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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朝雲龍吟 - 第1章字體大小: A+
     
    第一集

                   內容簡介:

      以商人為職,立志做遍六朝生意的程宗揚,狠狠地在戰場上撈了一把,繼而

    帶著員外郎的舉薦任命來到宋國臨安城。

      一入臨安,歷史上知名的大奸臣幾乎齊聚一堂!秦檜、賈似道、夏夜眼、高

    俅……這還不算什麼,《水滸傳》的名角也相繼出現!瞧那李師師居然不是名妓

    而是醫官?林沖鬼鬼祟祟地當起特務搞跟蹤……程宗揚會被卷入更為復雜的計謀

    糾葛嗎?

      目次:

      序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八章

      篇後小語

    第一章

      金明寨中軍大帳內一片死寂。夏用和白發蕭索,那雙賴以成名的夜眼雖然仍

    像鷹隼般的銳利,目光中卻多了一分陰冷。秦翰雙目低垂,神情間看不出半分喜

    怒。

      秦翰戰功赫赫,此役雖然是前來助戰,但夏用和未曾以尋常客將看待,兩人

    分左右而坐,不過最上方的主位此時卻空著。昨日一戰,前來督戰的翁應龍被八

    牛弩射中,至今生死未卜。

      另一名大貂?李憲按著宮裡的規矩,叉手立在秦翰身後。李憲雖然是內侍出

    身,但文武雙全,也是心高氣傲之輩,不過在秦翰身邊,他始終是一名新晉的後

    輩。

      對於秦翰的位置,李憲沒有半分妒意。夏用和策劃多日的決戰卻以宋軍大潰

    告終,若不是秦帥的選鋒營力挽狂瀾,在亂軍之中護住中軍大纛不失,局面只怕

    已經無法收拾。

      下方站立著宋軍的高級將領。捧日、龍衛二軍一共有四個廂,四十個軍都指

    揮使,然而此時,留在帳中的只有半數。

      江州之戰打到今日,誰也沒有想到三川口一戰首先遇挫的捧日左廂軍,如今

    卻成了兵力最完整的一支。第一軍都指揮使曹琮、第二軍都指揮使折繼閔、第三

    軍王信、第四軍都指揮使王仲寶……包括剛剛接任第十軍都指揮使的種世衡均在

    列,實際兵力超過六個軍。

      四名廂都指揮使中僅存的捧日軍右廂都指揮使石元孫低著頭,手掌不停抹著

    斗篷,掌心的冷汗似乎怎麼都擦不干淨。今日的決戰,他的捧日右廂軍損失最為

    慘重,星月湖大營接連攻破他四個軍,一戰下來,損失幾乎與經歷過定川寨慘敗

    的龍衛右廂軍相當。

      四廂中傷亡最慘重的莫過於參加過好水川之戰的龍衛左廂軍,主將任福連同

    七名軍都指揮使戰死,另一名軍都指揮使范全又在定川寨一戰中被殺,幸存下來

    的只有朱觀、王達兩名軍都指揮使,加上新任命的劉宜孫也不過三人。

      會議已經進行半個時辰,卻沒有一個人發言。劉宜孫幾次想開口,都被後面

    的張亢拉住。

      良久,夏用和微微欠了欠身,「秦帥?」

      秦翰點了點頭,「好。」

      夏用和也點了點頭,然後道:「散了吧。」

      帳中的將領如夢初醒,參差不齊地向幾位主官跪地施禮,然後鐵甲鏗鏘地離

    開中軍大帳。

      劉宜孫一頭霧水,出了大帳才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張亢冷冷道:「要退軍了。夏帥請秦帥斷後,秦帥也答應了。」

