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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權相養妻日常 - 第106章字體大小: A+
     
    夫妻

      那別苑藏得隱蔽, 雖有楊氏安排的高手護衛,為免意外,他也不欲為外人所知, 更不想將範自鴻的目光引過去。費了兩炷香的功夫將遠遠跟著的眼線誘往別處後, 他才罩了早已備好的墨色披風, 往別苑疾馳而去。

      深冬晚風冷厲,別苑修得不起眼,那門扇外也不挑燈籠,黑  的。

      韓蟄翻身下馬,將韁繩遞在管事手裡,「少夫人呢?」

      「回稟大人,在廚房。」管事躬身。

      韓蟄頷首,繞過花圃正屋,往後面的廚房裡去。

      令容此刻正對著一屜糯米排骨垂涎欲滴。

      這別苑裡人手不多, 僕婦丫鬟皆管得嚴苛,雖侍奉勤謹周全,到底不像枇杷紅菱那般能說話笑鬧陪她解悶。好在那廚房倒十分乾淨, 雖不及韓蟄在相府的那一間,廚具碗盞、佐料灶台卻都收拾得整潔齊全。

      令容無事可做, 便以美食取樂。

      往常烹飪吃食, 素來都是她出主意, 在旁指點把控,紅菱動手做菜。如今紅菱不在,只好請傅益和宋姑幫忙,味道做出來畢竟欠些火候。

      饒是如此,待糯米排骨熟透,配著旁邊熱騰騰的雞汁豆苗和梅菜扣肉,也是滿屋濃香。

      廚房隔壁是暖廳,宋姑捧菜,傅益端湯,就只差那屜糯米排骨。

      令容嗅著香味兒,拿軟巾墊著,將蒸屜挪到旁邊的木盤裡,也不待誰來幫忙,自歡歡喜喜的出門。

      外頭天色早就黑了,臨近月底,看不到蟾宮,借著廊下幾盞燈籠,仍隻昏黃而已。

      令容盯著腳下,才走了幾步,猛然察覺不對勁,抬頭瞧過去,就見十來步外的嶙峋奇石旁不知何時多了個魁偉的黑影,正疾步走來。因離得遠,甬道兩側又沒掌燈,黑漆漆的看不清輪廓面孔,那疾行的氣勢卻甚是惹眼。

      她心底裡浮起個模糊的念頭,卻立馬否決。

      ——韓蟄得勝歸來,朝堂上事情堆積如山,必定抽不出空,不可能是他!

      那會是誰?

      心中霎時騰起慌亂,心裡咚咚的跳,令容下意識叫了聲「哥哥」,抄近路疾步要往暖閣裡走,誰知腳底下沒留意,跑了兩步,不知是踩到了什麼,便是一滑。

      屋裡傅益聽到動靜飛身出門,就見一團黑影疾風般撲向令容。

      而令容手中木盤脫手飛出,身子也往後跌去。

      廚房外燈籠光芒映照,那黑睽睽的身影甚是熟悉,手臂探出攬住令容,腳尖卻將那幾欲落地的木盤堪堪挑起。木盤騰空而起,徑直飛向傅益懷裡,他下意識伸手接住,那邊韓蟄也恰好扶住令容。

      令容驚魂甫定,看清來人是韓蟄,愣住了。

      韓蟄皺眉,「跑什麼?」

      「我……」令容眨了眨眼睛,「沒認出來。」

      隔著那麼近的距離認不出自家夫君?

