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江可樂的手機電量歸於零, 在掙扎著閃爍了一下後, 直接黑屏關機了。
在黑暗中,聽覺顯得更為靈敏。
江可樂聽見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悉悉索索”的聲音,好像有數不盡的人在往這邊靠近。他腳步一挪,繞了一圈後, 背對著古宅站定, 抬手握住了掛在脖子上的木質八卦鎖。
今天變個啥好呢?
江可樂還在思索,就看見一個個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古人也有新死鬼, 個個都面色蒼白, 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江可樂。
看來是附近的鬼都被召集過來了,這些鬼都被人驅使,甚至死了太久神志不清,根本不能交流。
江可樂輕喝了一聲:“隨變!”
他感覺到握在手心的八卦鎖微微顫抖,但並沒有變成他心裡所想的東西。
怎麼回事?
自從獲得八卦鎖以來, 江可樂就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這邊“隨變”還沒變形,那邊鬼群卻不會等他, 一個個都挪動著腳步撲了上來。
這些鬼的修為參差不齊,但架不住它們人多, 烏泱泱地一群, 足以將江可樂那單薄的身影給淹沒了。
江可樂來不及和隨變較勁, 側身一躲, 躲開了面容猙獰的一個清朝鬼, 再轉身一個掃堂腿過去, 將撲過來的嬰兒鬼給踢了出去, 一連撞上了好幾個鬼魂,這才清理出了一小塊空地。
可江可樂還沒來得及歇一歇,那些鬼魂又前仆後繼地湧了上來,瞬間就填補了空缺。
這麼多鬼,得先找個易守難攻之處。
江可樂環顧四周,鎖定了不遠處的教學樓。只要先守住教學樓的樓梯,就可以有時間來研究隨變為什麼會不聽使喚。
他打定了主意,提氣一躍,踏上了旁邊的一個花壇,彎腰撿起了落在花壇中的一把掃把,咬破了右手中指,直接把指尖血抹了上去。
一滴鮮血滑落。
指尖血最具陽氣,周圍的鬼魂都忍不住退縮了一下。可這裡的鬼魂實在是太多了,加上學校裡面種滿了槐樹、柳樹,陰氣彙聚幾乎凝結成實體,鬼魂又如同潮水般湧了上來。
江可樂揮手一揚,掃帚上面的木棍直接將兩大一小三隻鬼串在了一起,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串在上面的鬼手舞足蹈地叫個不停。他從花壇上跳了下來,將掃帚左一掃、右一掃,硬生生地掃出了一條小道。
他趁著這個機會兩三步跑上了學校的教學樓。
教學樓的樓梯狹窄,最多只能三個人並肩通過。
江可樂守在上方的樓梯口,等待著百鬼一齊湧上來。可不知道怎麼了,那群孤魂野鬼堵在樓道口,猶猶豫豫,遲遲不肯上來。
江可樂這才有了休息的間隙。他靠在了樓梯扶手上,握著掃帚搖了搖,上面串著的三隻鬼也跟著晃了晃。
這三隻鬼是一家三口,穿著比較老式的衣服。
江可樂問:“誰驅使你們過來的?”
可能是死得時間比較久了,這三隻鬼的腦袋都不太好,不能理解江可樂所說的話,只是面露驚恐之色,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但他們又被串在了掃帚上,根本逃脫不了。
在休息片刻後,江可樂漸漸生起了疑惑。
這群鬼為什麼不敢進到教學樓裡面?而這三隻鬼為什麼這麼害怕?
