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現代校園篇7
喻州走後,郝樂再也撐不住堅強的偽裝,默默抱住自己的肩膀,靠著門框緩緩滑到地上。
郝樂以往都不敢往這個方面想,此時脆弱的心防被喻州一一戳破,以往不敢面對的一些想像都爭先恐後似的冒了出來。
他想到司義可能會抱著其他人喊寶貝兒,齊川可能會用溫柔繾綣的眼神望著另一個人,屈白可能會對別人展露笑容……最可怕的是,他會再次被踩入塵埃,被那些人侮辱恥笑踐踏尊嚴。
郝樂光是想想都覺得快要呼吸不過來,忍不住揪著自己的頭髮把腦袋往牆上撞,眼裡深刻的恐慌褪去之後,漸漸浮起些許瘋狂的神色。
在嘗試過所有人都對自己卑躬屈膝之後,他已經習慣了被人仰視、巴結的感覺。無論是用什麼手段,他絕對不要再回到當初的境地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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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州一回學校,席安就像是聞到魚腥味的貓一樣,也跟著跑了回來。但是他沒回校醫院,也沒回學校安排的員工宿舍,而是半夜三更的爬牆摸進了喻州的房間。
屋裡頭一絲光亮也無,席安只能憑借身後透進去的些許月光判斷床鋪的位置,瞇著眼睛打量了半晌兒,隱約看到被窩處有一塊兒隆起。
小心的踏入一隻腳,席安屏住呼吸等了幾秒,發現對方沒有一點兒反應,屋內的呼吸均勻而綿長,彷彿是睡熟了。
普通人在這時候或許會心中暗喜,可跟喻州打過幾次交道的席安卻只覺得背後發涼,幾乎是瞬間就萌生了退意,身子往後一縮,想要翻回陽台上去。
然而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一隻手攔腰擋住他的去向,席安只感覺自己的後腰接觸到一片溫熱的肌膚,然後右手就被人抓住往後扭轉。
他心中一悚,連忙喊道:「等——」
不等他喊完,後腰上的手臂陡然用力,一股巨力傳來,席安重心不穩,往前跨了一小步。
然而右腳才邁到一半就遇到了阻力,席安的重心沒能調整過來,整個人往前撲去。席安心中暗道糟糕,下一刻臉龐就與羊絨地毯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右手已經被人扭到身後,手背接觸到左邊的蝴蝶骨的位置,胸腔因為撞擊地面而被擠壓了一下,席安忍不住咳嗽一聲,這才把沒說完的另一個字吐出來:「……等。」
肩膀處感受到幾乎被折斷的痛感,席安不得不微微轉過身體以緩解這種疼痛。但是身後的人用膝蓋抵著他的背心,他只能偏轉一點點,處境並沒有多大的改善。
身後的人緊緊貼著他的身體,每次一呼吸都有溫熱的氣體噴在席安的頸間。對方呼吸平穩,聽見他的聲音微微動了動,疑問道:「智障?」
「……」
席安不太想承認這個稱呼,但身後毫不放鬆的力度告訴他,不回答就要面對接下來一整套的分筋錯骨手。於是他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屈辱的點了點頭。
對方的夜視能力顯然不錯,見他點頭,手下的力道鬆了鬆,聽動靜似乎是站了起來。
席安嚎了一聲,嘶嘶的吸著氣兒把自己翻過來,剛想控訴喻州對自己的暴行,肚子上就挨了一腳,疼得他半個字兒也沒說出口。
喻州赤著腳踩在地毯上,腳跟在席安的肚子上碾了碾,把他的五臟六腑都碾了一遍,這才問道:「你深更半夜跑我房間做什麼?」
這時候窗簾大開,月光穿過玻璃門照了進來,屋內的景象清晰了一些。床上的隆起只是被子疊出的一個弧度,喻州顯然是在席安跳進陽台的時候就醒了過來,摸到門邊靜靜等待獵物。
不過席安的關注點卻不在這兒,閉著眼睛抱著喻州的腳嚎了一陣兒,忽然停下來,伸手順著小腿往上迅速摸了一把,驚道:「你居然是裸睡黨?」
喻州的回答是抬起另一隻腳把他的手掌踩住,全身的重量壓在席安柔軟的肚皮上,差點兒沒把他給踩吐血,隨後立即就是十指連心的劇痛——
那是喻州把重心挪到了他的手指上。
「啊啊……輕點兒輕點兒……我不行了……」席安立即哀嚎起來。
喻州卻皺了皺眉,覺得他這叫聲有點兒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到底是哪兒不對。
不過很快他就聽到了從對門傳來的腳步聲,它的主人徑直來到喻州的門前,惡狠狠的踹了一腳房門,罵道:「讓你的床伴小點聲兒!」
