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著槍，獃獃地望著我爸，那一刻，我心裡真的好痛苦。

儘管我爸早就給我交代過，說是最近會有人讓我對他開槍，我也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之際，我卻拿著槍怎麼也無法對他扣動扳機。

「哼哼……」馮毅一聲冷笑：「怎麼。捨不得開槍，難道你忘了他這段時間是怎麼叫人追殺你的嗎？莫非這一切都是你和龍嘯風兩父子唱的雙簧？哼哼，看來我們康先生還是挺有先見之明的，你們果然是親生父子。其實就算你們父子倆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們已經提取你們的血液送去驗DNA了，就算你們打死不承認也無所謂，醫院說DNA比對結果最快要三天，結果應該明天就能出來了。

如果你不開槍的話，那我只好把你再關一天，明天等結果出來再放你走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如果明天結果出來證明你們真是父子，到時死的可就不止是龍嘯風一個人了，你也會死。」

「馮爺，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們真要趕盡殺絕嗎？」秦義正冷聲道。

「龍嘯風的死活我不管，可他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們李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你得考慮清楚後果。」李可秀也跟著說了一句。

當馮爺和我外公外婆對話時，我的目光一直放在我爸臉上，我清楚地看見他臉上的期待之色比之前更濃了。我甚至能看出他好像一個勁地在張嘴對我說：「開槍，開槍……」儘管他沒發出聲音。可看他的嘴型明顯是這樣說的。

「既然你捨不得開槍，那我就幫你代勞算了。」馮爺突然從腰間拔出一把手槍，指向了我爸的腦袋。

因為此時我們離我爸的距離只有七八米遠，我當然能看出他槍口是對著我爸腦袋的。傻子都知道要是他一槍把我爸爆頭了，別說我爸心臟長在右邊，就算站在腳底板上，也會當場身亡。

「等一下！」我趕緊出聲制止了馮爺：「我來……」

說完我用槍指向了我爸的左邊胸口。想想我爸那晚對我說的話，再看看他那一臉期待的眼神和此刻嘴角露出的微笑，我終於忍不住扣動了扳機。

「砰……」一聲槍響過後，一槍正中我爸左邊胸口。我記得我爸給我說過，他說讓我打得越靠左越好，所以我這一槍打得很准，幾乎無限接近了左邊咯吱窩的位置。

槍聲響起之際，在場眾人的臉色全都變了。

我看見馮毅的眉頭猛地一皺，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與此同時，我身邊的秦義正和李可秀的臉色也瞬間變了。只不過他們的臉色卻和馮毅恰恰相反。

因為按說我開槍之後。馮毅應該會很高興才對。結果卻是馮毅好像一點都不高興，反而還很擔憂。而秦義正與李可秀的嘴角卻洋溢出一絲燦爛的笑容。

「行了，你們可以走了。」馮毅沉聲對我和秦義正、李可秀擺了擺手。

然而，就在這時。原本站在我身邊，抓著我兩隻手臂的大漢卻突然一踢我的腿彎，把我踢得跪在地上，而後兩人全都一起拔出手槍頂在了我的腦門上。

與此同時，秦義正突然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在他笑聲剛剛響起之際，原本用槍頂著我腦袋的那兩個大漢一起把槍指向了馮毅。

這下我突然有點懵了。因為押著我的這兩個大漢不是馮毅的手下嗎，怎麼把槍口對準他了。

只見秦義正對著馮毅微微一笑：「馮毅，你幫康德做了那麼多年事。連他的面都沒見過，你這卧底是不是有點太失敗了。查了十多年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查出來，你不覺得你很悲哀嗎。」

馮毅眉頭緊皺，死死地盯著秦義正，他什麼都沒說，可我卻從他眼中讀懂了很多事情。

但見秦義正朝原本用槍指著他和李可秀的那二三十號大漢一揮手，有人立刻上前遞給他一把尺許長的短刀。

看見如此一幕，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這二三十號人哪裡是馮爺的手下。分明就是他的手下。也就是說，現場除了我和我爸以及馮毅之外，其他人全是秦義正的人。

