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是故意出去，留我和王亞楠在屋子裡談談的。

可王亞楠好像故意躲著我，連眼神接觸都不肯，談話好像根本沒有辦法進行下去。

「亞楠……」我輕輕叫了王亞楠一聲，然後挨著她在床邊坐下，聲音誠懇，「我知道我認識你，可我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就把你給忘記了。之前忘記的，還有石曉楠……」

我能忘記石曉楠，貌似超出了王亞楠的預料，她好奇扭頭看向我，眼裡全是難以置信，「你能把石曉楠忘記？這，這怎麼可能？」

話雖然這樣說，但我看的出來。王亞楠的臉色緩和了些，屋子內的氣氛也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這話，重明曾經也問過我。」我苦笑，皺眉道：「不知道，或許正因為她在我心裡位置太深。所以我變回冥靈之後，選擇性將她給遺忘了？」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王亞楠的臉色一下子好了很多，眼神里也射出了欣喜來，最明顯的就是終於肯抬頭看向我了。

看王亞楠神態有了變化。我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深深看著她的雙眼，低聲問，「亞楠，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所以你才說不認識我？」

聽我這麼一說，王亞楠趕緊搖頭，「不不不，不是那樣的……」

我緊追其後問，「那到底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

「唉。」王亞楠一下子頹然垂下頭，聲音猶如蚊喃一般，「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這句話，就等於她承認，我們是認識的。

雖然她沒有一下子說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好歹比剛才有了個良好的開端，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次卻沒有追問，只是靜靜看著她，柔聲說道：「看來，你也是受了委屈的。你放心，你不想說的話，我不會強迫你的，我等你。」

王亞楠猛然抬頭看向我，看了我許久，一串淚珠忽然就從眼裡滾了出來。

一看王亞楠就這麼哭了，我有些著急，手忙腳亂替她去擦眼淚，可我越擦。王亞楠的淚水就越多，怎麼都擦不幹凈那種。

「你別這樣，我錯了，我錯了好不好，你別哭……」眼看王亞楠越哭越厲害。我急了，趕緊誠懇認錯，「有什麼話好說，只要你不哭就好。」

我不這麼說還好，我一這麼說。本來還是輕聲哭的王亞楠，居然哇的一下大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捶我的胸口，哽咽的幾乎喘不過氣來。

雖然我忘記了我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但我見王亞楠哭的這麼撕心裂肺的，腦海中隱隱閃過了一些畫面，但那些畫面只是一閃而過，我根本記不住什麼東西。

我沒有催問，只是輕輕拍著王亞楠的肩膀，低聲安撫著她，一直到她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才淚眼婆娑看著我問，「那你記不記得，咱們兩睡過了？」

卧槽！

剛開始王亞楠不肯開口，這一開口就嚇了我一跳。

「你肯定忘記了。」王亞楠苦笑著搖搖頭。淚水隨著晃動又滑落了下來，「你把我都忘記了，肯定也記不住這個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王亞楠的表情悲傷到了極點。

我暗暗罵了自己一句，媽的，我怎麼這麼畜生，連跟人家睡過都忘記了。

「對不起。」我唯一能說的，這隻有這句話了。

王亞楠伸出一隻小手，輕輕堵住了我的嘴，苦笑著搖頭道：「本來就是我主動的。你沒有什麼對不起的。我這個人，自己願意做的事情，從來都沒有後悔過。」

我重重點點頭，還是輕聲說了一句，「真的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記得她了，對不起我給她帶來這麼大的傷害。

「亞楠……」我輕輕叫了王亞楠一聲，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叫過她之後，卻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可我忽然想到了一點，這些女人之中，我和石曉楠還有王亞楠關係最為親密，可我偏偏將她們兩人給忘記了，這難道說明了什麼？

王亞楠或許沒有想到這一層，她只是接著說道：「在你變成冥靈之前，我看你情況不對，說要幫你……當時鬼王大哥告訴我，說如果我幫你，你可能會把我忘記……」

王亞楠一句話說了好幾次，才終於說完。

可就在王亞楠說完之後，我腦海中忽然浮現出兩句對話來：

「鬼王大哥，求求你，快幫幫申東鋒，他快不行了！」

「你要想好，等他真的成了冥靈，或許……就不記得你了……」

莫名的，這兩句對話就浮現在了我腦海中，很清晰，我甚至都能回想起他們說話的語氣來。

腦海里那個女人的聲音和眼前王亞楠的聲音漸漸重合，融為了一個人的聲音！

沒錯，當時求鬼王救我的。確實是王亞楠！

只是，關於王亞楠的，我只能想起這兩句對話還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卻不像是想起石曉楠那麼簡單，只能隱約記起來這些。

「當時我昏迷的時候，我還記得你求著鬼王大哥救我……」我深深看著王亞楠，心裡各種滋味翻騰若不是她愛我至深，又怎麼肯以命救我，卻不求回報，甚至我忘記她都沒關係？

王亞楠又驚又喜，快速抹了一把眼淚，激動問我，「你，你都想起來了？」

「沒有。」我搖搖頭，抱歉道：「我現在只能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還有你當時求鬼王大哥救我的對話，其他的……我一時想不起來。」

王亞楠擦了一把淚水，但眼裡的淚水卻嘩嘩往下流，激動的連連點頭，「你能記起來這些，我已經很知足了。很知足了……」

她不停的重複「知足」這句話，聲音顫抖，身子也跟著微微顫抖。

看著王亞楠的模樣，我心中莫名浮出了憐惜來，緩緩伸出手臂，輕輕將王亞楠攬進了懷裡，讓她的小腦袋輕輕靠在我胸前，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柔聲說道：「你待我如此，我該如何回報你？」

王亞楠刷的從我懷裡抬起頭來，直勾勾看著我，搖搖頭說，「你能記起來，我已經很知足了，不需要你報答我……而且，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她想要的是什麼，我大約知道。

我沒有說話，因為跟小腳老太太的約定，我辦完這些事情之後。就再也不是自由身了，不敢輕易承諾什麼，害怕我自己沒有辦法履行。

王亞楠說完之後，其實還一直盯著我看，想讓我說點什麼的，但我什麼都沒有說，她眼裡溢滿了失望，又怕我看到，終於別過頭不再看我。

我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卻沒有辦法安慰。

剛剛緩和的氣氛，又變的異常尷尬。而且看王亞楠的意思，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緩和，她應該對我也有怨氣，所以並沒有要主動緩和的意思。

就在我們氣氛尷尬到極點之後，屋內忽然閃出了一道身影來，蹙眉站在了我和王亞楠跟前，低聲埋怨道：「傻丫頭，你怎麼不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難道你打算瞞著他一輩子，自己受委屈？」

忽然出現的這道身影，是剛才一直不肯露面的秦覓嵐。

秦覓嵐意外露面不說，而且還說的這麼隱晦，我將王亞楠的身子板正，緊緊盯著她的雙眼，沉聲問道：「亞楠，你還有什麼瞞著我？」

「秦姐姐，你怎麼出來了……」秦覓嵐出來不說，而且還當面讓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王亞楠訝然張大了嘴，又看向我，小臉一下子變的緋紅，猛然垂下頭，「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