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清醒過來之後，我四周黑乎乎一片，像是繚繞著一層黑色的煙霧一樣。

這是哪裡？

我蹭的站起身來，張皇看了一下四周，但四周卻朦朦朧朧的，除了那層若有若無的黑色煙霧之外，其他什麼都沒有。

我來回奔跑了許久，卻發現四周空蕩蕩、陰森森的，什麼都沒有！

我精疲力盡，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很長時間都沒有站起身來，努力回想我怎麼會在這個地方，這個地方又是什麼地方？

隱隱的，我只記得我好像在睡覺，然後一個聲音喊我，我不由自主就下了床跟著那個聲音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個屋子，屋子正中央坐著一個全身白色衣服的男人，那男人是……重明！

沒錯，那個男人是重明！

我記得重明在我太陽穴上滴了兩滴血，然後一隻手在我面前一晃。還說了一句什麼話，然後我就完全失去意識了。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我就到這個黑乎乎沒有邊際的地方了！

將昏迷之前的情景捋了一遍之後，我豁然開朗我之所以能到這裡，應該跟重明有關係，重明到底還是犧牲了我，救了他喜歡的女人。

只是。重明人呢，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之後，我苦笑著搖頭，重明在什麼地方，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等休息的差不多之後，我又開始四處摸索，希望能找到一處能出去的地方。

可我一個人在這黑乎乎的四周來回奔跑了不知道多久，卻始終都沒有找到這地方的邊緣，這地方空蕩蕩的，除了那黑色煙霧之外，什麼都沒有，我就算是想找到一丁點兒有標誌性的東西都沒有。

我徹底絕望了！

「喂，有人嗎？」莫名的恐慌，讓我不自覺喊了一聲。

有人嗎？

四周竟然回蕩起了我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恐慌和不安。可是，沒有誰回應我，哪怕是一絲風，一聲蟲叫的聲音。

我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四周為什麼會一個人都沒有？

就在我張皇無措的時候，我頭頂上響起了一個聲音，帶著驚喜。「小龍，你醒了，真的醒了？」

聽到這個聲音，我只覺得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身子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剛剛在我頭頂上響起的聲音，居然是我朝思暮想的申東鋒！

「東鋒，東鋒，我是曉楠，我是曉楠，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僵立了片刻之後，我立刻反應了過來，蹭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激動沖著頭頂上喊道：「我是曉楠……」

但回應我的，卻是金殿龍的聲音，「沒錯，是我，我醒了。」

緊接著，就是兩人激動的交談聲，鋒子和金殿龍的聲音都在顫抖，應該是因為激動和興奮。

我扯著嗓子喊了無數次，四周都是我的回聲，但鋒子和金殿龍就像是完全聽不到我的聲音一樣，依舊在興奮交談著，壓根就沒有理會我。

他們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來迴轉了一圈，赫然發現，他們的聲音居然真的是從我頭頂上傳來的。更要命的是，就在我驚疑不定的時候，我的四周開始晃動。就好像被什麼東西帶在身上，那人不停走動一樣……

「難道，我現在在什麼法器里？」我恍然明白了過來，「我現在應該在法器里，鋒子他們在外面，根本就聽不到我的聲音。所以，就算我喊破喉嚨。他們也不會搭理我的。」

明白我現在所處的地方之後，我反而冷靜了下來只要我現在在法器之內，就說明我已經擺脫了重明，回到鋒子身邊了。

雖然，是用這種方式回來的。

我安靜了下來，靜靜等著能出去跟鋒子再次見面的那一刻。但我萬萬沒想到，有一天金殿龍會對鋒子說。讓他放下我。在他們對話之間，我也明白，在他們眼裡，我已經是死人一個，再也沒有活過來的可能了。

當然，我也明白，金殿龍所說的放下我，意味著什麼。

「鋒子，要是曉楠有知，她也不願意看到你如此消沉狼狽，也願意你像以前一般意氣奮發活著。斯人已逝，你放過她，也等於放過了自己，為什麼要一直死死不放呢？」鋒子遲遲沒有回應。金殿龍語重心長勸說道。

我沒有動，只是靜靜站在原地，等待鋒子的回應。

儘管我覺得金殿龍說的對，但我就是想知道，鋒子會怎麼回應。

等了許久，鋒子還是沒有說話，我微微有些失望。

「既然活著，就要做活人應該做的事情。」金殿龍見鋒子沒有回應，他小心翼翼試探道：「比如，王亞楠就很喜歡你，全心全意對你，為你連生死名譽都不顧，你為什麼不考慮考慮她？」

我的心咯噔一聲，金殿龍勸鋒子跟王亞楠在一起？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鋒子竟然回應了，「她真傻，傻的讓人心疼……」

後面鋒子說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聽不到了，耳邊只有鋒子提到王亞楠時柔和溫情的語氣，還有帶著無盡憐惜說王亞楠傻，為他什麼都肯做這句話。

