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力反覆思索了半天，覺得姚夢虹說得有理。在牡丹城，他得罪過的人不少，但那些教頭大概沒能力影響花帝的決定。其他和他有接觸的人中，夏易之一心要帶入宮，可以排除在外，顧漫漫原本嫌疑很大，但現在她有心要他傳授槍法，也不太可能從中作梗，更何況她昨晚就在家裡，沒有進宮的時間。

這麼說來，最大的可能就是扈三娘，或者與她交好的某個權貴。

顧漫漫早上就提醒過他，他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而已。媽的，嘴上自稱前輩，背地裡玩這種手段？田力很不爽，恨不得現在就起身去找扈三娘的麻煩，卻被姚夢虹攔住了。

「我們現在只是懷疑，並不能肯定是她。再說了，就算是她，難道你找她打一架，這事就能解決了？」

「至少能出口氣。」

「你算了吧。這裡可是牡丹城，由不得你使性子。」姚夢虹苦笑道：「還是等夏易之的消息再說吧。如果真的要走，我明天去一趟萬卷書屋，把我要帶走的書準備好。三天時間，實在太緊張了，我一點準備也沒有。」

田力擺擺手。「你現在就去吧，我在這兒等夏易之就行。」

姚夢虹搖搖頭。「要麼你和我一起去，要麼我也不去。你現在亂了方寸，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田力嘴上表示不屑，心裡卻多了幾分寬慰，有一個人可以分擔壓力的確要比一個人扛好得多，有姚夢虹在一旁出謀劃策，他感覺好多了。

「那就一起去吧，正好再給夏易之和公孫詩語拉一回皮條。」

看到田力和姚夢虹一起進來，後面還跟著垂頭喪氣的嚴飛燕，公孫詩語很詫異，卻也沒有多問，立刻安排人準備晚餐。考慮到夏易之可能會來，她特地多準備了一些酒菜。

閑著沒事，田力就把今天的遭遇大致講了一下。公孫詩語聽了，也有些意外，不過她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反倒是對嚴飛燕闖進顧家的事比較感興趣。

「國士，介意我多幾句嘴嗎？」

「你想說什麼？」

公孫詩語瞥了一眼嚴飛燕，輕聲笑道：「國士雖然和顧漫漫相處兩個多月，可是你們接觸應該不多。」

「那倒是，本來就沒什麼交情，也沒什麼來往。」

「牡丹城裡裡外外超過百萬人，魚龍混雜，既有高貴的騎士，也有雞鳴狗盜之徒。萬艷騎士是騎士之首，是萬花國級別最高的將領，正常情況下，不是統領一千禁軍騎士負責皇宮內的安全，就是統領一萬騎士負責整個牡丹城。不管是哪一個任務，她們都稱得上位高權重，當然也就身家不菲。」

田力心頭一動。他知道公孫詩語想說什麼了，但他沒吭聲，只是靜靜地聽著。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像顧家這樣的豪門自然也不例外。你進過顧家，想必看到了她家門口的騎士。不瞞你說，顧家僅是內宅的侍從騎士就超過百人。顧漫漫本人沒多少時間教導這些騎士，但聘請的教頭也是響噹噹的人物，如果沒有特殊原因，她不會請你一個外地來的騎士，而且是名聲在外的男騎士教導她的部下。」

說到名聲在外的時候，公孫詩語頓了一下，眼神有些曖昧。她抿了抿嘴唇，又接著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你要教的可能不僅僅是她的侍從騎士，還有可能包括她的兒女。」

田力笑了。「你的意思是說，嚴飛燕能活著從顧家走出來，不僅僅是因為我的武功好，更因為我教導有方？」

公孫詩語點了點頭。「能只用半個月時間，將一個沒有修鍊過護花訣的異族女子教成這樣，你教武功的本領其實比你自己的武功更高明，只是你沒有意識到罷了。嚴姑娘，你也不用太自卑，依我看，你雖然沒有傷著顧漫漫，卻已經嚇著她了。」

嚴飛燕將信將疑，但眼神卻重新亮了起來。

「不過，這跟我被花帝勒令離開牡丹城有什麼關係？」

「離開牡丹城？」公孫詩語輕聲笑了起來。「離開牡丹城，不代表要離開京畿啊。就算往大了說，牡丹城的範圍也不會超過方圓百里，百里之外，就不算牡丹城了。我公孫家的別業就在百里之外。如果國士還不打算回茉莉國，不妨去我家暫住一段時間。怕只怕，我家實力不夠，面子也不夠大，請不起國士。」

田力笑了起來。「東家說笑了，如果你家也有侍從騎士或者年輕子弟需要啟蒙，我願意效勞，而且分文不取，只為酬謝你今天的這一番話。」

「那我就先謝過了。」公孫詩語笑盈盈的欠身施禮。

「飛燕，還不謝過公孫東家？」

嚴飛燕也連忙起身，向公孫詩語致謝。她本來已經被打擊得快要自信心崩潰了，聽了公孫詩語這句話，才知道自己其實很厲害，連顧漫漫都開始忌憚她了。

「我一直沒空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傷了幾個，又是怎麼被人擒住的？」

「我……我從外面闖進去，傷了十幾個人，進了內宅之後傷了三個，後來一下子圍上來七八個，我……我才被她們打倒的。」

「顧漫漫內宅的侍從騎士都是護花訣二重中階和高階的騎士，你能連傷三個，而且被七八個人圍攻不死，這足以證明你的武功相當不錯。如果我猜得不錯，你最後是被她們抱住的吧？」

嚴飛燕點了點頭，臉上泛起紅雲，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興奮的。

田力也有點小興奮。幾天前，嚴飛燕和扈三娘的侍從交手，一對一，都沒能勝過那個擁有護花訣二重巔峰境界的騎士。經過幾天的訓練，她能連傷三人，又在七八個人的圍攻下支撐一段時間，進步可謂神速。

怪不得顧漫漫那麼客氣。

「國士有這樣的神技，還怕不能在牡丹城立足？」公孫詩語笑盈盈的說道：「顧漫漫精明，我也不笨，國士的承諾，我可就記下了。至於費用，國士不必推辭，如果能教出幾個高手來，我家也是捨得花錢的。」

田力大笑。「東家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既然說了，就一定做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