「……」
喻州再次覺得自己對待席安實在是太溫柔了一些。不過他還是放過了席安的肚子和手指,畢竟這是委託者的身體,他不能做的太過分。
席安連忙坐起來,揉了揉被喻州踩過的地方,一邊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對著喻州挑了挑眉毛,似乎在說「你也有吃癟的時候」。
喻州瞧著得意的席安,不輕不重的踹了他一腳,「滾回你自己住的地方去。」
席安立即巴住喻州的腿,可憐兮兮的說道:「司義雇的打手還在門口守著呢,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唄。反正那誰都知道你屋裡有人了,明天你一個人出去,他以為你自己在那啥怎麼辦?」
喻州頓了頓,到底還是沒把他趕走,也不知道是可憐他還是因為不想自己被誤會。他抽回自己的腿,從衣櫃裡抽出一條薄被丟給席安,警告道:「你睡地毯,敢爬床我就弄死你。」
屋裡有暖氣,其實睡在地毯上都嫌熱,喻州只是不想看到對方待會兒在自己面前遛鳥。
「放心吧,你捨不得弄死我。」席安嘿嘿一樂,瞧見喻州穿著寬鬆的四角褲,不無遺憾的嘆道:「我還以為你沒穿……」
喻州心底呸了一聲,抓起個枕頭砸到他腦袋上,罵道:「不睡滾蛋!」
席安縮了縮脖子,徹底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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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喻州的一席話,郝樂心裡止不住的發慌。
但他在三個大少面前表現的一直都是委屈被動的一方,姿態端的很高。主動打電話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他便只好按捺下心裡的恐慌,抓著手機默默等著大少們的電話。
可大少們又不是剛談戀愛的小姑娘,一天一個電話調戲一下小寵物已經是極限,白天打過晚上就沒有再打,反倒讓郝樂等得心焦不已。
再加上凌晨的時候又聽見那種動靜,郝樂更是輾轉反側,一宿沒睡,心裡頭惡意的猜測朱行是不是傍上了什麼老男人,有了人給他撐腰才敢回學校。
否則就憑這些富家少爺的心性,怎麼可能受得住這麼長時間的校園霸凌?
要知道當初他自己都受不了,被同學們擠兌得差點兒退學,只是憑著司義他們若有似無的曖昧才咬牙挺了下來。
他幾乎是把寶全壓在了那點兒微小的直覺上。不過結果顯然是喜人的,他順利的成為了這個學校最不能惹的人物,當初的罪沒有白受。
郝樂憑著對朱行的滿腔惡意強撐到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起來守在門口,就想瞧瞧朱行的金主長得是個什麼寒磣樣兒。
肯定是個羅圈腿、啤酒肚,禿頂油頭豬哥相的糟老頭子!
郝樂手裡攥著手機,打算拍下證據,讓其他人瞧瞧朱行到底是個什麼貨色。正面目猙獰的想著,他就聽見對面門把手轉動了一下,昨晚的那個聲音說道:「那我先走了,中午給你帶點吃的回來,你想吃什麼?」
說完,聲音的主人頓了頓,低沉的笑了一聲,又說道:「那我晚上買點菜回來,下面給你吃。」
聲音還挺有磁性的。
郝樂的耳朵動了動,心想,但是一般聲音好聽的都是胖子!聲音好聽又怎麼樣?肯定是個八百斤的死肥豬!朱行居然連這種人都能下口,真是噁心!
這時房門打開來,一雙修長筆直的腿出現在郝樂眼前。來人身形修長,襯衫下擺整齊的塞入西裝褲內,更顯得寬肩窄臀身材完美,毫不留情的把郝樂惡意的揣測擊了個粉碎。
郝樂的眼神閃了閃,有些心虛的腹誹道:身材好又怎麼樣?肯定是背影殺手,滿臉痘坑黑頭塌鼻子小眼睛……
不等他想到更多貶低的詞語,對方已經關上房門,轉過身瞧了他一眼。
他的眼睛居然是稀有的淺灰色,眼裡不帶任何情感的望過來,幾乎能將人的思緒凍住。
——郝樂就被他的眼神給震住了,不自在的挪開眼睛,一時間忘了自己想到哪個詞兒。
席安嘴角往下撇了撇,慢悠悠的穿上手裡的白大褂,拉開宿舍門準備離開,走之前沒頭沒腦的丟下一句:「小眼睛。」
郝樂頭皮一炸,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臉上血色盡失。
他的喉嚨驟然發緊,壓抑住幾乎脫口而出的驚呼聲——
他怎麼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