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中華說老闆娘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我心中微微一動，臉上卻不動聲色，「她現在急著找閨女，恐怕為了找到閨女，什麼都肯告訴咱們的；或者，她現在急火攻心，有些事情根本就顧不上了，你別多心。」

我說完之後，許中華抬眼看了看我，細長的眼裡是沉沉的笑意，「小兄弟。你心眼兒挺好的。」

許中華雖然在誇我，但他的表情語氣看著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這句話就像是無話可說時的客氣話。

「老闆娘現在在外面找，應該也找的差不多了，等她回來，咱們再問問不就知道了？」許中華意味深長的表情和眼神，讓我心裡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冷冷這麼反駁了一句。

許中華應該也感覺出來我有些不快了，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折回身，上了二樓，走回了他自己的房間。

我看著他消瘦修長的背影，我腦海中忽然又閃過之前囡囡告訴我們的事：這位大叔打聽你們了，還故意選了你們房間的隔壁……想到這裡，我心裡咯噔一聲，囡囡的失蹤，該不會跟許中華有關係吧？

想了想，我也跟著上了二樓。先去看了看王亞楠，然後走到了許中華門口。

許中華的門居然關上了！

我微微皺了皺眉頭，他剛才還跟我一起在找囡囡，現在自己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算是什麼意思？

我沒有客氣，直接走到許中華房屋門前，敲了敲許中華的門。許中華倒也沒有過多耽擱，很快就給我開了門，看看門口是我，他站在門口擋住了門口，語氣淡然，「什麼事？」

「不是要跟我一起找囡囡嗎。我來看看許哥怎麼忽然回來了？」看許中華沒有要讓我進去的意思，我看了看他屋內，意味深長的笑，「許哥擋的這麼嚴實，莫非屋子裡有什麼東西不能見人？」

許中華直直看著我，一聲不吭看了片刻，終於緩緩道：「小兄弟，你在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你，那天晚上住在這家的人，都有嫌疑，我只是忽然想到了一點，當時許哥說你聽到了囡囡的慘叫聲，然後約我一起下樓去看看，為的就是彼此給對方證明，這個說法倒是沒有什麼破綻。」我也直視著許中華細長的眼睛，繼續追問，「可許哥來約我一起下去的時候，只怕距離囡囡慘叫聲傳出來，已經有段時間了吧？我想問問，許哥間隔的這段時間，在幹什麼？」

我問的很直接，語氣也很凝重。

許中華靜靜聽我說完，然後笑了笑。

他居然笑了笑！

等許中華笑完之後，他反問了我一句。「小兄弟，這個問題，我是不是也可以問你？當時我去找你們之前，你在做什麼？」

卧槽，真是個老狐狸！

「和女朋友在這種地方，覺得很有意境。就親熱了一下。」我心裡雖然驚訝這許中華雖然話不多，但卻一句就能擊中要害，臉上卻不動聲色，「這個理由，充分嗎？」

反正我和王亞楠親熱不親熱這件事，許中華總不能去向王亞楠求證，就算他明知道我胡說八道，也對我無可奈何。

果然，許中華聽了我的理由之後，一下子沉默了。

我靜靜等著他。

片刻之後，許中華終於抬起了眼眸看向我，「沒錯。在去找你之前，我已經下去一趟。」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

讓我驚訝的並不是許中華已經下去一趟了，而是我下去的時候，就是囡囡慘叫聲響起不久，我先去了囡囡房間，又去了老闆娘的主屋。這其中間隔的時間短的不能再短，卻始終都沒有看到許中華。

許中華若是下去，也必定是在囡囡的慘叫聲響起之後，那段時間，許中華在什麼地方？

這是最大的疑點。

「那讓我猜一下，許哥應該是在囡囡的慘叫聲響起之前就下去的。對不對？」我緊緊盯著許中華，語氣凝重，一字一頓說道：「也就說，許哥其實見到過囡囡，那個時候，她應該還活著。」

氣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許中華猛然抬頭看向我，冷笑著反問，「哦？那小兄弟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麼推斷的理由和根據是什麼？」

我直直盯著許中華，一字一頓說道：「因為，在囡囡的慘叫聲響起之後，我下去了一趟。那個時間段很短，我卻沒有碰到你。」

許中華一下子沉默了。

「許哥，你見到囡囡的時候，她在幹什麼？」許中華沒有否認，我就知道我推斷的多半是對的，立刻乘機追問，「你若是能告訴我當時囡囡的狀況，咱們或許能推斷出囡囡為什麼會遇害。」

