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扈三娘和顧漫漫是怎麼約定的，反正田力很快就接到了通知，他將在兩個大營之間輪迴當值，單日在扈三娘身邊，雙日回顧漫漫的大營。

一時間，傳言四起，說什麼的都有，最離譜的一種是說田力本錢雄厚，被顧漫漫和扈三娘同時看中，兩位大人為了爭他甚至撕破了臉，誰也不肯放手，最後只得共享。這樣的話當然不敢傳到顧漫漫和扈三娘耳中，卻是軍中最有市場的一種論調，以至於不少騎士看到田力都流口水，一副恨不得將他拖到路邊就地正法的神情。

田力因此感慨不已，百合國的風俗看似古怪，實則最有人情味，軍中性別比例嚴重失調，男人會搞基，女人自然也會百合，這些騎士大多正當壯年，長時間的脫離家庭生活的確對身心不利。

不過，他沒時間關心這些騎士的身心健康。

經過七八天的準備，攻城開始了。扈三娘親自指揮，騎士們放棄了戰馬，步行作戰，提著長槍或者佩劍，踩著雲梯或者攻城車衝上城牆，與牆頭的守軍展開肉搏。

田力守在扈三娘的身邊，看不清城頭的具體情況，只知道攻了大半天城，損失騎士超過六百，城牆下堆滿了屍體，梔子城卻依然沒有任何破城的跡象。

扈三娘有些猶豫了。據她的情報，梔子城中只有三百騎士，在花國之中算是實力不弱，但還不至於強到這種地步。為了減輕傷亡，她四面設陣，每面都有一千騎士，主攻的北門更是足足有三千騎，梔子城中的騎士分散守城，每面應該不足百人，怎麼可能有這麼強的戰鬥力，幾乎是以一當十。

扈三娘招來從城上退下來的騎士詢問戰況。

騎士透露了一個消息：城上的兵力絕不止三百人，僅北門而言就有近千人，城牆上全是人，幾乎沒有一點空隙。她們爬上城牆的時候，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長槍像密密麻麻的樹林，還沒站穩腳根就被捅下來了。

扈三娘下意識的認定這騎士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能而誇大敵人的力量。不過，連問了幾個人之後，她發現這些騎士的描述大致相同，不像是胡編亂造。

她大惑不解，不知道梔子城中哪兒來的這麼多兵力。她和顧漫漫一過江就包圍了梔子城，不可能有人能從她們的眼皮子底下進城，除非梔子城中原本就有大量的兵力。

可是，一座小小的梔子城駐守數千騎士？這聽起來都不現實。

田力忍不住提醒道：「大人，你們遇到的會不會不是騎士，而是甲士？」

扈三娘將信將疑，將那些騎士叫過來再問。不出田力所料，城上的人雖然都有甲，但相對於騎士的甲胄而言，這些甲胄相對統一，也簡單得多。她們原本都以為是火蓮國窮，也沒想太多，現在被扈三娘問及，才覺得的確有些不對勁。

扈三娘讓人到城下拖了幾具守軍的屍體來，最後確認，城頭的確以甲士為主，騎士的數量有限。

扈三娘勃然大怒，甚至有些氣急敗壞。損失五六百騎士攻城不下已經夠丟臉的了，沒想到對手居然不是騎士，而是甲士。甲士能和騎士相提並論嗎？十個甲士也不如一個騎士尊貴。

但生氣也沒用，眼下最著急的是怎麼才能攻克梔子城。用騎士強攻，那損失太大了，城中有三千甲士，防守兵力足夠，強攻的話，損失的騎士數量很可能超過三千，而扈三娘麾下現在只有六千多人，近半的損失不是她承受得起的。用甲士攻擊？沒有經過訓練的甲士上陣和送死沒什麼兩樣。訓練？現在也遲了，臨陣磨槍是來不及的，她也拖不起這麼長的時間。

扈三娘明白，自己被顧漫漫擺了一道：她讓出了攻城的指揮權，卻帶走了能夠攻城的茉莉國甲士。面對堅城，騎士顯然不如北宮雁指揮的甲士管用。

扈三娘氣得要吐血，卻只能打碎了牙往肚裡咽。她不肯就此罷休，也動起了甲士的主意。雖然現在訓練甲士作戰有點遲了，但她卻可以發揮甲士的人數優勢。

她麾下有近七萬甲士。

扈三娘集結麾下將領，命令所有的甲士都去挖土，用空糧袋裝起來，運到城下，先將護城河截斷，填出一道足足有一百米寬的通道，然後踩著這些通道，甲士們將裝滿泥土的袋子扔到城下，要堆出一個斜坡，供騎士登城強攻。

這個辦法當然不如派騎士直接攻城快，但也比訓練甲士作戰來得簡單。僅僅一天時間，當田力在顧漫漫大營當值一天，又一次來到扈三娘大營的時候，扈三娘已經填好了護城河，城牆下也堆起了幾米高的斜坡。看這進度，估計再有個兩三天時間就能完成土工作業，騎士就可以直接登城作戰了。

有了這些土坡，扈三娘的兵力優勢就可以發揮出來，同時派出幾百名騎士登城。在數量相當的情況下，甲士絕對不是騎士的對手，屆時必然是碾壓式的戰鬥。

城頭的守軍看到了越來越高的土山，果然坐不住了，舉起烽火求援。

城頭的火光亮了半夜。次日黎明，當田力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聽到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他連忙披上甲胄，提起烈火燎原走出大帳，卻見北宮雁已經登上了高達五丈的指揮台。他爬上指揮台，打量了北宮雁一眼。

「一夜沒睡？」

「城頭烽火求援，哪裡敢睡。」北宮雁抬起手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不過，我們可能沒仗可打。你看，火蓮水師的戰船在兩側登陸，唯獨避開了我們的陣地。」

田力順著北宮雁的手看向湖岸。果然，數艘火蓮水師的樓船停泊在岸邊，雖然還沒有騎士下船，但登陸的跡像已經很明顯。左右兩側的陣地都是她們的目標，唯獨北宮雁駐守的正面陣地沒有樓船停泊。

「北宮大人威名遠播，可喜可賀啊。」田力打趣道。

北宮雁白了他一眼。「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就上當了。萬里風不是怕我，而是想一口吃了我。等她擊破兩翼，我就被她包圍了。」

「那怎麼辦？」

「別急，讓她們先打，我們養精蓄銳。」北宮雁嘴角微挑，自信滿滿。「等她們打得精疲力盡，我們再去摘桃子。」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