      明白過來的劉宜孫無言以對。仗打到現在,糧草已盡、士氣全無,除了退軍

    沒有第二條路可走。只希望秦帥的選鋒營能牽制住江州賊寇,免得在撤退中再次

    遇襲潰敗。

      「王指揮!折指揮!種虞侯!」、張亢熟絡地打著招呼,叫住幾名將領。幾

    人似乎隨意地聊著天,十分默契地避開撤軍的話題,口氣雖然稱不上輕松,但沒

    有劍拔弩張的緊張。

      劉宜孫默默看著,發現張亢叫住的將領有捧日左廂軍的王信、折繼閔、種世

    衡、郭逵,龍衛右廂軍的趙?,但沒有一個來自捧日右廂軍石元孫麾下的將領。

      眾將交談片刻,也沒有說什麼便各自散去。但張亢已經達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每個肯停下來寒暄的將領,都將是自己在江州之戰中最可靠的友軍。

      「這一仗打完,捧日、龍衛兩軍的將領恐怕要全換一遍。」回去的路上,經

    過金明寨被焚燒過的輜重營時,張亢這樣說道。

      短短兩個月內,遭遇過戰敗、父喪、被囚、執掌一軍這一連串的經歷,劉宜

    孫成熟許多,已經沒有初來時擔當先鋒的銳氣。他沉默多時,然後道:「若不是

    這一戰,誰能想到禁軍最精銳的上四軍會落到如此地步。」

      「有功不賞,有過不罰。只要能在幾位主官面前混個臉熟,就能受到提拔。」

      張亢道:「這仗能打到今天,已經稱得上是將士用命了。」

      劉宜孫默默無言。出師之前,他一直認為捧日軍兵強甲精,是天下有數的強

    軍,直到在江州城下,他才見識到什麼才是真正的不敗雄師,意識到上四軍與真

    正的精兵差距有多大。

      張亢道:「眼下三位廂都指揮使出缺,削尖腦袋找門路的也不知有多少。」

      劉宜孫忽然生出一個荒唐的想法:「你不會想讓我當廂都指揮史吧?」

      張亢啞然失笑。「怎麼可能?三個廂都指揮使的位子,賣掉兩個,還得留一

    個國裝點門面。我看不是王信,就是周美。」

      「為何不是曹琮?」

      「曹琮家世顯赫,又有戰功,一個廂都指揮使是跑不掉的。不過他未必肯留

    在禁軍仰人鼻息。」張亢拍了拍衣服,「如果能活著回去,我也不准備再留在禁

    軍。」

      劉宜孫一驚,「你要棄軍從文?」

      「好不容易轉成軍職,為什麼要放棄?」張亢道:「筠州恐怕要設軍,我想

    要這個都監的位子,你來幫我。」

      「怎麼幫?」

      「給我一個都。」張亢毫不掩飾地說道:「我過烈山去搶些財物。」

      「你!你……」縱然相交多時,劉宜孫仍被他赤裸裸的口吻驚呆了,怔了半

    晌才放緩口氣,「你是進士出身,當都監的資格已經夠了。」

      「夠資格有什麼?沒有錢哪裡能當上?」張亢的面容在營地零星的燈火下忽

    明忽暗,「兵部、樞密院、太尉府,處處都要打點。」

      「那你為什麼要過烈山?不是過江嗎?」

      「過江搶晉國的?」張亢冷笑道:「去投北府兵的羅網嗎?」

      劉宜孫徹底驚呆了。「你要搶宋國的百姓……」

      「那我就是喪心病狂之徒。」良久,張亢吐出兩個字:「昭南。」

