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個看上去有些老舊的小區門口，門口連個攔車的杆子都沒有，估計這個小區有些年頭了。
下車溜達著進入小區，很快我就找到了麻五嶄新的奧迪A6L，旁邊還有幾輛破舊的帕薩特，一看就是社會小弟開的車子。
以前在老家開帕薩特的都是小老闆，車子年份舊了基本都讓小混混買過去，好歹也算開了個帕薩特……
「兄弟，你怎麼來了？」二樓拐角窗戶一個混子伸著腦袋朝我打招呼，我立刻走上樓去。
來到二樓我摸出一支香煙遞過去，這個混子看年齡比我大一點，那天齊三爺擺酒時候在一起吃過飯。
「五哥說在這邊收賬，我沒事就過來看看……啥情況了？」我若無其事的問了句，順手幫混子點燃香煙。
「別提了，一個狗日的老賴，欠了錢就特么不還！這種人都應該從樓上扔下去！」
混子罵了一句，我一聽立刻就知道肯定是高利貸，要不然誰會欠麻五這種人的錢？
「那人借了五哥多少錢？還用得著五哥親自上門來要嗎？」我小聲問了一句，心說該不會是要把人往絕路上逼吧？
「剛開始借了十五萬，現在連本帶利差不多五十萬，這老賴死活就是不肯拿錢出來了！」
「五十萬？這是借了多長時間啊？借錢不還可不能慣著他啊！最起碼也得把本金先還上啊！」
我故意說了句反話，畢竟此刻我是麻五這邊的人，絕對不能表現出任何異樣的情緒！
一般來說借錢最起碼要先把本金還上，不然房貸的高炮真的會發瘋的！個人的錢不同於銀行的錢，銀行不會要人命可高炮真敢把人往死里逼！
「這老賴前前後後差不多還了三十幾萬，今天五哥是來讓他賣房子的，這破房子賣了就差不多都夠了！」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上去看一眼！」說完我轉頭朝上走，心說麻五這王八蛋做事還真是很絕啊！
能夠住這種房子的人經濟條件肯定好不到哪裡去，借十五萬收三十萬也差不多了，可還要五十萬的利息那就真有點說不過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借高炮的人也不值得同情，畢竟當初沒人拿著刀子逼著他借錢，社會人的錢能是那麼好借的嗎？
來到三樓西戶開著門，老舊的墨綠色防盜門上布滿了灰塵，屋裡地面鋪的是白色小方塊瓷磚，看起來絕對有些年頭了！
客廳里青煙瀰漫麻五坐在沙發上抽著煙，周圍四五個小弟都在瞧著二郎腿，對面坐了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人。
這人看起來五十多歲身材精瘦，眉頭有很深的溝壑鬢角有些白頭髮，一看就是個操勞大半輩子的普通人。
「兄弟來了，過來坐吧。」麻五看到我之後招呼了一句，我找了個馬扎坐下。
看起來這個房間里有些破敗，牆上掛著幾張照片，一眼能夠看到廚房灶台上還放著一口黑鍋，隱約能聞到一股西紅柿的味道。
「老楊，今天我不是來和你商量的，趕緊把這個破房子的房產證拿出來，免得大家傷了和氣！」
麻五叼著煙翹著二郎腿，腳尖踮來踮去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麻五兄弟，你再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
「想你馬勒戈壁啊！借錢還錢天經地義啊！當初你找老子借錢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啊！老子當時可是很痛快啊！」
麻五直接就開罵，周圍四五個小弟立刻開始朝著老楊怒目圓睜吹鬍子瞪眼，擺明今天要來搞事的樣子。
「麻五兄弟你小點聲，讓老街坊聽見了不好……」老楊一臉惆悵，沒想到他還是個要面子的人。
「上門討賬開著門是規矩！別讓人以為我私闖民宅，萬一你突然死了老子可不擔這個責任！」
麻五一番話說的很難聽，老楊抽著煙一臉愁容，我站起身走向廚房。