      韓蟄再度皺眉,將她扶起來,「沒傷著吧?」

      令容兩手空空,雖因韓蟄的突然到來而歡喜,驚慌之下認定那盤辛苦做成的糯米排骨獻祭給了土地公公,心裡甚是惋惜,哭喪著臉,「沒有。」

      「唔。」

      竟然沒半點笑容。

      韓蟄素來沉靜的心裡隱隱有點失望。

      令容見慣了韓蟄冷清態度,倒沒察覺,哭喪著臉站穩身子,沒在地上瞧見籠屜,抬頭見傅益雙手捧著木盤站在屋前,愣了一下,旋即笑逐顏開,「那是夫君救下的?」

      「嗯?哦。」韓蟄頷首。

      令容眉眼彎彎,昏黃燈光下肌膚嬌嫩如玉,聲音都甜軟起來,「多謝夫君!」

      思念已久的笑容,能蕩漾到心裡去。

      韓蟄動了動唇角,攬著令容肩膀往屋裡走,同傅益招呼過,便在桌前端然坐下。

      這頓晚飯籌備得頗為豐盛,四樣糕點拼成兩盤,另有杏仁豆腐、涼拌酸筍、桂花糖藕,加上那屜糯米排骨,傅益再去廚房將雞汁豆苗和梅菜扣肉也端過來,林林總總,也擺滿了桌面。

      令容未料韓蟄會突然過來,著實意外。

      不過他能抽空,她卻是很高興的,取了碗箸添在他跟前,問道︰「夫君用飯了嗎?」

      「還沒。」韓蟄掃過各樣菜色,「都是你做的?」

      「我做的排骨和桂花糖藕,雞汁豆苗和扣肉是宋姑做的,那兩樣是哥哥的手藝。」令容微微一笑,「夫君想必還沒嘗過他倆做的菜,試試看。」

      韓蟄頷首,身上被夜風吹出的寒冷稍融,目光落向宋姑。

      如此豐盛的一桌菜,不可能只是兄妹享用,宋姑雖是僕婦的身份,卻是照顧令容兄妹長大,在兄妹心中身份不同,怕是原本打算三人同用的。

      遂淡聲道︰「你也坐。」

      宋姑向來敬懼韓蟄,哪裡敢跟他同坐用飯,忙躬身道︰「奴婢不敢,奴婢在旁伺候。」

      令容稍覺意外——在府裡時,別說宋姑,就是對照顧他長大的姜姑、沈姑,韓蟄也都是冷肅之態,不可能說這種話。不過她知道宋姑敬懼,也不為難,將各色菜都夾些在盤裡,笑道︰「裡頭還燉著夜宵呢,宋姑須分神照看。」

      宋姑亦附和,接過令容遞來的東西,將空盤都摞起來,一道端到廚房去。

      暖閣裡便只剩夫妻二人和傅益。

      傅益這回跟著韓蟄南下,征戰途中進益飛快,知道是韓蟄有意提攜,心中感激,墊了幾口菜,便舉杯敬他。

      韓蟄雖神情冷清,卻沒推脫半句,一飲而淨。

      兩人吃菜喝酒,說些粗淺的朝政事務,令容有一句每一句的聽著,將各色佳餚送入腹中,吃得心滿意足,才起身往備好的溫水中洗手漱口。

      那兩位光顧著說話,才吃了一半。

      令容怕被飯菜香氣誘得吃太撐,也沒多逗留,心滿意足地先回屋。因怕韓蟄喝多了耍賴,還特地叮囑傅益,別勸他喝太多。

      傅益應了,韓蟄睇她一眼,斂了眼底笑意。

      ……

      韓蟄回來時,夜已極深。

      那身墨色披風被丟在暖閣,他跟傅益喝了不少,飯後身子暖熱,只穿錦衣司使的官服過來,也不覺得寒冷。

      屋裡宋姑已鋪好床榻,帶人將熱水備好後退出去,只剩令容坐在榻上翻書。

      入冬後她睡得早,方才盥洗後換了寢衣,捧著書瞧了會兒,已稍有倦意。正打著哈欠,聽見韓蟄進來,下榻趿著鞋沒迎兩步,那位已掀簾進了內間。

      淡淡酒氣撲面而來,亦將他臉上素日的清冷消融。

      令容蹙眉,「夫君喝了不少?」

      「沒喝多少,酒味很濃?」韓蟄抬起衣袖聞了聞,「舅兄喝得更多。」

      令容嗤笑,幫他寬衣,將外裳搭在架上,因怕褶皺,慢慢鋪平,「裡頭已備了熱水,夫君先沐浴吧……」語音未落,背後便貼來個火熱的身子。

      韓蟄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微微垂首,湊在她耳邊,「幫我洗。」

      「夫君又不是沒長手!」令容臉紅,耳邊被他帶著些許酒味的熱氣哈著,察覺那隻手從腰間摸過,要往她衣裳裡頭伸,忙按住,「還沒洗呢!」

      「幫我洗。」

      令容才不,哼了聲 ,想矮身從他臂彎逃離,誰知韓蟄見機快,一手攬著她後背,一手滑向她膝彎,輕而易舉便將她抱起來。

      咫尺間四目相對,那雙深邃眼睛注視著她,「我過來,你不高興?」

      「高興啊。」令容兩隻手臂環在他脖頸間,姿態柔旖,「夫君惦記這裡,我當然高興。」

      韓蟄卻還記著廚房跟前她的滿臉沮喪。

      見他時沒半點歡喜,見那盤糯米排骨安然無恙時卻喜笑顏開。

      他這夫君難道還不如一盤菜?