      一股寒風拔地而起,吹起身上的衣袍,兩人久久沒有說話。

      江州城西的客棧中一片旖旎春色。淡淡曦光映在紅綾帳上,帳內傳來柔婉的

    歌聲:「自作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曲終行盡松陵路,回首煙波十四橋……」

      充滿韻味的詩句如歌如畫,靜心去聽,仿佛乘在一條搖蕩的小舟上,伴著優

    雅的簫聲穿過一座座煙柳畫橋,如夢似幻。

      帳內的一幕遠比優雅的歌聲來得香艷。唱歌的美婦赤裸著白滑的胴體,仰身

    臥在錦榻上,如黛的青絲散開。嬌艷的玉顏帶著醉人的紅暈,雪膚花貌,令人心

    旌搖曳。一名如鮮花般的少女伏在她身上,兩女雪乳相接,玉股交疊,白美的嬌

    軀糾纏在一起,兩張嬌美的面孔相隔不過寸許。美婦的豐?熟艷與少女的嬌柔香

    嫩相映成輝,妍姿艷致,流露出無邊春色。

      兩張玉臉之間挺立著一根怒脹的陽具。充血的龜頭如鵝蛋般又紅又脹,棒身

    血管怒張,仿佛糾屈的蚯蚓。兩女玉顏相映,粉頰輕摩,夢娘嬌聲吟唱,雁兒則

    張開櫻唇,用香舌柔順地舔舐著陽具。那根火熱的陽具在歌聲中微微震顫著,似

    乎隨時都可能爆發。

      小紫斜身坐在程宗揚繃緊的腹肌上,手肘支在程宗揚胸口,一手托著香腮。

    她身上披著一條紫色緞子,裸露出雪滑的香肩和晶瑩的玉足。她用足尖輕輕挑弄

    著夢娘的玉體,笑道:「阿夢是才女呢……還有嗎?」

      夢娘想了一會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不記得了……」

      小紫在夢娘的玉頰上捏了一把,笑道:「不記得就罷了。好了阿夢,詩也吟

    過了,我們換個姿勢吧。」

      程宗揚張著腿,大模大樣地半靠在榻上,背後很舒服地墊著幾個枕頭,雖然

    這會兒身邊群芳環繞,他的臉色卻不是一般難看。

      「死丫頭,」程宗揚字字血淚地說道:「天都亮了!你該玩夠了吧?」

      「沒有啊。」小紫笑道:「誰教你站不起來的。」

      「干!我把你十八處穴道都封了,看你還能不能站起來!」

      小紫豎起食指,認真地搖了搖。「站不起來就是輸了,不許耍賴哦。」

      程宗揚正要開罵,忽然眼前一亮。雁兒和夢娘從自己腿間爬起來,展露出兩

    具迷人的玉體。

      小紫從紫緞下伸出一只雪白小手,勾了勾手指,讓兩女靠近一些,笑吟吟道



      「雁兒在左邊,阿夢在右邊——程頭兒,好不好看?」

      兩女並膝跪坐在程宗揚身側,揚起手臂,雙手抱在腦後,螓首微微後傾,挺

    胸收腹,顯露出玉體柔美的曲線。兩具白美的胴體如脂如玉,兩對雪乳高聳著,

    散發出誘人的光澤。

      程宗揚頭不能動,只有眼睛左右亂轉,在兩女身上滾來滾去。雁兒的乳房小

    巧而緊湊,像玉石一樣光潔,乳頭像小小的花蕾,又柔又嫩。夢娘的雙乳豐挺白

    碩,仿佛兩顆豐滿的大白桃,紅聽的乳頭精致如球,略一觸弄,淡紅的乳暈便迅

    速變得鮮紅。

      兩女俯下身子,各自捧著雪乳,將滑膩而充滿彈性的乳肉放在主人身上輕輕

