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衛國民似乎發了狂，按著姚金蓮的頭使勁往門上撞，「我媽的藥你是不是換過？最毒婦人心，我媽待你不好嗎？你還要害死她。」

　　姚金蓮使勁掙扎，但男女力氣懸殊太大，她掙不開，捂著頭嚎叫著。

　　她沒殺人，人又不是她殺的。

　　是那老東西自己從樓梯上摔下去的，她換了藥又怎麼樣，那只是普通的維生素，她就是看不得老東西死皮賴臉的待在家裡，心情不好才把藥換掉的，何況就是普通的維生素，警察來了也不怕。

　　姚金蓮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著，又暗暗後悔沒早點把那瓶藥給銷毀，這幾日被嚇的她都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也不知道這大師到底怎麼知道的，難道是那老太婆察覺剛才告訴大師的？

　　這倒是沒有，范桂英做鬼都不清楚她的死是因兒媳把高血壓的藥給換掉，她剛在樓下碰見姚金蓮時就看出來了。

　　這件事情她也沒瞞著范桂英，房裡的時候就告訴給她聽。

　　老太太很生氣，她差點沒攔住。

　　她的話也都是真的，姚金蓮不得善終，沒有必要對她出手，反而毀自己一身功德。

　　好在老太太終於聽了她的話，她剛才已經把鬼魂送走，還答應老太太會報警，讓姚金蓮受到應有的懲罰，答應多給老人家燒點元寶，好吃的，在下面排隊的時候也能享享福。

　　那邊打成一團。

　　韞玉坐在沙發上等警察來。

　　姚金蓮好不容易掙脫束縛，就給娘家人打了電話，哭著說衛家人欺負她。

　　等到警察上門的時候，她娘家幾個兄弟和爸媽都過來了。

　　一時之間，屋子裡亂成一片。

　　警察上前道：「誰報的警，怎麼回事？」

　　韞玉起來道：「你們好，是我報的警，事情是這樣的，這戶人家鬧鬼，我是風水師，主人家請我來驅鬼，然後主人家的婆婆告訴我她的死不是意外，是她兒媳故意把她的高血壓藥給換掉，她血壓升高才從樓梯上滾下來的。」

　　她只能開口說是老太太告訴她的，說鬼魂回來報仇，一般的故事本都是這麼寫的。

　　年輕的警察皺眉，「胡鬧，知道報假警的後果嗎？」

　　年紀大些的警察沒吭聲，他年紀大，這些年經歷的事情比小警察多，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案子。

　　韞玉道：「你們不信可以問問這家男主人，他媽媽有高血壓，一直在吃藥。」

　　衛國民捂著腦袋道：「警察，我媽高血壓，的確每天都在吃藥，她的藥就放在床頭，你們可以拿去化驗下。這惡毒女人對我媽很不好，都是我不孝啊……」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姚金蓮的兄長是個人高馬大的胖子，扯住衛國民衣服道：「你可別瞎說，那老太婆自己摔死的，跟我妹子有什麼關係。」

