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間行（2）

御劍而行，師徒二人不慌不忙地趕路。所見城鎮相較往年變得更加熱鬧，人煙繁密，洛音凡引著重紫見識，同時不忘言語教導。

「重兒，看見了嗎？人間安寧，六界有序，這便是我們仙門弟子守護的東西。」

「六界是什麼？」

「六界指的是人間、冥界、仙界、妖界、神界與魔界，三萬年前神界覆滅，六界其實只餘五界。」

「我知道魔界。」

「魔界也是六界之一，但魔族一心想顛覆六界，妄圖破壞秩序，把人間仙界都變得和魔界一樣混亂，變成魔的天下。他們曾多次進犯南華，想要進入通天門，摧毀六界碑。」

「六界碑是什麼？」

「六界碑在，則天地安寧，六界秩序井然；一旦六界碑倒，天地將重歸混沌，無日無夜，春秋顛倒，助長魔氣，六界便要淪為魔族的天下了。」

「有師父在，他們不敢的！」

「師父當然會盡力，但你也要記住，在神界重現之前，守護六界碑，維護蒼生，是我們仙門弟子的責任，任何時候都不可忘記。」

「重兒記住了。」

……

師徒二人一路邊看邊說，黃昏時分，洛音凡御劍降落在一個偏僻的小鎮上，打算找客棧歇息一夜，第二日再趕路。

天明明還沒黑，街道兩旁家家戶戶竟都已經緊閉了門窗。

重紫奇道：「這裡的人睡得真早。」

洛音凡心知不對，也沒多說，拉著她上前敲門。

好半天，客棧門才開了道縫，裡面露出隻眼睛，「是誰？」

洛音凡道：「我師徒自南華而來，路過貴地，想要住店。」

聽說「南華」二字，門吱呀一聲大開，裡面站著個瘦瘦的掌櫃，正驚喜地朝身後叫：「別怕別怕，是仙長，南華山上來的仙長！」

幾個夥計原本躲在裡頭，聞言都衝出來迎接。

「南華的仙長都有劍，沒錯。」

「有仙長在就好了，今晚大夥兒放心睡吧。」

「快去給仙長仙童安頓房間！」

洛音凡道：「出了什麼事？」

掌櫃訴苦道：「仙長不知，我們鎮前日有妖怪作祟，已經死了十幾個人了。仙長發發慈悲，救救我們這些人吧。」

洛音凡微微擰眉。

萬劫魔宮雖已解體，可近幾年九幽魔宮悄然興起，群魔有了容身之地，漸漸地又開始出來猖狂作亂，城裡都有仙門弟子守護，這些偏僻之處難免深受其害。

半夜，亂葬崗上空，一彎下弦月掛在東邊冷笑。

遍地墳塋，殘燈斷碑，其間稀稀拉拉生出幾棵雜樹，又小又矮，枝幹光禿禿的，樹影參差如鬼爪。

角落裡，兩座荒墳之間的空地上，直挺挺躺著個莊丁模樣的人，早已昏迷無知覺。旁邊一團模糊得幾近透明的、如煙如霧的影子伏在他身上，如傳說中的吸血幽靈。元氣源源不斷自那人口鼻中湧出，被影子吸入。

影子變得越來越真實，那人越發了無生氣。

「原來是你在作怪，風魔？」淡淡的聲音。

影子驚得回身。

來人靜靜立於半空，身後冷月高掛，看去彷彿來自月中，素白衣帶在風中起伏，飄然無塵，腳底長劍寒光閃爍，猶如水波蕩漾，其風華，尋常言語實難比擬。

他緩緩開口，聲音縹緲，「取人元氣，害人性命，其罪當誅。」

「誅」字剛落，人已背過身，同時腳底長劍躥出，穿雲而去，眨眼間又自雲中直直墜下，光華耀眼，其勢若九天星落，方圓數十丈，恍若白晝。

璀璨劍光中，唯余一背影。

風魔駭然，「落星殺！」

落星殺，劍挑星落，只是南華派尋常殺招而已，可是能將它使到這地步的人只有一個。這是洛音凡最有名的殺招，因為對付尋常妖魔，這一招足夠，無須更多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