    揉摩。程宗揚呼吸越來越粗,忽然身體一挺,陽具跳動著像要噴射出來。

      接著看到一只如明玉般的纖手柔柔伸來。小紫屈指在他的龜頭上輕輕一彈,

    那根怒脹的大肉棒仿佛被打中七寸的蟒蛇,一瞬間蔫了下去。

      程宗揚喘著氣道:「我投降!」

      「這才第七次,還有兩次就好了。」

      「我發誓!再有一次,我這輩子都硬不起來了!真的!」

      小紫在他唇上親了一口,眨著眼睛道:「人家幫你吹起來哦。」

      程宗揚痛心疾首地說道:「我要再信你,出門就讓我撞豬!」

      小紫笑著把夢娘往程宗揚身上一推。那具溫香軟玉的胴體撞到懷中,程宗揚

    的表情立刻凝固在臉上。夢娘的肉體豐腴而滑膩,一肌一膚無不媚艷生姿,香滑

    的肌膚、美妙的觸感,使程宗揚剛軟化的陽具一下子充血怒勃起來。

      夢娘垂下玉頸,溫柔地將主人的陽具納入口中,細致地吞吐起來。

      「哦——」程宗揚大叫著在夢娘的口中爆發出來。

      憋了一整夜的精液又稠又濃,滾熱地射進夢娘的喉內。夢娘被濃精嗆住,不

    由得咳嗽起來,塗著胭脂的紅唇溢出一縷濁白的濃精。

      這種連續多次忍精不發,然後一次噴射的快感比單純的射精強烈數倍,程宗

    揚只覺得從發梢直到腳底,無處不沉浸在射精的快感中,仿佛有無數令人戰栗的

    電流閃過。

      滿足之余,程宗揚還有些失望。本來以為小紫會給自己一個驚喜,結果死丫

    頭還是妙口難開。好不容易才開恩,讓自己抱著她溫存一會兒。

      「早點辦完事,到臨安來找我。」

      「人家不去臨安。」

      「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想跑沒門!」程宗揚咬牙切齒地警告道:「還有,

    不許和死老頭走得太近,告訴你!男人吃起醋來,很嚇人的!」

      小紫皺了皺鼻子,「大笨瓜!」

      程宗揚囑咐道:「有事找武二,那麼壯的勞力不用白不用,他欠我的錢還沒

    還呢。」

      「知道啦。」小紫伏在他胸口,用鼻尖在他的頸中蹭著,然後露出一個絕美

    的笑容,嬌聲道:「等你回來,人家讓你開苞哦。」

      「拉倒吧!我要再信你,我就是屬豬的!」

      離開時,程宗揚沒有驚動太多人,前來送行的只有孟非卿、蕭遙逸和秋少君。

      看到秋小子,程宗揚不由嚇了一跳。一夜不見,這小子的下巴上竟然多了一

    叢半尺長的胡須,風一吹飄飄蕩蕩。如果不是兩眼一邊一個青眼窩,看起來頗有

    仙風道骨的高人模樣。

      秋少君抖了抖胡子,一臉沾沾自喜地說道:「怎麼樣?還不錯吧?」

      程宗揚像看猴子一樣看著他,半晌才道:「秋小子,老實跟哥說,是不是誰

    凌辱你了?」

      秋少君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沒有沒有!哈哈,那個姓武的暴徒其實是個

    膽小鬼!我們剛比了半場,聽說我要跟他決斗就躲得沒影了。哈哈哈哈!」

      程宗揚心裡嘀咕道:武二那是犯不著跟你玩命吧?