我像木偶一樣坐了下來，安安靜靜的。

靜靜坐了許久，我終於將臉埋進了雙臂之間，無聲的嚎啕大哭。

我知道，我終於還是失去鋒子了。

後來金殿龍建議鋒子將我的屍身放回羽化子仙居的地方，我心裡竟然沒有一絲波動，我知道，鋒子終究會同意。

果然。鋒子還是同意了。

將我的屍身還有裝我魂魄的法器一起放下的時候，鋒子靜靜站立了許久其實，當時我根本看不到法器之外的鋒子什麼模樣，但我就是能感覺到他就在外面站著，靜靜看著我。

我沒有動，靜靜等著他開口。

「曉楠，我要走了。」等了片刻。鋒子終於開口了，聲音低沉傷感。

法器內的我點點頭，「保重自己。」

「我會時不時回來看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鋒子臉上應該帶著苦澀的微笑，「我打算聽小龍的勸，把該放下的放下，好好活著。接下來的日子還很長，我不知道我要活多久……其實，活幾十年、幾百年，又有什麼意義呢？在乎的，無非是身邊陪伴的人罷了。」

我淚流滿面，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外面的鋒子聲音也開始哽咽，「無論如何你都記得，我愛你。」

我的心猛然一顫。也回應他，「鋒子，我，我也愛你……」

可是，無論我怎麼回應，鋒子都聽不到我的聲音。

他最終還是走了，外面一片寂靜。什麼聲音都沒有。臨走之前，鋒子給了我一場鄭重其事的告別。

只是，他永遠不會知道，他的告別……我回應了。

鋒子走了，我這才覺得，我確確實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死人了。

我一個人靜靜坐了很久，然後站起身來，漫無目的飄散著，一邊漫無目的的飄蕩，一邊感嘆：這個地方還真是寂寞呢，沒有朋友，甚至連敵人都沒有一個。

有的，只有我自己。

我不知道我一個人這麼漫無目的轉悠了多久，反正挺久的，久到我自己都忘記有多久了我閑著時就四處亂轉，走累了就坐下休息，想睡了就躺下睡覺，然後接著四處亂逛，接著重複之前做了無數次的事情。

日子，百無聊賴。

直到有一天，在我還是四處漫無目的亂飄蕩的時候。我的身子忽然撞到了一個身子身上，撞的我踉蹌後退了幾步，捂著腦袋自言自語，「一個人飄蕩了這麼久，終於有堵牆了嗎？倒也是新鮮。」

說完之後，我看都沒有看面前是什麼，就打算繞開那堵牆。繼續朝別的地方飄蕩。

這麼閑的日子，除了飄蕩，我還有什麼事可做？

「怎麼，你剛才撞到我，連道歉都不道，就打算這麼一走了之？」就在我轉身的一瞬間，「那堵牆」居然開口說話了，語氣還帶著調侃。

我猛然頓住了腳步，震驚回頭。一道身影緩緩朝我走來，一身白衣，黑髮披肩，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居然是重明！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看到重明出現在我面前，我雙眼猛然瞪大，聲音都在顫抖，「我，我該不會是一個人太久了，眼睛都不好使了，出現了幻覺了吧？堂堂的上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說完之後，我扭頭就打算走。

誰料，我才剛剛邁步，一道身影就堵在了我面前，頭頂上傳來重明含笑的聲音，「你要是不相信的話，不如再撞我一次，我這次保證不說疼就是了。」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眼前這個男人，果真是重明！

「你別用這種目光看我，我會告訴你原因的。」見我抬頭直勾勾看著他，重明笑了笑，不容我多想，直接伸手拉住了我的手，「我帶你去個地方，那個地方比這裡好很多，適合聊天。」

我在這裡不知道呆了多久了。到處都是這種陰森森的鬼樣子，哪兒有什麼適合聊天的地方？

我下意識甩開了重明的手，語氣淡然，「你要是想解釋，就在這裡解釋吧，不用去別的地方。」

我的話還沒說完，重明就直接彎下腰。一下子將我抱了起來，身子一閃朝別的地方閃了過去。

他居然抱我！

我愣住了，愣了片刻我才反應了過來，照著重明的臉，一巴掌就扇了過去，「你放我下來！」

可重明不為所動，依舊快步朝前走去，還笑嘻嘻對我說，「反正是我害你到這裡的，你有什麼氣，朝我出就行了。但是你得答應我，若是你出氣了，就好好聽我說話，好嗎？」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重明，簡直無賴到了極點！

「混蛋，你放我下來，聽到了沒有？」我極力掙扎了幾下，卻始終都沒有辦法擺脫重明的禁錮，我惱怒到了極點，沒好氣沖重明吼道：「你要是再不放下我，我就還，還扇你巴掌！」

重明居然直接把臉湊到了我面前，笑嘻嘻說，「那好，你扇吧。」

我被氣愣了，手高高揚了起來，但卻沒有落下去手！

「我就知道你捨不得打我。」重明見我落不下去手，他笑了，「你肯定心疼我，才捨不得下手打我。」

我有些迷惑，現在抱著我的，真的是高高在上的上尊重明？為什麼我覺得，他更像是個痞子？

剛才我掙扎也掙扎過了，打也打過了，心頭的氣早就發泄個乾淨了，還多了幾分見到另外一個人的興奮和激動。

「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看著重明的眼睛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