難道是……這裡面有比百鬼還恐怖的東西,讓這些孤魂野鬼連進都不敢進來。
江可樂轉頭一看,教學樓裡面黑洞洞的一片。他想了想,拔下了掃帚上的一隻男鬼,卷吧卷吧卷成了一團,直接朝著黑暗中扔了過去。
江可樂還以為很快就能看見男鬼跑回來,可沒想到,他直接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中,一點動靜都沒發出。
他瞥了眼掃帚上串著的女鬼與小鬼。
女鬼瑟瑟發抖,滿臉寫著“不要”。
江可樂掂量了一下,又把一臉抗拒的女鬼扯了下來,也扔到了裡面。
與男鬼一樣,女鬼也悄無聲息。
那麼只剩下一隻小鬼了。
這小鬼死得時候估計只有五六歲,小小團,臉上還帶著稚嫩。
江可樂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拿小鬼去探路,而是把它從掃帚上拔了下來,推了它一把,讓它離開教學樓。
小鬼咬了咬手指,依依不捨地走下了樓梯。
待小鬼離開後,江可樂摸了摸胸口的八卦鎖,不知怎麼的,隨變依舊沒有反應。
缺少隨變的幫助後,他的能力至少要打個折。
不過他也不怎麼擔心,一般情況都能應付得過來。
江可樂稍微緩了一點過來,探出頭看了一眼。
百鬼進不來教學樓,就一直守在樓道門口,一步也不肯離開。一眼望去都是聳動的人頭,不過他沒看見小鬼的身影,想來這個小鬼比較機靈,已經跑得遠遠的了吧。
這麼多孤魂野鬼,它們沒犯什麼事,江可樂也不能直接下死手把它們打得魂飛魄散了,拿它們也沒有辦法。
只能暫時待在教學樓裡面,等待著天亮。
只要天一亮,這些孤魂野鬼就會消失了。
江可樂乾脆一屁股坐到了樓梯上。他下意識地想摸出手機看一看,按了按手機上的按鍵,見螢幕連亮都沒亮起來,這才想起來手機沒電了。
他試著按了下開機鍵,想要看看能不能迴光返照一下,開了機給顧聞宗發條資訊什麼的。可是按了半天,還是沒有反應。
正在江可樂準備收起手機的時候,螢幕上突然閃過一道光芒。
他還以為是沒電的手機起死回生了,結果一看,這火光是從身後傳來的。他扭過頭一看,身後還是黑黝黝的一片,在看了看手機,手機螢幕上倒映出了一片火光。
他想了想,將手機舉了起來,朝向了身後。
火光灼灼。
在手機螢幕上,倒映出了身後的景象。
教室、學生、慘叫聲和腳步聲摻雜在一起,熊熊烈火燃燒,將一切燃成灰燼。
“咳咳……”
江可樂咳嗽了一聲,一股刺鼻的煙味鑽入了他的鼻子裡,他站了起來,抬手扶住了一旁的樓梯扶手。
“嘶——”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樓梯扶手燙得驚人,借著火光,他都能看見手掌被燙了一片紅。
等等……
火光?
江可樂低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周身被一片火焰簇擁,火舌不斷舔舐著所有能看見的東西,不一會兒就燒到了江可樂的身邊。
這是十幾年前的火災重演!
噔噔噔——
身穿校服的學生一個接一個地從身邊跑過去。
他們腳步淩亂、面色恐慌,都沒注意到樓道裡面的男人。
煙霧越來越大。
江可樂捂住了口鼻,來不及多想,跟著學生們一起往下走。
走了一階又一階的臺階,還是沒看到出口。他反應過來不對了,之前為了躲避那些孤魂野鬼,他只站在了一樓的樓梯口,只要走過十幾階臺階,就能從教學樓裡面出去了。
可現在,他都已經拐過兩三個樓道了!
濃煙火燒火燎的,就連呼吸中一股子的燒焦味。
還好那江可樂的身邊還有兩個學生,他伸手抓過來一個,眯著眼睛問:“這是怎麼回事?”
那學生是個長得白淨的小男生,只是現在臉上都是黑撲撲的,看不清五官。他哆哆嗦嗦地說:“不知道,我們正在上晚自修,就突然著火了。”
江可樂:“怎麼才能出去?”