許中華抬眸看向我，學著我的語氣反擊我，「這麼說，小兄弟已經知道囡囡遇害了？」

看著許中華那雙細長的眼睛，我暗暗罵了一聲老狐狸，但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既然許哥這麼坦誠，那我也坦誠告訴許哥你，在聽到囡囡的慘叫聲之後，我確實下去過，那時候，囡囡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我說到這裡。許中華眼裡有暗芒倏地一閃而過。

很顯然，他明白我在說什麼。

「也就是說，現在失蹤的不是囡囡，而是囡囡的屍體？」許中華眼神越發凝重了。

我點點頭，再次追問，「所以我才問許哥。你看到囡囡的時候，她在幹什麼？」

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我緊緊盯著許中華，不給他絲毫猶疑的時間，這是推斷囡囡為什麼會遇害唯一的線索了！

「小兄弟，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可能不會相信。」許中華眼眸低垂，悶頭想了片刻，然後又抬起頭看向我，苦笑道：「別說是你了，我到現在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在約你下去看看的時候，我並沒有說實話。」

他越是這麼說，我就越好奇，許中華到底看到了什麼？

在我目光催促下，許中華終於開口說道：「昨晚休息了之後，我忽然覺得口渴，屋內的水壺不保溫，沒有熱水。我看樓下廚房還亮著燈，就尋思老闆娘或許還沒睡，我正好下去討口水喝。」

許中華說話的時候聲音特別低沉，就像是低音炮一樣，講述事情的經過雖然一般，但卻特別耐聽。我耐心等著他接著往下說。

「我下了樓，很快就走到了廚房門口，正好看到囡囡在廚房裡忙活。」許中華語氣稍微頓了頓，又接著往下講述道：「我本來沒有在意，看到囡囡在廚房，我心想正好可以問她要水，邁腿就打算走進去。可就在我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卻猛然站住了。」

大半夜的，囡囡在廚房忙活什麼？還有，許中華到底看到了什麼，為什麼忽然會站住不往前走？

許中華這一段話，直接就把我的胃口吊起來了。不由問了一句，「囡囡大半夜在廚房幹什麼？」

許中華語速很均勻，不快不慢，除了上句話語氣稍稍有所波動之外，一直比較平穩，但回答我問題的時候，他的聲音卻忽然顫抖了起來，「她，她在自己的身體……」

我愣了愣。

「我說許哥，感情你見了囡囡，就是囡囡在洗澡？」許中華聲音顫抖了大半天，居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我愣了愣，反問了許中華一句，「那有什麼好怕的……」

許中華沒有笑，而是用一雙細長的眼睛直勾勾看著我，一字一頓說道：「小兄弟，你沒明白我的意思，囡囡在洗她自己的身子，而不是洗澡。就好比，一個人在洗自己的假牙那種……」

我頓住了，一陣寒意就像是一條蛇一樣，緩緩從腳背爬到了我後背，然後滿滿蔓延到了我全身。

「那，那囡囡在那裡？」我不知道這麼問許中華會不會理解我的意思，但我的心猛然一抖，脫口就問出這麼一句話來。

許中華長長舒了一口氣，似乎覺得我的反應並沒有他想的那麼激烈，「囡囡，是一團白影，那團白影在洗囡囡的身子。」

許中華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就是他大半夜想去廚房找點水喝，卻沒想到正碰到一團白影正在洗囡囡的肉身……

「不對，那白影就算在肉身之內，也可以洗澡，為什麼要專門出來清洗肉身……」我猶疑了一下，還是問道：「許哥，你怕是沒有看清楚吧？」

許中華卻堅定搖了搖頭，「不，我看清楚了，確實是我剛才所描述的情況。」

我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就算囡囡知道老闆娘出去了暫時回不來，可還有咱們幾個人在，她為什麼要這麼招搖，難道不怕咱們看到？」

「我不知道……」許中華沉穩的眼眸里，此刻瀰漫了難以置信和驚訝，「就在我打算細細看看怎麼回事的時候，我被一隻貓給襲擊了！」

被一隻貓給襲擊？

許中華的描述，越發的匪夷所思了。

「那隻貓從我臉前一閃而過，我下意識用手去擋，然後那隻貓就抓傷了我的手臂……」許中華似乎也知道我不太相信，立刻解釋道：「等我將那隻貓趕走再去看的時候，囡囡已經站在了廚房門口，正幽幽看著我。」

我幾乎能想象到在許中華驚慌趕走那隻貓，忽然看到囡囡正站在廚房看著他的情景，也忍不住跟著心裡一顫，「那，囡囡說什麼了沒有、」

「她問我，是不是都看到了。」許中華的呼吸開始凝重了起來，胸口也開始劇烈起伏著，「我自然說什麼都沒有看到，囡囡只衝我笑了笑，她的笑……太詭異了。」

在許中華描述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許哥，那隻襲擊的貓，是什麼顏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