　　「不准打架！」警察把人隔開，對視一眼，過去雜物間看了眼，姚金蓮緊張的跟上去，警察很快在小小的床頭找到一瓶藥物，「是這瓶嗎？」

　　「警察同志，就是這瓶。」衛國民看到藥瓶眼淚又下來了。

　　「既然連你也報警，現在你們都跟我回警局一趟做下筆錄，然後這瓶藥物也要送檢。」警察覺得這案子實在稀奇古怪的。

　　姚金蓮還想耍賴，「我不去，憑什麼要我去警局，是她自己摔死的，關我什麼事情。」

　　她說罷看著韞玉，跳腳道：「警察，我也要報警，這小姑娘騙了我二十萬，現在還污蔑我……」

　　這事簡直一團糟。

　　只能全部送去警局。

　　姚金蓮的幾個兄弟和爸媽跟著一塊去的。

　　到樓下的時候，秦予綏的車子停在車道上，韞玉過去敲敲車窗，車窗搖下來，韞美景探出頭來，「姐，搞定了嗎？」

　　韞玉無奈，「還沒有，那女人把她婆婆的藥給換掉，她婆婆高血壓犯了才從樓梯上摔下去的，我報了警現在要去警局一趟，可能還要耽誤會兒，你跟，跟姐夫在車子等我啊。」

　　秦予綏問道：「事情好解決嗎？」

　　「別擔心，很快就解決了。」韞玉站在車窗口，顯得很嬌小，目光很澄淨，「你和美景在這裡等著，要是無聊可以去鎮上轉轉。」

　　美景急忙道：「好啊，姐，我跟姐夫去鎮上轉轉。」不然坐在車裡真是太尷尬，姐夫一句話不講，都是她問他答，簡潔的一兩個字，簡直可怕。

　　這些警察也挺通情達理的，站在旁邊等韞玉說完話。

　　才把一群人帶去警局。

　　然後就是各種錄口供，期間摻雜著姚金蓮各種撒潑的行為。

　　藥瓶裡的藥也是物證，被送去檢查。

　　姚金蓮一直不承認換藥，說不清楚怎麼回事，然後指控韞玉騙了她二十萬。

　　這算是詐騙罪，警察也要查的，查過兩人銀行賬號，姚金蓮今天的確給韞玉打過二十萬。

　　韞玉幽幽道：「警察同志，我這可不是詐騙，是她婆婆死後鬧她，她找我來驅鬼的，不信你們自己看。」她取出手機交給警察，打開視頻播放，裡面就是黑漆漆的樓梯，陰森森的，裡面傳來韞玉的聲音，「姚女士，你們家的情況很特殊，你害你的婆婆橫死，而且你們這個小區……」

　　「大師，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我可以幫你，二十萬……」

　　「好，二十萬，等我回去立刻轉賬你。」

　　接著咚咚的腳步聲，然後就是暗紅色鐵門，看著很壓抑，上面門牌顯示503房間，進屋裡，手機照到客廳，又傳來兩人討價還錢的聲音，最後聽到姚金蓮親口承認把錢轉了。

　　一時半會兒沒了聲音。

　　只有手機照在昏暗的客廳裡，不知是光線太暗，讓觀看視頻的人心裡暗沉沉壓抑極了。

　　接著客廳桌上的水杯突然砰的一聲掉在地上，給這些警察嚇了一跳，緊張的吞口水，他們仔細的把這段看了兩遍，發現那水杯真的是無人觸碰，自己從桌子中心被什麼掃到地上的。

　　然後看見姚金蓮慘白的臉色，安靜了會兒，警察聽見韞玉盯著桌子那邊說話，彷彿那裡有什麼人，「這能怪誰？還不是你慣的，房子是你的，她還能趕走你讓你住雜物間？你不會把她趕走？」

　　明明看起來像自言自語，可他們卻覺得毛骨悚然，彷彿客廳裡真的多了個常人無法看見的東西。

　　然後就是韞玉繼續自言自語，忽然走到姚金蓮面前，「來，讓你開開眼。」身後點在她的額頭上。

　　接著姚金蓮彷彿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面容扭曲的癱在地上，死死的摀住脖子，眼珠子都凸出來，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兩條腿使勁蹬著，直到這個女人的丈夫也要求看看他媽，崩潰大哭的跪下……

　　最後韞玉伸手突然拉住什麼，對客廳裡兩人說道，「你們在外面等著，我來解決。」

　　最後拉著什麼進了屋，關上房門。

　　視頻戛然而止。

　　明明大熱的天氣，這些觀看視頻的警察全身都是冷汗，脊樑骨發冷，身上汗毛都豎起來。

　　其中個警察吞了下口水，問姚金蓮，「你還有什麼好說的，錢是你自己轉的，看視頻也，也……」也像真的見了鬼，可這話不科學，小警察說不出口。

　　姚金蓮無賴道：「就是她騙我錢，我說家裡鬧鬼，幫我解決了才給錢，她又沒解決，誰知道那鬼還在不在家裡，她必須把錢還給我。」

　　韞玉看著她，「既然你這樣說，陰眼我就幫你開著吧，你可以看看你婆婆到底還在不在家裡，不過後遺症也有些，以後什麼樣的東西你都能看見。」說著想去點姚金蓮的額頭，她慌張躲開，不敢再靠近韞玉。