黑鍋里還有中午吃剩下的一些麵條，裡邊飄著一點西紅柿，看起來一點油花都沒有……
再看廚房裡空空蕩蕩地面黑漆漆的，牆上掛著的兩把菜刀微微有些生鏽，我用手摸了摸沒有一點油漬。
估計這兩把刀很久都沒有切過肉了，再看廚房垃圾桶里有點菜葉但是連個雞蛋皮都沒有，我心裡基本有數了！
那個老楊估計是真沒錢了，從家裡開火做飯吃的東西就能看出一些端倪，除了這個破房子之外再也沒啥值錢的東西了……
「老楊啊，趕緊的把房產證拿出來！不然今天別怪我不給你面子啊！」
麻五拍著桌子聲音就像殺豬一樣，我心說這個老楊也是自作孽，借誰的錢不好非得借高利貸？
如果欠了銀行的貸款那只有一套房子的情況下是不能被收回的，還要給人留下最低生活保障，可欠了高利貸可不一樣，老鼠洞里有一分錢也得扣出來！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找找房產證，我真忘了放在哪裡了！」
「老楊你特么少跟我來這一套，找不到了今天去給我補！二虎現在就開車帶他去房產局！」
麻五說完立刻有個混子站起來，板寸頭加運動鞋典型就是個小混混，他直接就把老楊給拉起來。
我一看動手了就知道接下來肯定有麻煩，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選擇離開，不能捲入這趟渾水中……
我溜達著出門的時候看到了牆上的照片，照片上是老楊和一個姑娘，一看肯定就是他女兒，眉眼非常相似！
仔細一看這個姑娘長得還挺標緻，但是屬於那種很文靜的，從眼神和穿著打扮就能看得出來是個老實姑娘。
「二虎兄弟別拉我，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我要有錢就真還了……我現在是真沒錢啊！」
老楊聲音里已經帶著哭腔，面對麻五這群殺氣騰騰的傢伙，估計他也很難做。
「老子知道你個窮鬼沒錢！除了這個老房子之外你還剩個屁？把房子過戶到老子名下就再給你一個月時間！」
麻五開出了條件，但是這個條件很苛刻，我估計老楊不會答應……
「我前前後後已經還了三十四萬零八千五，求麻五兄弟抬抬手吧……我最後就剩這個老房子了！」
一聽這話我心裡咯噔一下，心說這個老楊糊塗啊，說什麼也不能跟高炮說這個啊！就算不想還錢可是也不能這麼說啊！
「老楊我草泥馬！」麻五站起來罵了一句，直接抬手就是一個大耳刮子！
老楊直接被一巴掌掀翻在地，我看著都有些不忍，因為感覺這個老楊和我爸差不多年紀，都是老實巴交了一輩子的人。
可是現在我也沒辦法勸，麻五正在氣頭上誰勸誰倒霉，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
「老楊你特么是不是傻啊！老子的錢不下崽啊？不然拿什麼養活這幫兄弟？你特么跟我說拿什麼養活！」
麻五越說越來氣，直接朝著老楊踢了兩腳，我是真有些看不下去了！
「五哥啊！有事說事別動手！」我上前阻攔一句，麻五立刻轉過頭瞪我！
「明天拉著楊老闆去補個房產證，回頭過戶到名下不就放心了，萬一打出個好歹住了院，那事情就麻煩了！」
我故意壓低聲音朝著麻五說了句，擺出一副為他著想的樣子……麻五這才翻了翻白眼沒沖我撒火。
其實要賬歸要賬，我知道民間借貸這種事情警察不管，但是一旦動手涉及到人身方面的事情，那事情性質就變了！
「就這麼辦吧！老楊你也別怪我，二虎趕緊把他扶起來！」
二虎把老楊從地上拉起來，他臉上已經有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子，他什麼都沒說只是眼神惡毒的看了我一眼。
其實就算我有心要幫這個老楊也不能在這裡幫，更不能當著麻五的面幫，那樣只會適得其反！
「五哥咱們先走吧，明天再來就是了！」我拉著麻五往外走，心裡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