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生之吻（5）

仙骨未得，凡胎肉體哪裡受得了萬劫的魔氣，這回重紫受傷著實嚴重，足足半年才見明顯好轉，又調養了半年，總算恢復了元氣。其間燕真珠照顧得十分盡心，重紫也很喜歡她，私下總不顧輩分叫她姐姐。當然感激之餘，重紫更多的是鬱悶，有燕真珠在，洛音凡就再沒抱過她，她也再不能像往常那樣賴著洛音凡了。

「蟲子，傷你的真是魔尊萬劫？」

「是啊。」

「你真沒看清他的模樣？」

相處這麼久，重紫早已發現，這個姐姐嚴肅正經的表面下，其實也有一顆八卦的心，聞言眼珠一轉，悄聲道：「騙他們的，其實我看到了。」

「真的？他什麼樣子？」

「他啊……長得很好看，比師父還好看。」

燕真珠一雙杏眼立時睜大了，「真的？」

重紫笑嘻嘻道：「騙你的，誰叫你總問我。」天底下，別說有比師父好看的，就是有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也很不可思議了。

燕真珠去擰她的臉，「敢哄我！」

重紫求饒，回想道：「他真的很好看啊，雖然我沒看見他的臉，可是他的頭髮很好看，是紅的。」

燕真珠愕然，「原來傳說是真的。」她漸漸安靜下來，搖頭，喃喃道，「怎麼可能變成那樣……」

重紫也在奇怪，「那個女的明明對他很不好，他為什麼還要去救她？」

燕真珠嘆道：「是宮可然宮仙子。萬劫為了她，不僅自己屢次冒險，還讓手下也跟著做傻事，萬劫魔宮因此而散。為救一個女人置手下於不顧，誰願意跟著這樣荒唐的魔尊呢！所以等到魔尊九幽現世，於虛天中開闢九幽魔宮，群魔有了新的容身之處，便紛紛背棄他，奔九幽魔宮去了。萬劫也並不在意，獨自將萬劫之地遷往別處。」

重紫還是不明白，「宮仙子對他那麼壞，他應該不管她啊。」

燕真珠道：「世間最奈何不得最傷人者，無非『情愛』二字，萬劫喜歡宮仙子，他雖然法力高強，卻始終成不了氣候，就是過不了這情關的緣故。」

重紫道：「情關？」

燕真珠笑得古怪，「你還小，不懂的。」

重紫推她。

燕真珠道：「等再過幾年，你長大些就明白了。對誰有情，就不會計較他是好還是壞，他高興，你會跟著高興，他不高興，你也會難過，他有危險，你拼了命也會去救他，可是他卻未必會同樣待你，若是他果真待你也如此，那便是天底下最幸運的事了。」

重紫托腮，「就像我和師父。」

燕真珠撲哧笑出聲，「對對，哈哈，就是……有點不一樣，兩個人互相有情，是可以成親的。」

十三歲的重紫頭一次弄清這其中關鍵，「啊」了聲，臉通紅。

其實重紫的傷早已好了，但作為第一個留在重華宮當差的弟子，燕真珠幸福得不得了，哪裡肯早早離去，重紫因為感激，也不好主動提起。這一磨，還真的又磨了大半年，直到有一日洛音凡親自確認重紫完全康復，謝了燕真珠一粒清心丹，她才依依不捨走了，還不忘囑咐重紫有事再叫她上來。

送走燕真珠，重紫飛快地往大殿跑。

洛音凡負手立於案前，看靈鶴整理信件。

天底下似乎沒有任何事，能讓那張俊美的臉改變神情，它永遠那麼安詳平靜。洛音凡雪一般的衣裳，墨一般的長發，絲毫不覺突兀，就像一幅飄逸的水墨畫，柔和超然。

重紫很想像以前一樣沖上去抱住他撒嬌，可是不知為何，站在門口，遠遠望著那熟悉的身影，竟怎麼也挪不動腳步，不自在，而且很緊張。

洛音凡早已發現她，「重兒？」

以前沒少被她淘氣捉弄，靈鶴瞅她一眼，踱到書案另一邊去了。

重紫晃晃腦袋，好容易恢復常態，飛快跑過去，「師父。」

「找為師何事？」

「我來陪師父。」

小徒弟傷好第一件事就是來伺候自己，洛音凡微覺感動，接過茶擱案上，「你的傷才好，不用過來，回房歇息吧。」

重紫不肯，「很早就好了。」

洛音凡只得由她。

自此，重紫更加堅定修仙骨陪伴師父的決心，日夜刻苦參習，兩年之後居然小有成就，洗筋易骨，脫去凡胎，得了半仙之體，成長速度開始放慢。洛音凡得知此事，並無多少喜色，只夜夜對月嘆息，心中五味雜陳。

唯一正常的是，師徒變得更像師徒了。

自從傷好，重紫就再也沒有機會纏著師父抱，如今十五歲的女孩子，更不可能那樣，有關那個懷抱的記憶，似乎已經變成了一個久遠的夢，藏在心裡最柔軟最溫暖的地方。

十五歲，機靈可愛的小女娃長成少女，身材拔高，卻始終不如聞靈之她們豐腴，別有種輕盈的味道，飄飄然如羽毛。眾弟子看她的眼光開始由喜歡變為傾慕，前後獻慇勤的不少，可惜重紫一心陪伴師父，絲毫沒有留意這些。她關心的，是三個月後南華派又要廣收新弟子，而在此之前，與她一同拜入南華的上屆弟子都要面臨一次重大考驗，按照門規，每個弟子都要參加。

聞靈之見到她反倒一臉笑容，只不過大有看笑話的意思，被重華尊者收作徒弟的時候多風光，到頭來卻連御劍都不會。

洛音凡對此事絕口不提，似乎並沒有想過這個不會術法的徒弟將要面臨的窘境。

直到比試前三日，重紫垂頭喪氣地去六合殿找慕玉，忽見許多女弟子嬉笑而過。

「秦師兄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