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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陰倌法醫 - 第五章 黑衣人的身份字體大小: A+
     

    來人叫張濤。

    我不光知道他的名字,還知道他今年二十六歲,上個月剛從監獄里放出來。

    因為,就在今天上午,我剛在市局的法醫實驗室里,對他的屍體進行了解剖化驗。

    這個張濤,就是死在我家後院里的那個盜竊犯!

    我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紙條,還沒看內容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這張紙分明就是從後街31號,老何鋪子里的那個本子上撕下來的。

    看清上面的內容,我心裡就是一咯噔。

    ——事關陰陽,無法超度。

    的確是老何的筆跡。

    事關陰陽……

    想到張濤的死狀,我深吸了口氣,把紙條放回桌上。

    這時,我才發現,除了我剛放在櫃檯上的陰陽照骨鏡,先前不見了的那本『賬簿』竟又出現在了檯面上。

    不過,這會兒我已經沒心思翻看賬本的內容了。

    我勉強整理了一下思緒,看著張濤問:「你到我家裡去幹什麼?」

    「啊?」張濤一愣。

    我說:「你昨天晚上去的是我家!」

    張濤明顯一哆嗦,囁喏著不敢說話。

    季雅雲冷冷的說:「老闆問你什麼就說什麼,否則馬上離開。」

    「是是是,我說,我說。」

    張濤慌亂的點著頭,「我才從牢里放出來沒多久,身上沒錢,就想……」

    見他眼神閃縮,我打斷他說:

    「我要聽實話,如果有半句假話,我讓你魂飛魄散。」

    「我真就是沒錢了。」張濤更慌了,「我在附近連著踩了幾天點,那家……那家只有一個女人,我就想進去弄點錢……」

    「我艹你麻痹!」我到底是沒壓住火氣。

    高戰說過,這小子從十幾歲就開始做入室偷竊的勾當,最後一次坐了六年牢,更是因為多了一條QJ未遂的罪名。

    他多半是看到我家裡只有徐潔一個人進出,所以才起了歪心思。

    想到徐潔,我強忍住火:「後來呢?」

    「我從後邊翻進院里,剛想捅開後門,哪知道我聽到屋裡居然有動靜……我覺得奇怪,她一個女人,怎麼那麼晚還沒睡?大半夜的,別是跟男人幽會,在干那回事……」

    「放你媽的屁!」不等他說完,竇大寶就破口大罵起來。

    我擺擺手,示意他別衝動。

    張濤本來就是個從十幾歲就偷雞摸狗的慣犯,述說起來粗俗噁心更能證明他沒撒謊。

    只是從他的敘述中,我聽出好幾處不合理的地方。

    根據對屍體的化驗,他的死亡時間是在凌晨三點鐘左右。

    徐潔生活規律,那個時間段怎麼會還沒睡?

    還有,肉鬆雖然是條土狗,但警覺性極強。

    半夜有人翻牆入戶,肉鬆怎麼沒叫?

    我說:「繼續說下去,詳細點。」

    張濤偷瞄了竇大寶一眼,小聲說:

    「我當時就想看看裡邊的人在幹什麼,就扒著後窗往裡看。結果……結果我看見一個男的,在翻樓下柜子里的東西。」

    「男的?」想到貨架上標註的痕迹線,我心裡打了個突:「那男的長什麼樣?」

    張濤搖頭:「他把手電筒藏在衣服里,還戴著帽子、口罩,我根本看不見他的臉。我心說可真夠點兒背的,這他媽是碰上同行了啊!」

    「然後呢?」

    「看身形,那哥們兒比我壯,我肯定干不過他,只能認倒霉。那女的……那女的十有八九也便宜那哥們兒了。」

    見我面色不善,張濤忽然嘴角一撇,委屈的說:

    「我一看沒戲了,就想去別家,畢竟我還得吃飯啊。哪知道我剛要走,忽然一下被人從後邊勒住了脖子……再然後……再然後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清醒過來,不知道怎麼,我就到了市裡,到了後街的喪葬鋪子。再後來,何尚生給了我一張條子,我就到這兒來了。」

    我把他的話整理了一遍,緊皺著眉頭,揉著發疼的太陽穴。

    到了這個地步,他實在沒必要撒謊,但是不合理的地方實在太多了。

    「你偷進院里的時候,狗沒咬你?」竇大寶向張濤問道。

    張濤搖頭,說根本就沒看見院里有狗。

    竇大寶扭臉看著我:「該不會是小包租婆又和上次一樣,帶著肉鬆『離家出走』了吧?」

    「她答應過我,不會再走的。」我喃喃說道。

    竇大寶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瞪大了眼睛:

    「昨天晚上就有人偷進你家,那個人會不會就是之前偷襲咱倆的傢伙?」

    我說:「有可能。」

    對於張濤這個人,我實在是厭惡到了極點。

    見他糊裡糊塗再問不出什麼,就想拿張符籙讓他滾蛋。

    手剛伸向背包,樓梯的方向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別費事了,他是被凶屍咬死的,你勉強送他走,會很損耗你自己的精元。倒不如先讓他留在這裡,等到事情水落石出,他自然會去他該去的地方。」