這樣的結局讓我實在有些無法接受。不過此時我並沒時間去想其他事情，我的雙眼一眨不眨地一直在盯著我爸看，只可惜，自從我開槍之後，我爸的腦袋一直低垂著，再也沒了任何反應。

就在這時，我看見秦義正拿著那把尺許長的短刀緩步朝我爸走去。他用短刀挑起我爸的頭看了幾眼，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哎，龍嘯風啊龍嘯風，你說你這又是何必呢。當年在越南你死咬著我不放。我不得已改變了一個身份躲回來了，你居然還是死咬著不放。我一直都不怎麼想搭理你，可你卻得寸進尺，變本加厲。這可是你自己找死，你也怨不得我。」

「你，你，你就是康德！」馮毅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

「哼，你說呢？」秦義正微微一笑。

聽見他這話一出口，我忍不住渾身一顫。

「風哥果然猜的沒錯。」馮毅有氣無力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后，又馬上說了一句：「只可惜，風哥，你這代價實在太大了。」

此時此刻，我要是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我就是傻子了。不過我沒時間去在意康德是誰的事，我的注意力一直在我爸臉上。事實上，在秦義正用刀挑起我爸的腦袋時，我已經能看出發生什麼事了。

我爸已經死了，他雙眼緊閉，臉色慘白，明顯已經斷氣了。

我親手殺了我爸？

是我親手殺了我爸？

不可能，他心臟不是在右邊嗎，他心臟是在右邊的啊，他怎麼會死，他不可能死的……

他在故意騙我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爸，你為什麼要這麼狠心，我把你殺了，我以後還哪裡有臉活到這個世界上。我該怎麼辦，爸……我該怎麼辦……

「爸……爸……」我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呼喊出聲。本就跪在地上的我，開始拚命地用腦袋撞擊地面。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給我爸多磕幾個頭還是想用這種方式來自殺，總之我的腦袋都磕出血了，頭都磕暈了。我還在用力磕。

「小雲！」馮毅突然大聲叫了一句：「你爸沒死，你爸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我抬頭看了一眼馮毅，但見他正惡狠狠地望著秦義正：「秦義正，你不要高興的太早。自從當初方御龍死在秦家之時。其實我風哥就開始懷疑你是詐死的了。這次他故意告訴李可秀，說小雲不是他親骨肉，就是為了把你引出來。哼哼，你還真是夠狠的。為了明哲保身，居然把自己的女兒都送給了我風哥。而且還讓她給我風哥生了一個有你秦家血脈的孩子。秦義正啊秦義正，你可真是個老狐狸。」

「哼哼，謝謝你的誇獎。」秦義正微微一笑。先是頓了一下，而後轉身右手一抖，他手裡的那邊短刀別射向了馮毅。

「唔……」秦義正當時離馮毅的距離很近，馮毅驟不及防，根本來不及躲閃。

他的一刀直接射進了馮毅的腹部，馮毅雙手捂著肚子，面朝我爸緩緩地跪倒在地。

也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陣震耳欲聾轟鳴聲。

這震耳欲聾的聲音很大，速度也很快，只是短短几秒鐘的時間，那聲音就來到了我們所在的房子的屋頂上。

不難聽出，這應該是直升飛機的聲音。並且我還能聽出直升飛機似乎還不止一架。因為有一架已經到我們屋頂了。遠處還有一架正飛過來。

與此同時，房子外面瞬間燈光大作，並且還傳來了高音喇叭的聲音：「裡面的人聽著，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特種空勤團，你們已經被包圍了，馬上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否則我們的戰鬥直升機將對你們實施火力打擊。裡面的人聽著，我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特種空勤團……」

外面那高音喇叭的聲音圍繞著我們所在的房子不停地盤旋著，直升機在周圍盤旋，那聲音也一直跟著不停地重複著。

就在這時，馮毅笑著對我說了一句：「小雲，從今天開始，你叫龍雲，你和秦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記住你是龍嘯風的兒子，以後走到哪裡都不能給你爸丟臉。龍雲，幫我好好照顧小清小潔。」馮毅說完雙手朝身後一摸，突然摸出數把飛刀，分別射向了我身旁的李可秀和離他不遠處的秦義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