      「這胡子是怎麼回事?你下巴長頭發了?」

      「月姑娘說我整天跟在她後面,能不能成熟一點?我想了一晚,於是用頭發

    做成胡子,你瞧,」秋少君說著一手捋著胡須,口氣深沉地說道:「這樣是不是

    很成熟?」

      程宗揚板著臉扭過頭。「蕭刺史,麻煩你找個大夫給秋道長治治病!」

      蕭遙逸道:「秋道長的病包在我身上!程哥,快去快回!我下半輩子就指望

    你了。」

      秋少君抗議道:「誰說我有病?」

      孟非卿一把按住秋少君的肩膀,對程宗揚道:「一路順風!放心,江州丟不

    了!」

      鐵柵打開,小船馳出水門,沿江逆流北上。

      遠遠能看到江畔血戰後遺留的戰場。夏用和機關算盡,布下天羅地網,如果

    不是殤侯適逢其會,趕上攪局,星月湖大營這一仗即使能成功潰圍,也必定傷亡

    慘重。

      結果夏用和籌劃多時的決戰以宋軍失利而告終,局勢頓時逆轉,陷入絕境的

    成了宋金明寨的糧草本來就不多,又被斯明信和盧景聯手放了把火,能救出三成

    已經不錯了。程宗揚敢肯定,現在所有的宋軍都在餓肚子。從三川口到江州城下,

    宋軍屢戰屢敗,士氣已經降到谷底,在後方糧草供應上來之前,無力再戰。

      但宋軍即使敗上一百次,只要想打照樣還能打下去;星月湖大營只要敗一次,

    就將徹底出局。這是一場從開始就不公平的較量,是一場狼群與雄獅的搏殺。獅

    子雖然威猛,豺狼的數量卻無窮無盡。好在自己布下的絞索已經套在宋國的脖頸

    中。

      對宋軍而言,小狐狸的求和絕對是雪中送炭。程宗揚相信,夏用和再精明也

    看不出其中的玄虛,因為這無關戰術,已經不再是戰爭層面的較量。現在要看的

    是賈師憲究竟肯下多大的本錢。

      沒有小紫在身邊,程宗揚總覺得少了點什麼。看看旁邊,別說美女了,整條

    船裡除了生銹的船錨,就數敖潤長得俊俏,剩下三個貨一頭比一頭猙獰,直看得

    程宗揚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早知道應該把卓賤人要來同行,真不行,驚理

    和罌粟女那兩個賤人也可以啊!

      船過城北,程宗揚忽然發現月霜的身影。她倚著白馬,獨自立在灌木叢中,

    目光冷冷地望著自己的小船。

      小船從岸旁馳過,程宗揚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用力朝月霜招了招手。月霜

    表情愈發冰冷,眼中像要凝成冰一樣。程宗揚吐了吐舌頭,然後兩手的拇指、食

    指相扣,放在眼睛上,比了一個戴墨鏡的手勢。不出所料,月丫頭用力啐了一口,

    接著翻身躍上馬背,頭也不回地馳回江州。

      程宗揚雙手叉腰,得意地哈哈笑了兩聲,但終於無聊地閉上嘴,感到心底生

    出一絲寂寞……

      忽然,江畔的蘆葦蕩傳來一聲輕響,接著方圓十余丈的蘆葦仿佛被狂風盡數

    卷起,干枯的葦葉在剎那間漫天飛舞,帶來一片蕭殺的氣氛。

      謝幼度雙足微分,立在一叢斬斷的蘆葦桿上。他的雙手橫在身前,握著一柄

    連鞘的長劍,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

      在他對面立著一名黑衣老者。那老者面容干瘦,脖頸和手背生著如魚鱗般的

    鱗甲,雙眼凹陷極深,眼球仿佛沒有眼瞼一樣干枯而黯淡。

      劍鞘青黑色的鯊皮染上一點灰色,在謝幼度真氣的催發下漸漸消失。他朗聲

    道:「魚長老自泊陵千裡迢迢來我江州,有何見教?」

      那位魚長老聲音低啞。「我們魚家的小無夷被人殺了。那娃娃學藝不精,死

    了也沒什麼好說的,但他身上有件東西聽說到了江州。沒奈何,老兒只好專程跑

    一趟。」

      謝幼度神情微動。「無夷公子?魚長老既然懷疑是江州人做的手腳,何不光

    明正大前去質問?在這裡伏襲一個小輩,傳出去未免有失身份。」

      魚長老翻了翻眼球,「小子,老兒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當老兒是三歲的

    娃娃?殤老鬼到了江州,老兒這點用毒的本事用不著趕去獻丑。那頭既然是混蛋

    鵬的閨女,老兒用什麼手段也沒人說失了身份。」

      程宗揚與敖潤面面相覷,過了會兒敖潤道:「他好象在說岳帥?」

      程宗揚點點頭:「這名字我覺得比武穆王還拉風。混蛋鵬——老敖,你說岳

    帥他老人家的德行不至於欠到這地步吧?」

      敖潤卻道:「我得趕緊去知會月姑娘一聲!程頭兒,你們先走,老敖去去就

    回!」

      「省省吧!有謝公子在,用得著你向副隊長獻殷勤?」程宗揚一邊說,心裡

    一邊嘀咕:這魚長老不會是來找陰陽魚吧?