小男生恍惚了一下:“怎麼才能出去?對、對了……教學樓的門被鎖了……”
他面露痛苦之色:“我、我們都被鎖在裡面了。”
說著,他的身上突然冒出了一股煙霧,露在外面的皮膚冒出了一片片的焦黑,就好像是被火灼燒過的一樣。
江可樂手上一燙,趕緊放開了這小男生,抬頭一看,對上了一對毫無感情的眼睛。
小男生裂了裂嘴巴,露出了黑洞洞的咽喉:“你也留在這裡陪我們吧。”
話音落下,火勢更大,從其中走出了一個個姿勢扭曲的身影,他們各個都被燒得不成人樣,全身散發著燒焦的味道。
周圍越來越熱了。
江可樂深吸了一口氣,吸入氣管的都是灼熱的空氣。在一片烈火燎原中,他在胸口摸索著,口中自語道:“你給我靠譜一點……”
胸口空蕩蕩的。
隨變呢?!
江可樂低頭,只看見一道小小的鬼影從身下跑過。正是剛才放過的一家三口中的小鬼,手中捧著的就是一個木質的八卦鎖。
他的眼前恍惚了一下,拔腿就要去追,可向前邁了一步,就被一隻只焦黑的手所拽住。
“別走。”
“留下來和我們一起……”
“化作灰燼……”
江可樂咬了咬牙,爆了一句粗口:“都他媽給我滾開!”
不知道是熱得,還是怒氣上湧,他的雙目赤紅。
那些燒死鬼也為之一退。
但在退縮了一下後,發現還是他們人多,就又朝著江可樂伸出了手。
江可樂抬腳就是一踹,直接將一隻燒得只剩下骨架子的鬼給踢得散架了,可就算如此還多很多焦黑的身影。
人多是吧?
在八卦鎖被搶走後,江可樂明顯怒氣值報表了,他無視了周圍的高溫,伸手就抓起了一張燃燒著的課桌,朝著面前的一群燒死鬼砸了過去。
砰——
幾個燒死鬼被木桌死死壓住,動彈不得。
江可樂又拽住了一隻燒死鬼,一拳就朝著它的腦袋揍了過去,接著就像是拎沙包一樣,將它橫掃出去,掃倒了一片燒死鬼。
這些燒死鬼不堪一擊,只是等解決了這些鬼以後,那個搶走了八卦鎖的小鬼不見了蹤跡。
江可樂看了看四周,火焰燃燒,沒有出口。他乾脆也不 找出口了,直接翻身從窗戶處一躍而下。
還好學校的建築不高,加上地上是一篇柔軟的草地,在經過緩衝後,江可樂以手撐地,單膝跪在了地上。
他緩緩抬起了頭,微風吹起他的額發。
孤魂野鬼還沒散去,只是在鬼群中多了幾位身穿奢侈品高定的厲鬼,正在控制著這些孤魂野鬼的紀律。
“都給我安分點!”
“男在左、女在右,小孩站中間。”
“別給老娘廢話,不然生吞了你信不信?”
一切都井然有序。
江可樂還一愣。
他站了起來,擦了擦臉上的灰燼,走了過去。
待走近了以後,才發現那幾位維持紀律的厲鬼還是熟人,就是那些待在董事長家裡看電視、化妝、換裝的女人。
這些孤魂野鬼數量雖多,但抵不住學校是這群厲鬼的地盤,也不用什麼手段,只要眼睛一瞪,厲鬼的氣勢出來,這些孤魂野鬼瞬間就乖乖聽話了。
有個厲鬼看見了他,連忙道:“那小鬼往那邊跑了,我們有個小姐妹去追了,你趕緊的。”
江可樂有些遲疑,道了一聲謝,這才沿著她所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追了一陣,小鬼沒看見,倒是看見了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也是熟人,正是學校廁所裡面的女鬼。
校服女鬼攔住了江可樂,舉著一枚八卦鎖:“那小孩被我抓住了,這個還給你。”
江可樂眼前一花,他晃了晃腦袋,接過了八卦鎖:“謝、謝謝。”
校服女鬼微微一笑,看出有幾分羞澀的意味:“我才要謝謝你呢,我去看了那個死渣男,他竟然還過得不錯,我本來想要他的性命,可後來想想不值得,乾脆投胎成他的小孩,到時候折磨他一輩子……哎!你怎麼了?”
