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美玉」張嘴就要三皇下面各大門派的名單還有落腳點，紅衣女人愣了愣，然後居然朝我們藏身的地方看來。

她這一看不要緊，把躲在暗處的我們三個人本來稍稍松下來的神經，又驀然繃緊了，心裡忍不住浮現出一個念頭來：難道，她已經看到了我們？

金殿龍也小聲嘀咕了一句，「卧槽，怎麼感覺她像是看到了咱們似的？」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紅衣女人開口說道：「你們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在那裡！」

紅衣女人果然早就知道我們藏在那個地方了！

我們三人面面相覷，心裡升起了一陣寒意：她早就知道我們就躲在這個地方，卻還跟百變魅說了這麼一大通到底算怎麼回事？

金殿龍還在猶豫，我和冰冷男微微沉吟了一番，苦笑道：「她都發現我們了。我們出去吧，躲著也沒什麼意思了。」

說完之後，我們沒有再猶豫，而是徑直從藏身的地方走了出來，一直走到紅衣女人身邊。我猶豫了一下，澀聲問她，「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在那裡藏著了，是不是？」

「是。」紅衣女人除了眼裡還有剛才見到趙美玉的餘溫，表情居然平靜無波，而且直接就承認說知道我們藏身的地方了。

「既然都知道我們藏在那個地方了，那你剛才那是……」這個主意是金殿龍出的，紅衣女人一眼就識破了他，金殿龍有些不甘心，「你剛才，一直都在演戲給我們看？」

他說演戲的時候，我立刻張嘴就想阻止他。

可是，已經晚了。

紅衣女人本來平靜無波的臉上，驟然捲起一陣驚濤駭浪來，一下子逼近了金殿龍，「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失去過自己所愛的人？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想過失而復得？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思念是什麼滋味兒？」

她語氣激動，緊緊盯著金殿龍，逼的他踉蹌後退了好幾步。

「就是因為知道美玉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在看到她的時候，心裡明明知道不是她，卻還是不忍戳穿。」將金殿龍逼退了幾步之後，紅衣女人愴然扭頭看向我，「申東鋒，你從來都沒有愛過美玉一丁半點兒，但她卻為你丟了性命，陷入了萬劫不復，難道你心裡就沒有難過過，沒有心疼過？」

紅衣女人這一句話，說的我又羞又愧，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戳在我心上一樣，我張了張嘴想寬慰紅衣女人，可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在她面前，我忽然覺得自己功利薄涼到了極點。

「你們想要三皇手下門派的名單還有落腳點，是不是？」紅衣女人微微勾唇譏諷笑了笑，忽然轉到了正題上。

或許。她覺得跟我聊趙美玉，對趙美玉是某種玷污一樣。

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要三皇及各大門派的名單還有落腳點的，可在紅衣女人問我的時候，我卻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冰冷男替我做了回答，沉聲道：「沒錯。希望你能給我們。」

他要的很直接。

紅衣女人點了點頭，「好，我可以給你們。」

我們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從眼裡看到了驚訝，又一起看向紅衣女人，不知道她明明知道我們的小伎倆，又為什麼要答應我們。

「我有個條件。」紅衣女人沒有理會我們臉上的驚訝，指了指那百變魅說道：「我只有一個條件，我要它。」

她居然要百變魅。

我忽然明白紅衣女人的痴情了：趙美玉的魂魄永遠不再回來，如今唯一能給她個念想的，就是能幻化成趙美玉的百變魅惑了。

「可百變魅需要不停吸血才能維持存在。」金殿龍也被紅衣女人的痴情打動了，終於主動開口說道。

紅衣女人先是一陣沉默，扭頭看了看站在身後的百變魅，轉頭對金殿龍說道：「我可以以血養鬼，自然也可以以血養它。」

我們心中都浮出一陣類似於悲壯的敬佩。

紅衣女人對趙美玉的感情本來為世間所不允許。可若是愛到了這種地步，我們都為之動容了。

這世間，只要是愛，就是聖潔的。

「你跟著這個姐姐走吧。」金殿龍走到那百變魅跟前，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從那百變魅額頭上劃過，悵然說道：「我已經跟你解除了契約關係，你只要跟著她就好。」