      謝幼度執劍道:「幼度受人所托,守護月姑娘周全。請魚長老指教。」

      「皇圖天策府,好大的名頭。老兒惹不起還躲不起?」魚長老冷笑一聲,後

    退半步,沒入水中,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謝幼度躍上小舟,第一句話便道:「送你的鱸魚吃完了嗎?」

      「吃完了。」程宗揚咂了咂舌頭,「味道還不錯。」

      謝幼度笑了笑,「程兄欲遠行?」

      程宗揚也不瞞他,「臨安。」

      「臨安啊,西湖美景六月天……」謝幼度悠然神往,過了會兒才滿是遺憾地

    說道:「可惜我是去不成了。」

      「謝將軍既然來了,為何不到城裡一敘?」

      謝幼度露出幾分為難的表情,問道:「小侯爺在嗎?」

      「當然在,上次還說你到江州竟然不來看他,哈哈。」

      謝幼度歎了口氣,「既然小侯爺在,那就改日吧。」

      「不會吧?難道你們兩個有仇?」

      「沒有。只不過程兄知道——幼度這個時候與小侯爺見面不大合適。」

      「私人身份也不行?」

      「公私豈能分明?落到有心人眼裡,免不了大作文章。」謝幼度灑然一笑,

    然後鄭重施禮道:「藝哥的刀,我已派人去建康取了,多謝程兄。」

      「喂!」程宗揚叫道:「你們謝家不打算為藝哥報仇了嗎?」

      謝幼度背影微微一震。

      「五原城!」

      片刻後,謝幼度長揖一禮,然後飄然而去。

      敖潤湊過來:「程頭兒,害死龍驥謝藝的人在五原城?」

      程宗揚摸了摸下巴。「不好說。不過我在五原城有兩個仇家,現在顧不上收

    拾他們,讓謝家先給他們找點事做。」

      「程頭兒,你這是借刀殺人啊!」

      「是嗎?」程宗揚一臉無辜地說道:「佛祖說的,這都是緣啊。」

      敖潤只能「嘖嘖」兩聲,無語歎服。

      程宗揚回頭看著自己的跟班:「羊肉都吃飽了,還愣著干嘛?趕緊劃船!今

    天我們要向北走一百裡水路,繞過宋軍。要是誤了路程,月底每人扣一只羊!」

      金兀術不滿地說道:「主人!你太苛刻了!」

      「你再廢話,每人扣兩只!」

      豹子頭和青面獸立刻一起捂住金兀術的嘴巴。

      發完火,程宗揚一陣頹喪。死丫頭不在,自己朝幾個半人半獸的家伙發什麼

    脾氣?

