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孫恆實力深不可測，更是見過他幾次輕鬆隨意的彈指殺人。

但一聲悶哼就震暈兩位修法仙師，依舊是讓他身邊的幾人震驚不已。

不過畢竟有了幾次經驗，轉瞬幾人就回過神來，老老實實跟著孫恆身後，朝山上行去。

至於那兩位昏迷滾下去的仙師，自是顧不得了。

自半山腰往上，這裡的山道不時會有曲折、分叉，大有曲徑通幽之妙。

更不時有亭台矗立，樓閣隱於茂密林木之中，以供賞景取樂。

求仙觀！

千米高山之上，雲霧裊繞之中，一座道觀矗立其間。

道觀佔地廣闊，造型飄逸。

其間飛檐斗拱遍布，成展翼欲飛之姿，仿若隨時都會騰空而起，翱翔藍天。

腳下的玉石光滑如鏡，兩側的牆壁精雕細琢，各種價值不菲的珍奇之物，在此地隨處可見。

「仙家奢豪，果真是非同一般。」

孫恆行於其間，點頭輕贊。

他去過東陽府登仙司、綠柳山莊，這些修法之人的居所，無不精心所制，不知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

這些物資，隱藏於高山之中，只供區區少數人享用，在這孫恆看來，簡直就是浪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修法仙師與此界平民百姓的差距，比這詩句之中的描述還要誇張的多。

在他身後，孟婷婷、王家小姐一行人各個雙眼迷離，幾乎都快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她們都是商賈出身，更加明白這道觀里隨處可見的擺設有多麼的昂貴！

怕是就算她們兩家砸鍋賣鐵，也不能在裝飾這裡的一間屋舍。

即使是腳下的玉石地面，隨便扣下來一塊也夠祖孫三代幾輩子的吃喝享用！

「五行之中，火曰炎上，炎，熱也！上者，向上也！火生於木、融於金、克與水，其性烈、其勢急、其情恭。」

遠處，說法之聲遙遙傳來，也讓孫恆微微頓足。

以前，他對修法之人的法訣雙眼茫然，渾然不知其中的精妙。

就算是丁靜把玄清妙法擺在面前，他也不解其中深意。

但現在，修為步入先天之後，神魂強大，可感悟天地氣機，才真正明悟仙法之妙。

種種仙法，開頭描述的大都是人與天地之間的關係，對天地各種氣機的變換更有獨到的見解。

只有明了這些，才可感悟天地靈氣，納靈氣入體，精氣神三者相合，煉化為法力。

只不過有此天分之人，少之又少。

「走！」

遠處的聲音仿若是有意而為，引著眾人在曲折彎曲的迴廊之中行進。

片刻后，一處貼著山岩峭壁的平整石台顯露眼前。

石台正中，一位留著三寸鬍鬚、身著火紅長袍的老者正自微眯雙眼，講述道法。

而周遭則有五六位身著月白道袍的修法之人沉浸其中，不時點頭。

「修法之人，不與凡俗類同，體質通透無暇，無塵無垢，壽元悠久，為天地所鍾，理應受俗世之人供奉。」

「此乃天人之道！」

老者緩緩睜眼，聲如自雲霄之上傳來，震耳發聵，直入人心。

孟婷婷幾人身軀一晃，眼中已現迷茫之色。

「此言大謬！」

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彷如千萬人的呼喊，在場中回蕩：「上古以來，未曾聞法。人族先賢與天斗、與地斗，一路披荊斬棘，為後世眾生開創此景。」