      韓蟄大步走向床榻,將令容按下去,虎著臉,「那為何見了我就跑?」

      「夫君站在黑暗裡,周遭又沒燈籠取亮,黑睽睽的當然看不清。別苑裡雖有人護衛,畢竟不是銅牆鐵壁,我沒想到夫君會來,還當是有賊人呢。」令容低聲,被韓蟄觸到腰間軟肉,瞅著他直笑,「夫君生氣啦?」

      「生氣了。」

      「唔,那繼續生氣好了。」

      杏眼裡笑意盈盈,她笑得狡黠,朱唇勾出極美的弧度,濕漉漉的雙眸漂亮得讓人沉溺。

      韓蟄忍不住親了下,「住在這裡,你仍很害怕?」

      令容遲疑了片刻,見韓蟄問得認真,便坦白道︰「有點。那天在宏恩寺,唐敦捉走我後交給範自鴻,差點拿去祭奠他兄弟。從前我都沒見過刀劍,嫁給夫君後好幾回遇見性命之憂,哪能不害怕?」

      韓蟄眸色微黯,手指摩挲她臉頰,「是我疏忽。」

      「夫君遠在千里,哪能照顧得那樣周全。」令容咬唇,軟聲道︰「往後我小心些就是。」

      她越是如此,韓蟄越覺得愧疚。閨中嬌養的弱質千金嫁給他,本該安享尊榮、呵護嬌寵,如今卻還要謹慎忐忑地自保性命。錦衣司使狠厲兇悍的名聲在外,令人聞風喪膽,將來一旦謀事篡權,更需安穩天下。倘若連枕邊的女人都護不住,何其可笑?

      心裡半是沉厲,半是溫存,韓蟄瞧著她,在她唇上輕輕舔舐。

      「唐敦不會再有機會。」他聲音低沉。

      「嗯。」令容會意,微微笑了笑,「夫君在,我不怕。」

      ——心裡其實是明白的,韓蟄縱然手腕狠厲、震懾群臣,畢竟也才二十出頭,能從白衣之身的相府公子走到如今,短短兩三年便將錦衣司握在手裡,這半年又征戰謀劃,往軍中安插人手,實屬不易。

      哪怕是生而尊貴的太子、手掌生殺大權的皇帝,也有力所難及、無法恣意而為的事,何況韓蟄還只是在謀逆,尚未掌握足夠的實權?朝政六部仍舊握在韓鏡手裡,韓蟄要在篡權後令群臣歸服,必得借韓鏡之力。他能在征戰途中跟楊氏協力,讓她有驚無險,又許諾除去唐敦,已是難得。

      一蹴而就的事情,天底下沒人能辦得到。

      令容瞧著他晦暗深邃的眼睛,猜得他已窺破唐敦背後的主謀。

      但他既然不提,顯然時機沒到,她沒必要添罅隙。遂抬頭親了親,語帶軟笑,「身上酒味不濃,夫君可別裝醉。再不去洗,裡頭水該涼了。」說著笑推他胸膛,見韓蟄站起身,也隨之坐起,「快去。再這般盯著,我該害怕夫君了。」

      成婚兩年,稍添默契,她如此態度,韓蟄也知其意。

      言語蒼白,能令她消除戒備恐懼的,唯有擺在面前的事實而已。韓蟄沉眸,沒再多說,捧著她臉頰,在眉心親了下,「怕我什麼?吃了你?」

      「胡說。」令容偏過頭,推他往浴房走,「快去。」

      「急什麼。」韓蟄喉中低笑,大步進浴房。

      令容臉上蒸紅,盯著他背影狠狠瞪了兩眼。

      沒過多久,韓蟄胸膛腰腹掛著水珠出來,寢衣半敞,欺身將她壓在榻上,滿身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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