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被馮慧珍這一番話說得面色通紅，顯然她不是不知道她剛才說的話有些無理取鬧。
知道是一回事，可是一直認為馮慧珍一個鄉下姑娘絕對不會反抗，又是另外一回事。
主要是出門在外，城裡人和鄉下人之間有著某一種不可言說的優越感。
卻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村姑居然拒絕了，而且拒絕得如此斬釘截鐵。
肖梅臉色漲紅。
“不賣就不賣，你以為我稀罕買你的，不想掙我這個錢拉倒。”
從地上撿起他剛才扔下來的幾張鈔票，憤憤不平地脫掉鞋子，爬上了上鋪。
羞憤之下一頭撞在了上鋪的頂子上。
肖梅用手捂著頭。躺在了上鋪上，側著身蓋著被子，傳來了嚶嚶的哭聲。
可惜車廂裡全都是素不相識的旅客，沒人會去哄她。
老太太含笑望著馮慧珍。
“丫頭，你這個性子倒是爽利，也不怕得罪人。”
馮慧珍笑著望了一眼上鋪，聽到對方的哭聲，可惜一點兒心理負擔也沒有。
不能因為你哭，你就是弱者。
“老太太，您幫個忙，幫我看這點兒東西，我去打點兒熱水。”
馮慧珍指了指她的大衣和圍巾。
把地上的那個暖壺拎起來快步去到列車打水的車廂。
出門在外她一點兒不想引起這種紛爭，可是人就是這樣人善被人欺。
如果對方好好跟她說，其實馮慧珍是會答應的，可是對方擺出這種態度，就讓人忍不了。
打了開水回來，給老太太的茶缸裡加上熱水。
馮慧珍這會兒才感覺到又饑又餓。
因為匆忙東西都沒有帶，就那一個挎包，皮包裡就裝了出門用的介紹信。
不過有皮包就是萬事大吉。
馮慧珍假裝從皮包裡掏出了一個茶缸，還有幾個大白饅頭。
這些東西都是從空間裡拿出來的，還拿了一些鹹菜和茶葉蛋。
把饅頭掰開，夾上鹹菜和雞蛋，看到老太太有點兒羨慕的眼神兒，不由地遞過去一個。
“老太太，您要是不嫌棄的話，嘗嘗？”
老太太居然真的點點頭，把手裡的報紙放下，探手接了過去。
一口咬下去，吃得香甜。
“真好吃，真香，丫頭，我帶了一些大餅，你也嘗嘗我的。”
老太太也從她帶的包裡拿出了油紙包著的大餅和包子，居然還熱乎的。
“行，老太太，我嘗嘗您的大餅。”
馮慧珍也沒客氣，伸手拿了一塊大餅。
就著鹹菜吃得噴香。
免得老太太因為吃了她的饅頭，鹹菜，心裡有些不安。
“丫頭我老了，腿腳不好，能不能幫個忙？幫我把我的鞋拿出來。”
老太太這麽一開口，馮慧珍自然要幫忙從老太太的座位底下，把那一雙鞋拿出來，居然是一雙軟底兒的皮鞋。
老人掀開被子馮慧珍這才看到，老人的雙腿都已經微微有些變形。
看樣子這是很嚴重的風濕病。
馮慧珍急忙把手裡的東西放下，擦乾淨手幫著老太太把鞋穿上。
“老太太，您是不是要去廁所？我扶您去吧。”
老人點點頭。
“丫頭啊，真的謝謝你。”
“您別客氣，出門在外，該搭把手還是得搭把手。您怎麽一個人啊？”
馮慧珍問出這句話，就覺得有些不妥，這是涉及到一個人的私密。
老太太這麽大歲數，身體又不好，還單獨出遠門兒，這個年月肯定是不得已。
老人沒有說話，馮慧珍也沒有繼續問。
馮慧珍把老人扶到廁所。
過了一會兒，再把老人扶回來。
看到馮慧珍如此的善解人意，老人和馮慧珍之間倒是一見如故。
一路上馮慧珍照顧老太太，還真的成了一對忘年之交。
更沒想到老太太的落腳地也是他們縣城。
馮慧珍扶著老太太走出車站，卻看到遠遠地有一個高大身影快步走了過來。
“媽，你怎麽來了？這麽老遠你一個人來，您知不知道把我爸給急死了？他特意給我打了電話，我這兩天天天往火車站跑。
生怕錯過您的火車。”
馮慧珍有點兒驚愕，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馮廠長嗎？
“馮廠長？”
馮廠長扶著老太太，這才發覺老太太身邊的姑娘好像有點兒眼熟。
“你是？哦，你是掛面廠的臨時工，叫什麽來著？”
想了半天，才把馮慧珍從記憶裡拎了出來，可惜名字都沒記住。
“您好，馮廠長，我叫馮慧珍。老太太，既然有人來接您呐，我就先走了。我還有事兒得回村裡。”
馮慧珍也一路上擔心沒人接老太太，以老太太的腿腳，她還真不能撒手不管。
現在她可顧不上跟馮廠長套近乎，得趕緊回家去。
更重要的是這位她心目中和藹可親，風趣幽默的老人家，居然是江磊……姥姥！
老太太卻攥著馮慧珍的手說道。
“到家了給個信兒。你母親身子要是不好，不行就送到縣裡來。你放心，縣醫院的院長和我兒子，那是老朋友。肯定能說得上話。”
馮慧珍衝著老太太揮了揮手。
“老太太，謝謝您，那我先走了。”
沒有走回去，坐班車回去的。
馮慧珍坐在班車上才松了口氣，萬萬沒有想到眼前一路上和藹可親的老太太居然是江磊的姥姥。
還真是緣分。
不過一想到母親，心情還是非常沉重，班車到了村口的路上。
馮慧珍跳下來，直接跑向村子裡。
一進村口，有人已經看到了馮慧珍，急忙招呼她。
“慧珍，你趕緊回家吧，你媽都病了好些日子。”
馮慧珍幾乎是衝進了家門。
院子裡顯得很蕭索。
冷冷清清，滿地的塵土積雪，看起來很久沒人收拾。
撩開母親房間的門簾，衝了進去。
卻看到屋裡安安靜靜，馮慧茹正坐在床頭。
三個哥哥並不在屋裡。
聽到風聲，馮慧茹一扭頭，看到馮慧珍的時候，眼淚一下子冒了出來。
輕聲的衝她說道。
“慧珍，你快來，咱媽都病了半個多月，一天比一天病得沉。我們去縣醫院檢查過，也檢查不出所以然。咱媽現在人都已經迷糊著，就這樣嘴裡成天喊著你的名字。
沒辦法，我們才讓支書給你打個電話。”
馮慧珍脫下大衣撲到母親跟前，輕輕地撫摸母親的臉頰。
才幾個月沒見，母親現在的樣子有點嚇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