      敖潤吆喝一聲,三名獸蠻人一起用力。小船向上一躍,船底貼著水面,箭矢

    般逆水而上。

      「金兀術!豹子頭!還有你青面獸!吃飽了有勁是不是?劃這麼快干嘛!本

    來訂好的行程全被你們打亂了!」

      「主人!」金兀術擰著脖子爭辯道:「是你讓我們趕快劃的。」

      程宗揚大叫道:「扣羊!」

      兩個字鎮住三個家伙,程宗揚嘟囔道:「什麼世道!我發句牢騷都不行?」

      按照原訂計劃,眾人向北劃一天的船,遠遠避開宋軍游騎的偵測范圍,然後

    在江畔歇宿一夜,次日向東越過烈山,趕往筠州。

      誰知三名獸蠻人蠻力一發,不到半日就行完一天的水路。程宗揚一看時間還

    早,放棄在江邊宿營,進山趕往下一個宿營點。結果少了半日時間,天色將暗,

    眾人還在山裡打轉,眼看今晚第二個宿營地無論如何也趕不到了。

      敖潤安慰道:「沒事!這條路老敖走過,迷不了路!大不了餓個草窩子睡一

    夜,明天接著趕路。一天走不了兩天的路程,兩天走三天的路總能趕得出來。」

      程宗揚也知道自己心急了,他揉了揉臉,然後道:「找個有水的地方,把帶

    的帳篷拿出來,今天不走了。」

      敖潤野營的經驗果然豐富,沒多久便找到一條山澗。解決水源問題,眾人扎

    好帳篷,敖潤又拿鐵弓射了一頭獐子,剝洗干淨,架在火上燒烤。

      和三名獸蠻人相處一天下來,程宗揚發現他們雖然粗魯凶惡,但都屬於嘴一

    張就能看到屁眼兒的直腸子,倒是比和人打交道更輕松一些。而且三名獸蠻人受

    過選鋒營的訓練,復雜的任務執行不了,基本的令行禁止都能做到,指揮起來算

    得上心應手。

      隊伍裡多了三個大號飯桶,一條獐子還不夠大家塞牙縫。三名獸蠻人聚在一

    起,商量再找些獵物。

      青面獸說:「牛肉。好肥!」

      金兀術說:「無牛。吾見兔子。」

      豹子頭說:「兔子有刺。卡嗓子。會死。」

      三名獸蠻人一起慎重地點頭。程宗揚一陣惡寒,這三頭吃貨一口能塞一只兔

    子,卡死他們都活該!

      敖潤道:「老術!老豹!老獸!別商量了。夜裡山路不好走,路險得很!這

    山澗上面是條山路,每年都栽下來幾個……」

      話音未落就聽到頭頂一陣嘶鳴聲,一匹馬失蹄滑下山崖,後面還拖著一輛馬

    車,車上的馭手慘叫著連人帶馬,一起栽進澗內的樹叢。

      程宗揚、敖潤和金兀術一起掠過去。程宗揚去看馬車,敖潤去找那名不知摔

    到哪兒的馭手,金兀術則如猛虎般撲上去,先一口把跌傷哀鳴的馬匹咬死,然後

    擰下馬頭,血沫橫飛地叫道:「肉!」

      三個人裡,青面獸還算斯文一些,搖頭說:「馬肉粗。」

      豹子頭躐過去,伸手扯下一條馬腿,一口先咬住馬蹄子嚼著:「馬肉好硬!」

      程宗揚沒理會那三頭大牲口,他側肩撞開車廂,用力拉開變形的車門。

      一張雪白面孔映入眼簾,如玉的容顏使程宗揚心跳似乎停了一下。車廂內是

    一個美貌少女,她梳著鬟髻,髻上的釵子嵌著一顆龍眼大的明珠,身土穿著一襲

    潔白絲衣,一只秀美的耳朵上掛著一根絲絛,眼睛因為受驚而睜得大大的,五官

    嬌美精致,唇角有一顆小小的紅痣,使那張嬌美的面孔平添一股風流的韻致。

      程宗揚露出和藹的嘴臉,溫言道:「小娘子,可曾受了傷?」

      可惜他這一番溫情款款全被後面的金兀術等人破壞了。那三個家伙圍著死馬

    開懷大嚼,說話時,豹子頭正好從馬腹裡掏出馬腸,像吃粉條一樣哧哧溜溜地往

    嘴裡吸。車內的小美人又是驚駭又是惡心,一副幾乎要嘔吐出來的表情。

      程宗揚咳了一聲。「那是我養的幾條獒犬,看著凶惡,其實不傷人。在下姓

    程,是過路的商人,不知道小娘子芳名?」

      那少女雖然連人帶車從山崖跌下,身上卻沒有受傷。最初的驚惶過後,很快

    鎮定下來,斂衣道:「奴家姓李,李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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