江可樂覺得眼前漸漸模糊了起來,身體一軟,緩緩地倒在了地上,但就算如此,還是緊緊地握著那枚八卦鎖。
在失去意識前,他聽見了校服女鬼的驚呼聲。
*
夜幕下。
兩個人保持著一前一後的距離,在各個高樓大廈中跳躍,但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兩個。
前面的那個人鬍子拉茬,看起來十分邋遢,身上的道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都沾滿了污垢,但在雜草一般的頭髮下面,一雙眼睛亮得嚇人。
“你確定還要追我嗎?”
他停留在了雙子塔的中心,回過頭看向身後。
顧聞宗也止住了腳步,隔著各色燈光遙遙與他對視。
松鶴真人的聲音沙啞難聽:“你覺得我不會留有後手?”一股子胸有成竹的味道。
顧聞宗沒有用,依舊緊緊盯著前方的松鶴真人。
松鶴真人倒是不慌不忙:“你花了這麼久的時間才找到的人,不想再來一次吧?”
聽他這麼說,顧聞宗頓時面色一沉,不再停留,而是轉身就走。
等到顧聞宗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松鶴真人才放鬆了下來,靠上了一旁的牆壁,長長舒了一口氣。
在確定顧聞宗已經離開了以後,他抬手捏了一個咒印,就見半空中憑空出現了一個漩渦,一個半透明的人影飄了出來。
松鶴真人問:“東西拿到了嗎?”
小鬼害怕地縮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松鶴真人臉色一變:“沒用的東西!”
緊接著就是一陣心疼,他佈置了那麼大一個局就是為了拿到那人的八卦鎖,結果竟然失手了,白白浪費了這麼個風水寶地!
“唉!”
還得再謀劃!
*
江可樂覺得身體很沉。
想睜開眼睛,卻感覺眼皮有千斤重,連動一下都動不了。
他清楚自己在昏迷中,想醒來卻醒不來,只能幹躺在原地。
這種狀態也不知道保持了多久。
直到一點亮光透過眼皮照了進來。
他嘗試著眨了眨眼睛,這才緩緩地睜開的眼睛,可看見的不是學校、也不是家中的天花板,而是一片蔚藍的天空。
“可樂,醒了啊。”旁邊傳來一個溫柔的聲音。
江可樂覺得有些熟悉,扭過頭看了過去,對上了一雙笑意盈盈地眼睛。他怔了一下,隨即一個稱呼脫口而出:“媽!”
“別鬧媽媽,媽媽在開車呢。”
一個長相與江可樂有七分相似的女人正坐在駕駛座上,她穿著一身碎花裙,笑容溫柔:“等會兒去你爺爺家可要乖乖的。”
江可樂還沒反應過來:“我、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話落在江媽媽的耳中,逗得她直笑:“不在這裡在哪裡呢?小可樂是不是睡糊塗了?我們正在去爺爺家的路上。”
可是江爺爺和江奶奶早在兩年前就去世了啊。
江可樂這才察覺到不對,他低下頭,看見了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他在轉頭一看,在後視鏡上看見了一張稚嫩的小臉。
這是他小時候的模樣。
那這是……
江媽媽,這是去江爺爺家的路上,開車……這些細節組合在一起,讓江可樂終於反應過來了,這是他的夢境。
這是他小時候發生的事,可能是六歲,也可能是九歲,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在這段時間發生了一些他不想回想的事情,所以他下意識地遺忘了這段回憶。
因為江媽媽就死在這條路上。
想到這點,江可樂立刻制止江媽媽:“媽,別開了!”
江媽媽沒聽他的,繼續開車,只抽空問了一句:“怎麼了?”
