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船艙內就只有我和嬈兒,我摸出一支香煙點燃,順手丟給她一支香煙。
在她的腳下有一堆的煙頭,估計昨晚沒少抽煙提神。
嬈兒不客氣的點燃香煙,在她不露出兩條花臂的時候,看起來還算正常。
姣好的容貌和上等的姿色,唯獨缺少了一點從容不迫的氣息,還有就是氣色有些差。
混江湖的女人基本都一個樣子,身上帶著濃重的江湖氣,一眼就能和普通女人區分開。
有些人喜歡混江湖的女人,因為會覺得女人身上的江湖氣很性感,也很迷人。
反之不喜歡人的會厭惡到骨子裡,因為大多數混江湖的女人都很外向,也很開放。
「你盯著我幹什麼?」嬈兒冷不丁的問了句,表情並沒有太過於冰冷。
「嬈兒,我覺得你很特別,這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你都是這樣泡妞的嗎?」
「不是泡妞,我只是覺得少了紋身之後,你看起來正常了許多。」
「你的意思是我不正常了?」嬈兒冷冷的看著我,估計換做是誰都會不高興。
「不敢說的太肯定,但最起碼給我的感覺是這個樣子的。」我並沒有迴避什麼,她就是個不正常的女人。
「無聊。」嬈兒翻了翻白眼,順手把香煙踩滅。
「小巴圖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啊,讓你一個姑娘在這裡看著貨,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此話一出嬈兒並沒有說什麼,我看她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看人的眼神也越發的瘋狂。
此時此刻她自己可能感覺不出什麼,但是我卻能很清楚的觀察她的眼神,通過眼神來揣測她的內心。
一個瘋狂偏執的人,往往都會有一段不同尋常的經歷,多數都是難以磨滅的痛苦。
其實反過來說,如果生活幸福一帆風順,誰又會踏入江湖這條路呢?
「看你累了,我就不打擾你了,好好休息吧。」說完我站起身準備離開,她頗為驚訝的看了我一眼。
「難道你就不怕我悄悄做手腳?」
「不怕,能說出來的擔憂便算不上擔憂,能說出來的威脅便算不上威脅,不是嗎?」
「迷之自信。」
「我看人一向很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好好休息,養好精神才能繼續對我加強防範……」
我調侃了一句,其實我並不擔心她會做手腳,有些事情只是形式主義,但還不能不做。
離開船艙小勇立刻湊上來,我順手關上了船艙的門,給嬈兒一些單獨的時間。
「明哥你怎麼出來了?」
「小勇,你在這裡守著,不要讓人進去也不要讓人出來,你懂我的意思。」
「明白了。」小勇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得到如此一人實屬不易。
小勇和其他人都不同,他的眼力很好,他總能明白我的意思,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在揣摩我的心意……
在我身邊這些時間,小勇從來都不問沒有營養的話,也從來不會給我帶來麻煩。
他的表現給我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也有點親兄弟的感覺,可這對我來說是一把雙刃劍。
試問一個天天揣摩我心意的人,他可以很好的領會我的意思,可同樣也很容易猜透我的內心!
我回到自己的船艙休息,剛進門就看到了美人魚,她正坐在我的床上。
「魚姐,你怎麼過來了?」我隨口問了句,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肯定是有事。
「明先生,有件事情我需要和你確認一下。」
「什麼事?你說。」
「咱們這次是不是帶了貨?」
「為什麼這麼問?」我並沒有直接回答,我想知道她這麼問的原因。
「所有人都在說這件事情,但是你沒有告訴我們,所以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噢?提醒我什麼?說來聽聽。」我故作不明白的樣子,其實我心裡很清楚是怎麼回事。
「大家跟著你出生入死,可是你不應該瞞著大家,這樣會讓人覺得有種不信任感。」
「你說的沒錯,這的確是個問題。」我笑著說了句,我也知道早晚都會瞞不住。
「明先生你是聰明人,我只負責提醒,具體怎麼樣我不過問。」
「等等,魚姐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或者說你覺得我為什麼會這麼做?」
我故意反問一句,有些事情我不能當面挑明,但也要讓其他人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你今天來提醒我是為了我好,但同樣你認為是我對大家不夠信任,這一點不需要迴避。」
我知道美人魚來找我就是覺得我不信任大家,否則她也不會來到這裡等我。
「明先生很坦誠。」
「我現在可以告訴你原因,我不只是現在不會告訴大家,就算以後也不會……」
「為什麼?我不太明白。」
「風險!做這一行是有風險的,你明白嗎?」
「我當然明白,所有人都知道有風險,可是有些話說出來會更好。」
「你錯了!這件事情所有人都不知情,假如我們的運氣不好萬一出了事,那麼罪過是不一樣的……明白嗎?」
我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這是一個理由,但卻是為了他們好的理由!