那百變魅還是趙美玉的模樣，它上下左右打量了紅衣女人一眼，好奇問。「你願意讓我吸你的血？」

紅衣女人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那百變魅眼睛一亮，身子一閃就到了紅衣女人身邊，一把抓起紅衣女人的手腕，一口就咬了下去……

整個過程。紅衣女人的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只是滿含深情看著依舊是趙美玉模樣的百變魅，本來灰敗的眼裡，竟然又升起了燃燃的火苗有了百變魅，紅衣女人又「活」過來了。

我們三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對紅衣女人都有了一種憐惜：愛到何種程度，才能如此瘋狂忍讓？

「她的血是甜的。」等吸飽了血之後，百變魅仰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看著紅衣女人，「好，我就跟著你了。」

本來還一直緊繃著的紅衣女人，在聽了百變魅這句話之後，她緊繃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了，臉上緩緩綻放出一個笑容來。

她這個笑容，如百花徐放，瞬間竟然點燃了整個夜空。

我忽然發現，紅衣女人竟然挺美的。

百變魅說要跟著紅衣女人之後，她也沒有食言，很快就潛回趙家的四合院。等再出來的時候，她手裡拿著一個一個羊皮卷一樣的東西，「這些年來，三皇門下的門派雖然有變動，但人數和門派數只增不減。所有的門派以及門派的掌門都記錄在冊。」

將那羊皮卷遞給我之後，她又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這是各大門派在帝都的落腳點，但據說三天就會有門派更改地點，所以我只能提供這些了。」

提供的這些，已經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料了。

「謝謝你。」除了感謝，我真的不知道該跟紅衣女人說什麼才好，「美玉的事，我一輩子都過不去。」

紅衣女人愣了愣，然後緩緩點了點頭。「還好，你還有心……美玉，我們走吧。」

她沖我點點頭之後，扭頭沖百變魅招了招手，「師姐帶你去個地方，誰也沒有辦法打擾我們，好不好？」

那百變魅扭頭看了看我們，乖巧對紅衣女人點頭，「好。」

紅衣女人臉上都是寵溺的笑容，身手牽著百變魅的手，緩緩朝黑暗中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她居然又頓住了腳步，扭頭對我說道：「申東鋒，小心你大伯。」

我猛然愣住。

「喂，鋒子大伯早就死了，為什麼還要小心他？」金殿龍也愣住了，震撼看看我，又見紅衣女人要遠走，他立刻追了上去，「喂。你既然提醒我們，就把話說明白了好不好，到底怎麼回事？」

紅衣女人沖他搖搖頭，「我會帶著它，到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好好過完我這一輩子。至於你們的恩恩怨怨，源於我將申東鋒的村子屠殺，我覺得內疚，給他一個忠告而已。記住一句話，始於此，終結於此，別的我沒什麼好說的了。」

紅衣女人這句話似是而非，什麼始於此，終結於此，什麼小心我大伯？

眼睜睜看著紅衣女人的身影漸漸遠去，我的思緒卻像是一團亂麻一樣，亂糟糟一團。

等紅衣女人和百變魅離開之後，我扭頭問冰冷男，「師兄，你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了嗎？我，我怎麼覺得我完全懵了。」

「她的意思是，一切都將終結了。」冰冷男面色悵然，「其他的，要你自己經歷。」

一切都將終結了？

始於此，終結於此。

整件事，始於我們村子，難道要終結於我們村子？

還有，源頭還有石曉楠，可如今石曉楠在什麼地方我都不知道，又該怎麼終結這些事情？

「最可怕的，是你大伯。」金殿龍臉上陰沉如水，「若是他還活著，那這件事……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