　　小警察問不下去，來了個資歷老些的警察，厲聲道：「視頻裡，你看見什麼東西了，錢是你自己轉的，雖然不提倡迷信，但是你這個情況很特殊，人家要是幫你解決了問題，這錢你也別想耍賴要回來。」

　　小警察低聲道：「楊隊，這樣不好吧，到底是封建迷信。」

　　楊隊意味深長的看了小警察一眼，悄聲道：「有些事情不得不信。」他年紀大，做警察這些年也算見多識廣，有些事情不能按照常理看待。

　　「怎麼，你不相信風水術師啊？」韞玉盯著小警察面相看了會兒，「唔，你今天晚上會有筆橫財。」

　　小警察心裡一驚，他經常買福利彩票，一般是晚上開獎，難不成今天晚上能中獎？

　　他買了兩三年，最多也就中過五塊錢吧，今天不會又中五塊錢吧？這也算橫財嗎？

　　韞玉看出他的想法，笑道：「大概十萬左右。」

　　「真的嗎？」小警察問出口就後悔了，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韞玉笑道：「真的。」

　　楊隊咳嗽了聲，「好了，小吳去你化驗科，看看那瓶藥有結果沒。」

　　叫小吳的小警察過去化驗科，姚金蓮還在撒潑，「警察，我不管，你們趕緊讓她把錢還給我。」

　　這時，衛國民突然開口道：「這二十萬我也同意給韞大師，她送走我媽媽，我親眼所見，這二十萬不用還回來。」

　　姚金蓮瘋了一樣要去抓衛國民，被警察拉開。

　　姚家父母跟兄長也不同意，「憑什麼啊，這個錢可是我女兒的，你說給就給啊？這個錢必須還給我們金蓮。」

　　「就是，快把錢還給我妹妹，不然有你好受的。」這個錢到姚金蓮手上他們才好名正言順的要走。

　　衛國民怒聲道：「這個錢怎麼就是你女兒的？她這輩子工作過嗎？這錢都是我上班辛辛苦苦賺來的，我愛給誰就給誰，我花二十萬買我媽安心，也不會給這個惡毒的女人。」

　　一時之間，姚家人又想上來打人，被警察死死攔住。

　　過了幾分鐘，小吳拿著檢驗結果，「楊隊，這藥瓶裡裝的是普通的維生素片……」

　　姚金蓮得意道：「就是普通的維生素片，憑什麼說我故意害人。」

　　楊隊厲聲道：「你在明知你婆婆有高血壓，需每天服用藥物的情況下還把藥物換成維生素，這就是謀殺！」

　　「我，我沒有。」姚金蓮還想狡辯，「不是我換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她死都不肯承認把藥換掉。

　　警察一時進退兩難，她不承認換藥，老人家也已經過世火葬，根本無從查起，除非姚金蓮自己承認罪行。

　　這樣的案子，警察看過不少，姚金蓮把藥換掉的可能性在百分九十以上。

　　韞玉坐在不遠處的位置上，輕輕動了下手指，嘴巴無聲動了幾下。

　　姚金蓮覺得有些胸悶，有什麼情緒壓制不住，腦子裡突突的要爆炸一般，腦中對婆婆的恨意連就現在也未減輕，她忽然瘋狂道：「就是我把她的藥換成維生素那又怎麼樣，她天天在我面前轉，惹的我心煩，我才把她的藥換掉，又不是毒藥，她自己摔下去摔死的，關我什麼事情啊，她出去住不就好了，家裡房子本來就小，還非要住在一起，真是賤東西……」