「啊?原來是因為這樣?」
「沒錯,主犯和從犯的量刑是不一樣的,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最多就是被我利用……罪不至死的。」
「對不起,是我誤會明先生了。」
「不,魚姐你是好意,你能來提醒我,說實話我真的很高興!並不是每個人都會來跟我說這些話。」
我表明自己的態度,這對我來說相當重要,我深知忠言逆耳的道理。
「我明白了,我會去告訴其他人,很隱晦的方式。」
「那就麻煩魚姐了,大家揣著明白裝糊塗更好,任何事情我都要考慮風險,還要考慮所有人的未來!」
「放心交給我,我一定轉達明先生的意思。」
「謝了。」我笑著說了句,美人魚起身離開,她的臉上掛著釋然。
其實這是我早就想好的事情,出來混靠的是頭腦,這點事情難不倒我。
我也沒打算隱瞞所有人太長時間,就算隱瞞也瞞不住,但是這件事永遠都不會挑在明面上來說。
換句話說我要為自己的以後做打算,以後我出貨的時候仍舊不會告訴任何人,但必須要有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
對我來說某些事情不敢輕易的信任任何人,因為我知道怎麼做對自己最安全,知道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點燃一支香煙躺在小床上,透過船艙的圓窗看著傍晚的夕陽,在海面上拖出一道長長的倒影。
這一幕和曾經的長江賭船何其相似!
我所在的地方和看到的都是一樣的,區別只是不同的地點和不同的時間,還有截然不同的心境。
曾經二叔故意送我去賭船上鍛煉,那是一段讓我擔驚受怕的日子,同樣還是無比孤單的日子。
在那裡我經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背叛,我還記得那個小荷官的欺騙,差點讓我被丟到長江去餵魚。
曾經在那裡我有無數次的思念,可時過境遷,當時讓我日思夜想的姑娘,現在卻分道揚鑣咫尺天涯。
人生有得必有失,我在賭船上認識了狐媚子,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覺得慶幸,慶幸我當時的選擇沒有錯!
不只是捨身救狐媚子的選擇,更是我斬斷和十七關係的選擇,不在一個世界的人終究是走不到一起的。
如果強行在一起只會讓彼此煩惱,與其苦心經營不如互相放手,放彼此去尋找更加適合的幸福,這何嘗不是一種洒脫?
所有回憶如同潮水一般襲來,所有一切都還歷歷在目,我還記得那個秋水長空的傍晚……
俗話說曾經讓你哭的事情,總有一天會讓你笑著說出來。
此時此刻我忍俊不禁,曾經的那些痛苦都算不上痛苦,曾經的那些磨難也都算不上磨難。
唯一讓我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就是曾經的自己,整天傻乎乎動不動就哭鼻子,動不動就要找二叔幫忙……
雖然現在我已經不再掉淚,雖然我現在已經羽翼豐滿,可同樣沒有了曾經的熊三明。
以前的我雖然沒有本事還傻乎乎的,可那個時候的我心地善良,從不想著如何去騙人,更不會像現在一樣欺詐成性。
人都是會變得,不同的成長經歷會給人不同的改變,人永遠都不知道自己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