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衣國士盯著姚夢雲看了又看。「你要放她走？」

「為什麼不放？」姚夢雲眨著眼睛。「舅舅準備養她一輩子？」

「你以為我養不起啊？」

「養得起，但是你養不住。」姚夢雲低頭看了一眼沿著石徑而行的萬山紅。「她天生屬於戰場，不會一直在你膝下做乖巧女兒的。她遲早會膩，到時候你會很失望。」

烏衣國士眉心緊蹙，半晌無語。「你有什麼條件嗎？」

「我要她承諾，在堂堂正正的擊敗田力之前，不得再入茉莉國一步。這個要求不過份吧？」

「不過份，不過，你對田力這麼有信心？」

「舅舅不是說他是天授之人嗎，我對他當然有信心。」

「是嗎？」烏衣國士調侃道：「聽起來信心並不是很足啊，怕尾大不掉？」

「的確有點。如果把萬花國變成了蠻夷，我的罪過就大了，恐怕姚家的列祖列宗都不能寬恕我。」姚夢雲轉身看著烏衣國士，憂心忡忡。「舅舅，你有過這樣的擔心嗎？」

「有，但是沒你那麼嚴重。你以為西山勝沒有拉攏過他？如果他有這樣的想法，和西山勝聯手，誰能匹敵？」

「如果是這樣，那當然最好不過了。」姚夢雲鬆了一口氣。「那舅舅以為他想得到一個什麼結果？總不會是榮華富貴這麼簡單吧。」

「這個我也說不清。」烏衣國士搖搖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有件事我有把握，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也不是冷血無情之輩。做他的朋友，比做他的敵人好。」

姚夢雲眨眨眼睛，忽然又說道：「舅舅，你覺得他可能突破王道嗎？」

「王道？」烏衣國士哈哈一笑。「小雲，你野心不小啊，連王道這樣的事都敢想？嗯，如果真能有一個王道高手做護花騎士，你就不僅僅是做花王的事了，花帝也綽綽有餘。」

「未必呢。」姚夢雲眯著眼睛。「舅舅，有史以來，但梵谷手輩出之時都是大亂之世。一個小小的青茉山莊出了三個霸道，你覺得是上天垂憐我姚氏？也許是天下大亂的前兆呢。火蓮王不贖萬山紅，難道是因為她拿不出這個錢？依我看，火蓮國絕不止萬山紅一個霸道。」

烏衣國士眉頭緊皺。「小雲，你說什麼，火蓮王不僅萬山紅一個霸道？」

姚夢雲點點頭。「聖人無情，我不知道火蓮王是不是入了王道，但是她顯然在追循聖人之義，只是走得偏了，以至於連母女之情也棄之不顧。這樣的人就像一團火，所到之處必然生靈塗炭。」

烏衣國士駭然心驚，沉默半晌，道：「我陪紅兒走一趟。」

「我勸你不要去。」姚夢雲搖搖頭。「如果真像我猜的這樣，她連萬山紅都不憐惜，你以為她會憐惜你？你這一去，只怕九死一生。」

烏衣國士淡淡的說道：「十死無生也要去，至少能驗證一下你的猜測對不對。」

——

月季城和田力上次來沒什麼區別，百姓們依然悠閑自得的生活著，絲毫沒有因為月季花君的缺席而有什麼異常。就連百花堂都打掃得整整齊齊，彷彿月季花君隨時都會回來一樣。

月季花君沒回來，花督姚夢雲來了，隨行的還有大批屬國花君和騎士。

這些屬國花君和騎士原本應該已經回到了各自的花國，但有兩個問題牽住了她們的腳步。一是桃花王的賞賜遲遲沒有下達，二是丁香諸國的贖金一直沒有來，立了功要有賞賜，受傷或者陣亡的要撫恤，俘虜了對方騎士的要有贖金，否則就會得不償失甚至虧大本。她們不好強求姚夢雲給她們發錢，但她們可以賴在茉莉城不走，白吃白喝，儘可能的多佔點便宜。

好在姚夢雲前兩次戰勝賺了不少，要不然真要被她們吃窮了。三十六國花君，一千三百多騎士，再加上一萬多甲士，人吃馬嚼，每天的花銷都是一筆巨款。

姚夢雲入住月季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月季花君缺席這半年的稅收，同時召見原本效忠月季花君的騎士。願意向她效忠的，官復原職；不願意效忠的，也不為難，立刻走人，槍馬盔甲等個人物品可以帶走，房產、土地以及土地上的農戶請原封不動，否則別怪我不講風度。

被派去監視的是那些有親人陣亡的騎士，她們最需要撫恤和補償。桃花王的撫恤遲遲不到，姚夢雲給了她們機會，她們自然要好好利用。在威逼利誘之下，短短的三天時間，月季城騎士有五十多位宣布效忠姚夢雲，二十多人被驅逐出境，月季花君的親屬全在其中。

姚夢雲長袖善舞的同時，羽林衛的孩子也漸漸多了起來。這些孩子的家族失去了頂樑柱，生活水準一落千丈，甚至連教育子女都成了問題。要培養一個騎士可不是一件便宜的事，要請師傅，要置辦戰馬武器，要有訓練場地，每一樣都要開銷。姚夢雲願意撫養訓練這些孩子，師傅又是聲名顯赫的護花國士，有誰不願意呢。

特別是那些男孩子。看到田力，他們就彷彿看到了人生希望，眼中全是崇拜的小星星。

看到這一群活潑可愛的孩子，夏月菲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拱拱田力的肩膀。「你覺得有幾個可能入霸？」

「我不關心他們有多少人能入霸，我關心他們有多少人能活到成家立業。」

「不要這麼悲觀嘛。」夏月菲笑了。「你就是最大的福星。你看我，遇到你之後，連遭兩次重創都沒死，還是活蹦亂跳的，他們也一樣，一定能大難不死，遇難成祥。」

「我寧願他們平平安安，不要遇到什麼難。」

「你就別做夢啦。」夏月華背著手，邁著方步走了過來，一本正經的說道：「你要是真有良心，就教點真功夫，等我們上了戰場，有能力保護自己。」她走到田力面前，停住腳步，神情嚴肅。「你最好明白一點，我大姐陣亡了，我二姐被你騙得暈頭轉向，夏家現在就剩下我一個明白人了。如果我再出了事，我媽不會饒了你。」

田力點點頭，「啪」的一個立正。「得令！」

夏月華得意的笑了，笑容剛剛綻放，田力手一指。「現在開始訓練，所有人，繞護花堂外牆跑兩圈。」

「不——」夏月華失聲慘叫，後悔莫及。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