    轉過頭,就見一個人從樓梯上緩步走了下來。

    居然是那個從我剛來驛站時就住在這裡的黑衣人。

    對於這醜臉黑衣人的身份,我一直充滿懷疑,但此刻卻無暇多想。

    他的話倒是提醒了我,張濤的死可能關乎徐潔,徐潔現在下落不明,我要是因為厭惡把張濤送走,事後再想找他了解線索就不可能了。

    「小雅。」我習慣性的看向身邊,卻見季雅雲正看著黑衣人,似乎有些發愣。

    「雲姐?」竇大寶抬高調門喊了一聲。

    季雅雲這才回過神來,問怎麼了。

    見她仍有些恍惚,我有點奇怪。

    我讓她先安排張濤住下,完事剛想問她怎麼了,黑衣人忽然開口說:

    「就快五更天了,徐老闆,你應該離開這裡了。白天待在這裡,對你沒好處的。」

    我又是一愣。

    估算了一下時間,的確就快天亮了。

    這一晚詭奇的經歷讓我身心俱疲,再加上竇大寶和季雅雲都在,無法預計天亮后留在這裡會有什麼後果,於是我斷然決定,暫且離開驛站。

    我站起身,有點忍不住想問黑衣人到底是什麼人,卻發現他已經轉身上了樓。

    我沒再猶豫,拿起櫃檯上的照骨鏡,拉著季雅雲,招呼竇大寶向外走。

    走出驛站,大門竟無風自動的在身後合攏。

    與此同時,被我拉著手的季雅雲竟然就那麼活脫脫的從我身邊消失了!

    「怎麼個情況?」竇大寶愕然的問。

    我從錯愕中緩過神,抬眼看了看四周,朝前方指了指:「我們回來了。」

    身後的驛站消失不見,周圍又恢復了熟悉的情景。

    我和竇大寶赫然就站在31號和28號中間的那片空地前頭。

    而季雅雲,她本不該出現在驛站的……

    「那面鏡子呢?」竇大寶問。

    我這才發現,拿在手中的照骨鏡居然也不見了。

    看著竇大寶,想到在鏡子里看到的情形,我喃喃的說:

    「可能鏡子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吧。」

    一束強烈的光束照射過來,我本能的擋住了眼睛。

    強光熄滅,借著微明的天色,就見街口停著的一輛大吉普上下來一男一女。

    竇大寶舔了舔嘴皮子:「不是吧?這麼快就『破案』了?」

    吉普車上下來的是趙奇和沈晴,兩人走過來,趙奇看著我,挑起一邊的眉毛問:「回家了?」

    「哪敢啊?禍禍昨天晚上住我鋪子里,我們早上起來遛彎,不行啊?」竇大寶搶著說道。

    趙奇沖我笑笑,沒接他話茬,上下瞟了我一眼,「你這身遛彎的行頭很特別啊。」

    低頭看見身上還穿著長衫,我只能是勉強一笑。

    張濤死的邪性,案情重大,所以趙奇和沈晴出現在這裡並不奇怪。只是我這身衣服卻是沒法解釋的。

    「走,一起吃早飯吧。」趙奇攬住我的肩膀說。

    不知道為什麼,兩人的身體接觸,我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你們不會是專門為了防止我回來才來的吧?」我扭臉看向沈晴:「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哪是為了防你啊,我們昨天天一黑就來了,你也知道這案子多邪門了?不盯緊怎麼行?」沈晴沒心沒肺的說道。

    我腦子裡的某根神經一動,下意識的看向趙奇……

    上了趙奇的大吉普,我在車上換了衣服。

    拿出手機,就見上面有個未接電話。

    電話是五分鐘前打來的,打電話來的是季雅雲。

    想到這一晚離奇的經歷,我趕忙回撥過去。

    「你在哪兒?」

    「你在哪兒?」

    電話一接通,兩人就同時向對方問道。

    「我在城河街。」

    「我在市裡,在家裡,我剛醒……」季雅雲聲音有些恍然,「我剛才是不是去了驛站?」

    「是……是吧。」我實在無法用確定的語氣回答她。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季雅雲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更加疑惑:

    「驛站里是不是住著一個穿黑衣服、臉被火燒過的人?」

    「是。」

    「你有沒有感覺,那人有些熟悉?」季雅雲問。

    我一怔,不知怎麼,聽她一問,我竟也感覺,黑衣人說話時的神態,似乎在哪裡見過似的。

    然而,這種熟悉的感覺,在之前卻是沒有過的。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季雅雲在電話那頭說道:

    「徐禍,我、你,還有嵐嵐他們,前不久應該見過那個人,不過他當時不是現在的樣子。」

    「什麼時候?」我竟沒來由的心跳加速起來。

    「是火車!」季雅雲氣息明顯有些急促:「我們在綠皮火車上見過他,他是你爸爸,是徐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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