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路亭里保安看了夏秋許久，大概也從認出了她，這才升起橫杆放行。

走道中背光是一片陰影，一個短髮女孩背靠著牆壁、好像是百無聊賴的等什麼人。

當夏秋踏入陰影，身後傳來汽車離去的聲響，同樣陰影中也響起一個冷淡中有些讚許的聲音。

「演技不錯。」

夏海零偏頭看向夏秋，陰影模糊了她的面容，可視線是落在夏秋身上，話顯然也是說給她聽。

「我們回去吧，海零。我累了。」

驟然聽到聲音而提起的戒備當下放鬆了，夏秋脫掉腳上斷了跟的鞋，提著鞋就赤腳向前去。

可微涼的手卻立馬拉住她手腕，夏海零彎腰脫下自己的鞋，整齊的放在夏秋面前。

「穿這個，我們走。」

自然而然的語氣，就好像當初夏家父母雙亡，哭得眼都腫了的原主跪在靈堂前，如此茫然無措的時，夏海零神色平和的走過去。

「表姐，你顧好身體，剩下的都交給我。」

明明也是個沒什麼力量的少女，可原主看著那雙平靜安然的眸子，不知怎麼，也就信了。

於是，夏氏企業中那些趁機作亂的蛀蟲，在不到一周的時間，就被這個看起來沒什麼力量的人，梳理得明朗而乾淨。

也從那一天起，原主安心做自己的江少夫人，夏家的執行董事，就成了夏海零擔在肩上的名頭。

站在陰影里，夏秋猶豫了一下，還是穿上了那雙高幫的帆布鞋。

雙腳放在溫暖的鞋裡，疲憊的身體好像立刻得到了紓解。

站在一旁夏海零，自然又毫不在意的從夏秋手中接過那雙高跟鞋，走到垃圾桶跟前直接把鞋丟了進去。

「既然壞了，以後我們就再買好的。」

她意有所指的說著。

就算這是夏天，赤腳站在發燙的水泥地上，那多半也是不舒服的，但夏海零的語氣和神色仍卻是那麼平淡。

兩人慢慢向前走著。

「在這兒等很久了？」夏秋忍不住偏過頭問。

「也沒很久，只是聽到消息，覺得你會過來。」夏海零輕描淡寫的回。

小區里的圓球形的白熾燈比路燈要明亮，當時映出夏秋有些複雜的神色。

她原本是打算等一夜的么？或許這答案早就不言而喻了。

這時夏秋才仔細看向夏海零，依然單薄的少女不知什麼時候就剪短了發。

那記憶中如同緞子黑亮、也是少女唯一出彩的長發，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消失。

此刻，短髮在微風中拂動，那微軟的發質在燈下奇異的帶出了一種如小動物般的柔軟。

笑意當下輕淺的入了夏秋的眼底。而後她忍不住揉了，愉悅地把那短髮揉亂，含笑說道。

「海零，辛苦你了。」

一貫冷淡平和的人當下僵硬的愣在原地，怔怔看向夏秋，像是不知如何反應的無措。

唇邊的笑意越發深了些，夏秋代替原主，輕輕擁抱了這身板單薄的夏海零。

「這是我欠你的。」

被溫暖擁抱著，無措迷茫的夏海零隨著夏秋這句話，猛然間清醒，卻又有些恍惚、鼻酸的輕輕回抱了夏秋。

。

原主小的時候，曾憑著一腔熱血救過夏海零。

那時的幼小的夏海零蜷縮在牆角，任由旁親唾罵著把皮帶狠狠抽在她的身上，瘦小的身體明明因為疼痛而隨著皮帶顫抖，卻性子執拗的，怎麼都不吭一聲。

那時，原主救下了她。

可這樣的熱血不過像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正義感，旁親當時百般保證，但回去後事隔不久，旁親再次家暴的消息又傳入了她耳中。

可那時她早就忘了夏海零是誰，自然也就無所作為。

所以，這樣的相救怎麼都算不得恩。

但執拗如夏海零，卻一直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