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一步三回頭地進了自己房間,很快拉出來一個較為年輕的男人,兩個人指著陳聲議論了起來,不知道說了什麽,竟然“嘿嘿嘿”笑出了聲。
年輕男人目光灼熱地盯著陳聲片刻,點了點頭。
身後氛圍不對,陳聲轉身,對上挎著籃子,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他身後的苗美菊。
氣氛詭異,要是別人,這個時候準被嚇一跳。
陳聲沒有,他木了兩秒鍾,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婆婆你來了。”
苗美菊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他腳下墊著的石頭上,剛抬腳想把石頭踢開,就聽見站在上面的少年嗓音輕柔道:“你不出來讓婆婆看看你嗎?”
一句話,苗美菊瞬間抬頭看向他,試圖從他臉上捕捉到慌亂,但少年臉上的溫和笑讓人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緒。
她眯起眼睛,語調不明:“你說什麽?”
陳聲指了指身邊的空氣:“我……未來老公在這裡,我和他說很無聊,他就讓我在這裡看看村子,說感受一下他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或許是身邊看不見的人說了什麽,他瞬間羞赧地低下腦袋,小聲地說:“婆婆還在這裡呢,你別說這種話,討厭。”
苗美菊眼裡的懷疑很快轉變為欣喜:“真的是我兒子?怎麽我聽不見他說話?看不到?”
“我也看不到。”陳聲輕聲開口,“但可以聽見他的聲音。他說現在還不是看他的時候,等到婚禮那天他自然會出來與我相見,現在先過來和我還有另一個人培養下感情。”
苗美菊不知道想到什麽,眼裡的激動一下子沒了大半,她語調上揚“哦”了一聲:“我怎麽……”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陳聲擔憂道:“婆婆,他為了來找我,和下面的人打起來了,得罪了一些鬼差,需要你多給他燒點錢,他好拿去賠罪一下。我很感動,但沒有錢去買紙錢燒,只能麻煩你了。”
苗美菊臉色緩和,跟著擔心起來:“那我等會就去燒一下。”
她盯著陳聲身邊的空氣,一直沒有動。
腰上多了一雙手,陳聲背脊一僵,聽見對方誇讚出聲:“你的演技真不錯。”
“我說的都是實話。”陳聲說,像是在回答他。
對方輕笑一聲,被實話兩個字取悅到了。
陳聲偏頭:“你不對婆婆說句話嗎?婆婆很想你,況且你都來了。”
冰涼的手圈住了整個腰,他被冰得下意識躲了下,結果沒站穩,身體往下跌去。
關鍵時刻,陳聲被緊緊摟住,避免了摔倒。
在苗美菊看來,他本來都要摔了,結果現在的姿勢就像是被人扶住了一樣橫在空中,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男人將他扶正,低聲問著只有他能聽見的話:“你會成為我的妻子嗎?”
陳聲沒說話,只是略微點了一下頭,算作回應。
苗美菊四處亂摸起來,好像是摸到了手臂,頓時紅了眼:“傘兒,是你嗎?你都好久沒來看我了。”
沒有人回答,只是有一隻手握住了她。
苗美菊一驚,眼裡是明顯的慌,很快又鎮定下來。
“您這麽怕我,我來嚇您做什麽?我走了,您好好對他。”熟悉的聲音響起,苗美菊一噎,心裡無比尷尬。
這話是實話,她很怕自己的兒子,因為兒子變成了鬼,而不是人。
但今天這話聽著不知道是不是怪她,語氣比平日裡冰冷無情多了。
“婆婆,他走了。”陳聲說。
他盯著苗美菊,雙眸中是一種無法言說的羞意,人也比之前看上去有精氣神了些。
苗美菊自動認為他這是對自己兒子很滿意才會這樣,忍不住哼笑一聲:“我兒子對你好吧?可是有很多人都想嫁給我兒子,我就選擇了你,這個機會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
黑發下的臉白淨柔和,少年乖乖地“嗯”了一聲:“要是只有我一個就好了。”
“別說這種話,人多還能陪你解悶。”苗美菊抓著陳聲的手,笑嘻嘻地走進房子裡,當看到村長提著一隻死雞下來時,不禁叫罵道,“就一隻雞了,你把它宰了幹什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還饞這兩口呢?”
不知道是不是聽習慣了這種話,村長並不介意,只是把雞的屍體扔在地上。
陳聲弱弱地解釋:“是我的錯,我之前在外面摸了一下這隻雞,它突然飛進來了,爺爺去抓它了。本來我想著一起,被老公叫到外面去給忘記了,對不起。”
略有哭腔的聲音,再加上那一句聽起來軟糯的“老公”兩字,實在讓人凶不起來。
這是徹底想清楚了,老公都叫上了,看來自己的兒子很有魅力。
苗美菊心情特別好,拍拍他的手:“沒事,不怪你,這雞死得正好,我把它洗乾淨,中午咱們吃雞。”
陳聲感動地道謝。
村長滿手都是雞身上的血,他不在意地往身上擦了下,問陳聲:“你看到傘兒了?”
“沒有。”陳聲說,“他說結婚那天才能現身,我聽見了他的聲音。”
“是傘兒,還和我說話了呢,說是下面急需用錢,你去買點錢燒了。”苗美菊一手挎著籃子,一手提著雞走進了廚房。
村長從電視機的鐵盒子裡拿出幾十塊錢,拄著拐杖往外面走去。
等走到門口時,他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麽一樣,轉身以極快的速度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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