無用，還是得自己想明白，可這樣的事情，又哪裡是說想就能想明白的？

　聽皇后說完，宸帝點了點頭，他走到軟榻旁，看向呂修容跟她懷中的瑾兒。

　因為是中毒而死，瑾兒的臉跟唇，都是青紫色的，瞧著瑾兒如此，宸帝的心裡一陣絞痛。

　不管怎麼說，瑾兒都是他的女兒，他的子嗣稀薄，雖說只有兩個女兒，可不管對哪一個，他都十分疼愛。

　雖說他沒有時常來探望她們，可他的心裡，始終是惦記著她們的，孩子們的以後，他早有打算，可沒想到的是，瑾兒竟會在如此的年歲，便早早夭亡。

　「呂修容，朕知道你心裡的難過，朕的難過，不比你少，你放心，朕會為你跟瑾兒討回公道的，你現在這般，瑾兒一定不希望看到。」

　在心裡思慮片刻，宸帝開口，勸說著呂修容，身為皇帝，他很少去勸慰別人，他不知道，自己這般說，會不會讓呂修容的心裡好過些。

　他只知道，這筆賬，他記下來了，等到將來的某一天，他會將那些賬，一筆筆的去清算。

　宸帝的安慰，並沒有起到多少作用，呂修容甚至沒有抬頭，她仍舊抱著瑾兒，輕拍著她，哄她『入眠』。

　見呂修容如此，宸帝微微皺了皺眉，他心裡清楚，這樣下去，對呂修容沒有好處。

　猶豫一下，宸帝想將呂修容打暈，讓她能夠好好睡一覺，雖說如今天寒，可瑾兒畢竟死了，總不能一直留在呂修容身邊。

　「皇上，妾再抱抱她，就再抱她一會兒。」似乎是猜出了宸帝心裡的想法，呂修容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絕望。

　她知道，女兒已經死了，再也醒不過來了，可她也知道，再不多抱抱，多看看，從今以後，就再也看不到，也抱不到了。

　呂修容如此說，宸帝應了一聲，他站在一旁，默默陪伴著呂修容。

　天，漸漸亮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是新一年的開始，可這樣的一個開始，顯然不是宸帝他們想要的。

　「請容妾為瑾兒收拾收拾。」按照宮裡的規矩，夭折的皇子跟公主，是不能停靈的，所以今天，瑾兒就要被送出宮去，找地方埋葬起來。

　「好，你需要什麼，可以告訴朕，朕為你準備。」宸帝應聲，如今他能夠做的，也只有這些。

　「妾什麼都不需要，瑾兒什麼都不缺。」抱著瑾兒，呂修容起身，想要離開正殿，宸帝跟皇后本想跟去，卻被呂修容攔住，她只想自己靜靜的，跟女兒再待一會兒。

　雖然不放心，可宸帝跟皇后還是應了下來，呂修容抱著瑾兒，回到了她所住的偏殿。

　偏殿內一切如常，跟她們去參加除夕宮宴的時候一樣，呂修容抱著瑾兒，在偏殿內走了一圈，一邊走著，一邊同瑾兒說著話。

　「瑾兒，這件衣裳，是母妃親手做的，你跟母妃說，這是你最喜歡的衣服，今天是初一，咱們就穿這件新衣裳，好不好？」

　「這些是年前的時候，母妃吩咐人給你打製的，我的瑾兒長大了，越來越愛美了，這些，母妃一會兒都給你戴上。」

　「這雙鞋子，也是母妃親手做的，當時有點大，現在穿起來，應該是正好的。」

　呂修容打了盆溫水，將瑾兒的身體擦拭了一遍，她將自己親手所做的衣裳，一件件為瑾兒穿上。

　瑾兒已經死去多時，身體早已經僵硬，呂修容動作輕柔，似乎害怕弄疼瑾兒一般。

　衣服穿好了，頭髮也梳好了，一切都收拾妥當，呂修容看著瑾兒，流著眼淚，「我的瑾兒，果然是最好看的。」

　直到此時，呂修容終於控制不住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宸帝站在偏殿外，聽著殿內的哭聲，緊緊的抿著唇，他的拳頭緊緊握著，額頭上的青筋，十分明顯，他心裡的悲痛，不亞於呂修容。

　許久之後，殿內的哭聲，漸漸止住了，殿內，呂修容拿出帕子來，為自己擦乾眼淚，她對著銅鏡，整理著自己的衣服跟頭髮。

　她心裡明白，今天，就要將瑾兒送出宮去安葬，無論如何，她這個做母親的，都要親自送她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