　　她瘋狂咒罵著，警察聽的毛骨悚然，不懂人心怎麼可以惡毒成這樣。

　　姚家人也閉了口，這樣的姚金蓮真是可怕，他們就算想衛家財產這時候都不敢吭聲。

　　姚金蓮親口承認把婆婆的高血壓藥換成維生素片，這已經是謀殺。

　　衛國民提出指控，警察將姚金蓮捉住暫時看押起來。

　　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姚家人灰溜溜離開。

　　韞玉也出了警局大門，衛國民跟在她的身後，他弓著背，蒼老不少，面上是掩不住的疲憊和悔意。

　　他看著廣闊天地，人類多麼渺小，人心又是多麼複雜險惡。

　　他不明白他的生活怎麼就過成這幅模樣。

　　韞玉過去道：「衛先生，你母親臨走的時候讓我告訴你，請你振作起來，好好照顧衛健衛依，讓你不要氣餒，她沒有怪你。」

　　「媽……」衛國民蹲在警局門口捂著臉哭起來。

　　韞玉很有耐心的等他哭完，等他又站起來問道：「韞大師，我媽她，她沒有被您……」

　　「噢，沒有。」韞玉清楚他要問什麼，「只是送她去幽都，等著排隊投胎呢。」說著她掏出手機，「對了，衛先生，你妻子給我的二十萬的確是多了些，這種事情我一般收十萬，剩下十萬轉給你。」

　　剩下的十萬她還要捐出去一半給大家行善積德，范桂英這輩子吃了不少苦頭，她要多燒點東西讓范桂英在下面也享享福再去投胎。

　　五萬她還能落個三四萬就算不錯，當初開口要二十萬也是看出姚金蓮人品，這錢不要過來，最後反而便宜姚金蓮娘家人。

　　做一場這樣的事情，她落三四萬已經算少的，要是別的風水師來，指不定化解不了范桂英的怨氣還要賠上半條命。

　　就跟宋子洺說的，去帝都隨隨便便給人看下風水都是幾十萬。

　　她又不是真的貪財，是她應得的。

　　把十萬轉到衛國民賬號上，「你兒子女兒明天就回來了，你好好想想怎麼跟她們說吧，這些錢留給她們讀書用的，你也要好好努力繼續賺錢。」

　　衛國民怔了半晌，最後小聲道：「健健和依依都是很好的孩子，是我母親帶大的，那女人基本沒有管過她們的，我相信他們能夠理解。」

　　「那就好。」韞玉揮揮手，「衛先生，再見。」

　　離開派出所，她給秦予綏打了個電話，問過她們的位置。

　　兩人不在小區，跑到肯德基去了。

　　韞玉過去一看，秦予綏坐在車上小憩，美景不在，她問，「秦先生，美景了？」

　　秦予綏睜開眼，「裡面吃東西。」

　　韞玉點點頭，「那我進去喊她。」

　　跑進肯德基，她發現美景哪裡吃東西，點了份薯條一根沒動，坐在窗戶邊打遊戲，還很激動，正戴著耳機跟人嚷嚷。

　　韞玉過去，她關掉語音迅速道：「姐，等我幾分鐘，就快打完了。」她也是慘，坐在車裡實在不知道跟姐夫說什麼，他冷硬的跟塊石頭一樣。

　　韞玉坐在位置上等著美景打完遊戲，她把桌上的薯條吃了一半，剩下一半塞給韞美景，「別浪費，趕緊吃了出去，我還有點事情。」

　　美景吃著薯條，「姐，事情都解決了嗎？還要去哪裡啊？」

　　「解決了。」韞玉伸了個懶腰，「全都搞定，待會兒去香燭店買點元寶大房子燒給范婆婆就可以了。」

　　美景哆嗦了下，「姐，那家真是兒媳把婆婆的藥給換掉，才害的婆婆犯病摔下樓梯的嗎？」

　　「可不是。」韞玉感慨道：「婆媳矛盾自古以來都難以解決的問題，不過這兒媳心思真是歹毒。」

　　一般家庭的婆媳矛盾也就是嘴上說說，吵吵架，跟人抱怨抱怨，日子繼續過著，或許熬不住了就爆發開，離婚出去住，但害人的是少之又少。

　　她還看新聞，曾經有個婆婆因為婆媳矛盾，把兒媳的頭砍了下去。

　　毛骨悚然，簡直比這個姚金蓮還要歹毒沒有人性。

　　所以不管是找兒媳還是找婆婆都要擦亮眼睛，包括找老公，若真發現對方人品有問題，早早離開才是上計。

　　人生還很漫長，世界那麼大，你出遠門溜躂一圈，發現離開誰都還能活的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