「天地生育之恩當有報，但我等後人，也應繼承先賢遺志，繼往開來，為生民、百姓，為自己爭的那一線生機。」

「壓在頭上的，當應推倒。不拘是這蒼天，還是某些自稱代天而行的仙師。」

聲音如天龍吟唱、九天雷聲轟鳴，瞬即盪開那迷惑人心之聲，更是激的幾人熱血沸騰，不能自已。

「大膽！」

赤杖尊者面色一沉，看向孫恆的眼神已是滿布殺機：「妖言惑眾，這等忤逆蒼天之言，前所未聞！」

這個世界，上下尊卑有序，民智不啟，渾渾噩噩之人多不勝數。

孫恆的言論，就算是放在魔門耳中，怕也是大逆不道，匪夷所思。

「呵……」

孫恆輕搖頭顱，道：「是你孤陋寡聞罷了。」

對此他並不願多談，這些道理之論，說多了也是無用，一切但看所行所踐。

「閣下應是赤杖尊者吧？你引我等前來，應是已經知曉我來所為何事了吧？」

「不錯！」

赤杖尊者面色一沉，冷聲開口：「不久之前，郡城李家的兩位先天來了一趟。」

「尊者。」

不待孫恆開口，孟婷婷已是急忙上前一步，躬身開口：「我等無意得罪尊者，只不過是那李盛昌太過霸道，才不得已出手反擊。」

「但前輩放心，李家每年給您的供奉，我們石安郡商會的人一樣不差的還會上供。」

「而且……」

她銀牙一咬，道：「還會再加上三成！」

從李家傳來的消息，讓她知曉，李盛昌雖然拜了赤杖尊者為師，但在對方眼中並不是多麼受重視。

像李盛昌這等身處凡俗之地的徒弟，赤杖尊者還有好幾位，不過是記名弟子而已。

以孟婷婷的推測，對方收李盛昌為徒，只不過是為了方便獲得更多的修法物資而已。

而這一點，李家能給，其他人也同樣能給！

孟婷婷相信，只要她回去一開口，郡城的商會定然十分樂意攀上小寒山這個高枝。

「你就是那位孟家的小姑娘吧？」

赤杖尊者眼眸掃向孟婷婷，聲音竟是微微一緩：「多年前，我見過你的姑母，她跟在丁仙師的身邊。」

「尊者！」

孟婷婷聲音一顫，心中已是泛起激動之意。

對方的語氣，似乎是有門？

果然，赤杖尊者輕點頭顱，緩聲開口：「看在丁仙師的份上，給你們孟家一個面子，也是無妨。」

「只不過！」

他話音一冷，雙眸直視孫恆：「此人殺我徒兒。即使那李盛昌不過是我的一個記名弟子，也絕不容許他人輕辱！」

「尊者……」

孟婷婷身軀一震，急急開口。

「住口！」

赤杖尊者面露威壓，天人相合的氣勢更是壓得孟婷婷說不出話來。

「你若是要他求情，多言一句，也不必離開此地了！」

孟婷婷嘴角一抽，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她是應該擔心孫恆的。

畢竟這小寒山之中俱是修法仙師，而且一個個都非李盛昌那等修為低弱之輩。

但實際上，她心中擔心的反而是赤杖尊者。

萬一……

這位仙師也被孫恆揮手殺了，你怎麼般？

「黃山，殺了他！」

赤杖尊者朝著孟婷婷冷哼一聲，頭顱微側，朝著坐下的一個弟子沉聲開口。

「是！」

那名叫黃山之人起身站起，冷眼朝著孫恆看來：「聽說你一手握碎了一件低等法器？」

「現今就讓我再瞧一瞧，如何？」

他嘴角微翹，一柄瑩瑩飛劍已是懸浮於他的腦門上空，劍光綻放足有一丈，赫然是一件上等法器！

他話音一落，就欲施法御劍殺向孫恆。

但下一刻，他的表情就是一僵，恰好的劍指也不敢輕舉妄動。

一雙眸子之中，更是露出驚恐之色。

「先天……後期！」

卻見孫恆立於原地，身軀紋絲不動，但一股堪稱浩瀚的陰冷之氣，卻已鋪天蓋地的籠罩身前百丈之地！

把在場的所有修法仙師，儘是囊括在內！

在他身後，清風和熙，一切如常。

在他身前，寒風刺骨，萬物凋零，白霜鋪地。

就算是幾位修法仙師，也是身軀輕顫，口齒亂撞，幾乎不能自持。

天屍宗的太陰秘錄，怕是能堪比仙宗魔門的頂尖秘法。

所蘊含的陰寒之氣，至陰至寒，就算是修法之人也要為之動容！

「咚！」

一聲悶響，赤杖尊者再也沒有示意弟子出手，直接一抖長袖，一道烏光當即從中飛出。面對一位先天後期的高手，他也不敢大意輕心！

「吼……」

烏光迎風便漲，一點火星自上浮現，轉瞬熊熊燃燒，化作一頭當空舞動的巨大火龍。

這頭火龍鱗甲俱全，雙眸赤紅，看上去栩栩如生，那股強悍威壓，更是把場中的寒意盡數驅逐。

「去！」

赤杖尊者面色凝重，屈指一伸，天空那盤旋的火龍已是一個咆哮，就朝著孫恆猛撲而來。

百丈之地，對於這頭長達百餘米的巨大火龍來說，幾乎是探首即至！

如房屋大小的火焰龍頭，裹挾著恐怖的威壓撲來，即使有孫恆擋在面前，他身旁的幾人已是不禁呼吸一滯，眼露絕望之色。

孫恆伸手，下揮。

二十三道陰冷劍氣悄然而出。

奔雷御電天罡劍訣——雷奔雲譎！

「唰……」

沒有雷聲轟鳴，只有一閃而逝的如水劍氣，卻內蘊至陰至寒之氣。

劍氣縱橫，在虛空中絞殺而過，更是輕鬆劃過赤杖尊者的身軀，沒入到他身後高達百米的峭壁之中。

「彭！」

火龍當空爆開，化作一團團烈焰，灑落地面。

山岩與之一碰，當即化作滾滾岩漿，沿著地面上的溝壑來迴流動。

「轟隆隆……」

遠處的峭壁，轟然巨顫，隨後就在一眾人驚恐的目光之中，轟然倒塌了下來。

而盤坐峭壁之前的赤杖尊者，則是身軀紋絲不動，一雙眸子也早已沒了生機。

片刻后，倒塌下來的碎石堆成一個小山。

遍及周遭的煙塵，也已散去。

而場中，卻無一人發聲。

就算是那幾位仙師，也如雕塑一般，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孫恆抬首，掃視眾人，緩聲道：「那位登仙司的寒山大師，可在這裡？」

在他身後，孟婷婷身軀一晃，滿臉苦澀。

「前輩，不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