江可樂急中生智:“我想上廁所。”
江媽媽這才踩了刹車。
可是車子的速度減緩了下來,車子還沒有停下來,就看見前方樹枝搖曳,沙沙作響。
江可樂臉色一白:“媽,快點拐彎!”
江媽媽不解:“怎麼了?”
來不及了!
江可樂知道這是夢,但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再一次發生,他伸手想要拉過方向盤,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體好像不受控制,根本動不了。
他只能坐在座椅中,看著這一幕發生。
車子晃動了起來。
一隻巨大的利爪抓住了車子,像是在玩什麼好玩的玩具一般,動搖西晃的。
小江可樂被嚇呆了,連哭喊聲都發不出來,只能發出最簡單的音節:“媽!”
江媽媽滿臉是血,一隻利爪正好穿透了她的腹部。她掙扎著朝著小江可樂伸出了手,解開了他身上的安全帶:“快、快跑……”
小江可樂愣在了那裡。
江媽媽用力推了他一把,空出的手按下了按鈕,玻璃窗緩緩下滑。
車子動搖西晃的,解開安全帶的小江可樂順著力道從窗戶掉了出去,落在了地面上。
江媽媽嘶啞著聲音:“快跑!”
小江可樂這才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朝著樹林中跑去。
可是他年紀小,腿又短,跑了許久只跑出去一小段路。樹林裡路不好走,他被一個小石子絆倒,直接摔到了地上。
“嗚……媽媽……”
他直接撲在地上,哭得滿臉都是眼淚。
哭著哭著,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響動。
他還以為是媽媽趕上來了,扭過頭向後看去,淚眼模糊。
那恐怖的怪物已經消失不見了,只餘下被捏得七零八碎的小車被扔在地上,車門都變形了,“吱嘎”一聲打開,一隻沾滿了血跡的手搖搖晃晃地伸了出來。
“媽媽!”小江可樂掙扎著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跑了過去,還沒跑回車前,就又被絆了一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次小江可樂沒這麼快爬起來了。
他看著濃稠的鮮血從車上流淌而下,形成了一條蜿蜒的小溪,那只柔軟、熟悉的手也被抽去了力氣,軟軟地垂下。
小江可樂仰著頭,看見了一個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伸手將他抱了起來,揉了揉他身上的淤青,安慰道:“別哭。”又塞給他一件東西。
小江可樂摸了摸眼淚,看著小手裡的東西——那是一枚木質的八卦鎖。
江可樂瞪大了眼睛。
等等,這是……
*
顧聞宗匆匆趕回學校,在學校中的操場上看見了昏迷著的江可樂,他連忙上前,將人從冷硬的地上給抱了起來。
旁邊的校服女鬼見他眼風一掃,立刻打了個哆嗦:“是他自己暈倒的,和我沒關係。”
顧聞宗低下頭,輕輕喊道:“可樂。”
懷中的人呢喃了一聲。
顧聞宗湊上前去,想要聽清楚他說的是什麼,可是聲音實在是太輕了,只聽到一陣模糊的音節,根本不知道說的內容。
他又喊了一聲。
江可樂依舊沒醒來。
顧聞宗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覺一陣滾燙。
發燒了。
顧聞宗趕緊把人抱了起來,朝著學校外面走去。
剛剛走出學校,顧聞宗有所察覺,低頭一看,發現懷中的人眼睫毛微微顫抖,接著睜開了眼睛。
江可樂有一瞬間沒有分清楚現實和夢境。
在看見顧聞宗臉上焦急的神色之時,才明白過來他現在已經醒了。
他的嘴唇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可是喉嚨裡火燒火燎的,一個字都吐不出來,只能微微抬手。 顧聞宗停了下來,問:“怎麼了?”
江可樂展開了手,在沿途冷白色的燈光照耀下,可見手心中躺著一枚木質的八卦鎖。
這個……
是你給我的?
到底是夢境中幻想出來的,還是真正發生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