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雞冠頭氣喘吁吁, 靠上了一旁的牆壁, 直擺手:“不行, 不行了……”
絡腮胡瞥了雞冠頭一眼, “呸”了一聲:“沒用的東西!”他左右一看, 不見大花臂的身影, 想來是走散了。
雞冠頭緩了一些過來:“你說,這鬼屋的工作人員怎麼這麼敬業?我感覺那個醫生剛剛看我的目光像是在看死人。”
“鬼屋?”絡腮胡若有所思,一拍大腿,“這是鬼屋啊!那些都是人扮演的, 我們怕個屁?看看老子這肌肉,鬼要來了,老子給他一拳,哈哈……”
蹬蹬蹬——
走廊中想起了富有節奏感的聲音。
絡腮胡止住了話:“噓——”他聽了一會兒,“這不是那個護士小妞嗎?”
雞冠頭想到了護士那前凸後翹的身材,不由掛上了一臉淫笑:“是啊。”
兩人相識多年,各自是什麼樣的貨色都一清二楚,立刻明白了對方想要做什麼。
絡腮胡摸了摸鬍子:“等會兒我們趁亂好好摸她幾下!”
雞冠頭搓了搓手:“行啊,諒她也不敢多說!”
兩人躲在了一個拐角處,聽著腳步聲漸漸接近, 算好了時間, 鬼叫了一聲,從拐角處撲了出去。
“小娘皮, 讓老子來……”
噔!
細長的高跟鞋重重地踩下, 停在了兩人的面前。
絡腮胡的身體僵住了。
面前的“人”穿著護士服, 依舊前凸後翹,只是抱著病歷本的不是手,而是一截細細長長的骨頭,上面還掛著一塊腐肉。
雞冠頭落後了一步,沒看見面前的景象,見絡腮胡不動,心中還納悶:“你怎麼不上?你不上我上了!”他色急地推開了絡腮胡。
此時護士小姐正好抬起了頭,她的半張臉是骷髏,半張臉畫著精緻的淡妝,黑洞洞的眼眶中能看見一條蛆蟲不斷蠕動。
“兩位病人,和我回病房。”
她見兩個人沒有反應,皺了皺眉,伸出了一隻血淋淋的骷髏手。
絡腮胡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艱難地說:“這他媽的也太像鬼了吧!”
雞冠頭瑟瑟發抖地提議:“跑吧?”
那邊絡腮胡已經溜得連影子都不見了。
雞冠頭僵硬地扭過頭,眼看著護士的骷髏手就要觸碰上自己,連忙轉身就跑。只是他還沒跑幾步,就見另一頭的走廊中也走出了一個護士打扮的人。
這個護士的頭上插著一柄菜刀,將她的腦門劈成了兩半,滾燙的鮮血和腦漿都隨著走動不停地流淌,就算如此,她還是堅強地說:“請病人回到病房……”
雞冠頭急急地停住了腳,正要轉頭,就撞上了身後趕過來的護士。
前路不通,後路也不通,雞冠頭整個人都在不停打顫,幾乎要哭出來了。他閉著眼睛,胡亂地揮著手:“別過來、別過來!”
蹬蹬蹬……
高跟鞋的聲音越來越近,雞冠頭的精神一直緊繃著,當最後一聲落下時,他乾脆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
絡腮胡躥到了另一邊的走廊裡面,他搓了搓汗毛直立的手臂:“這鬼護士也太逼真了!”
口中這麼說著,但他隱隱明白,那細細的骷髏手臂,不可能是活人有的。
連續的奔跑,就算是絡腮胡也有些疲憊了,但耳邊再次遙遙響起高跟鞋的聲音時,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扇房間的門。
走進去後,轉過身將門輕輕合上。
當門縫合上的一瞬間,身後的白熾燈突然爆開,絡腮胡下意識地回頭看去。
黑暗中,響起了“嘻嘻”的笑聲。
絡腮胡心頭一慌,伸手就要去把門拉開,可不知道怎麼回事,門絲毫不動。他咽了咽口水,也顧不上會引人過來,大喊道:“是誰!”
“嘻嘻……”
絡腮胡大罵道:“給老 子滾出來!!!”
話音落下,絡腮胡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握住了他的指尖。他身體一顫,慢慢地抬起了手,借著門縫中透出來的光線,可以看見一個鮮血淋淋、還帶著胎衣的嬰兒抱住了他手指,一條長長的臍帶掛在了半空中。
“啊——”
絡腮胡瘋了一樣大叫,不停地甩著手。
可鬼嬰還是牢牢地黏在他身上,還發出了歡快的笑聲。它嘴角裂開,露出了細密的牙齒。
*
大花臂跑得最快。
他覺得鬼屋的小老闆肯定躲在了某個地方看戲,在出了就診室後,就想著先把小老闆揪出來再說。
於是大花臂也不顧同伴,自顧自地朝著來的地方走去:“這走廊怎麼這麼長……”
走廊終於到了盡頭,“秘密頻道”四個字冒著幽幽的綠光,大花臂想著這應該是出口,於是一把推開了門。
可門後確實是秘密頻道,上下兩截樓梯。
“這鬼屋有好幾層嗎?”
大花臂心中疑惑,在上下樓梯中猶豫了一下,朝著樓下走去。他一邊走,一邊不由自主地數著臺階。
“一、二、三……十六、十七……”
“十八!”
大花臂踩上了最後一節臺階。
一縷寒氣冒出。
他哈了口氣:“怎麼這麼冷?”
下了樓梯後,展現在面前的是一扇鐵門。
大花臂嘗試著推了推鐵門,沒想到還沒下力氣,鐵門就自動打開了。裡面是一排排的儲物櫃,一股股的寒氣從儲物櫃的縫隙中冒出。
他進去晃了一圈,走到頭都沒有看見另外的門。
大花臂自語:“應該不是這裡。”
他正要轉身離開,突地響起了“咣”得一聲,吸引了他的目光。
前方的儲物櫃像抽屜一樣依次拉開。
大花臂探過頭看了一眼。
只見一隻一隻佈滿了屍斑的手從櫃子中伸了出來,像是要從儲物櫃中爬出來。
大花臂心頭一顫,自我安慰道:“這都是工作人員。”
口中雖這麼說著,但他卻快步朝著出口走去。只是他原本身處房間中央,離門口還有一定的距離,就在這短短兩三秒間,已經有屍體從儲物櫃中爬了出來。
就在大花臂要離開這個房間的時候,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衣服。
大花臂尖叫:“鬆開我!”他拍開了那只手。
那只手是鬆開了,可有更多的手抓住了他。
“放開我,放開我!”
大花臂在不斷地掙扎著,可是無數隻青白枯瘦的手朝著門口伸了過來,硬生生地將他拽了回去。
冰涼、僵硬的觸感從大花臂的身上擦過。
這根本不是工作人員,這些……這些都是屍體!
大花臂涕淚橫流:“放開我,救命啊!救命!”
他的雙腿一抖,一泡黃色的液體緩緩流下。
*
江可樂的瓜子磕完了,看著螢幕中的畫面,對著麥克風說:“看清楚是誰傷得你們嗎?”
鬼怪們都停下了動作,退到了一邊。
仍在清醒中的人聽見了他的問話,連忙搖頭,不用逼問,就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了出來,他們是被雇傭來鬧事的。生怕慢了一步,要再遭遇這樣恐怖的畫面。
“我們鬼屋可是十分安全的。”江可樂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屑,一本正經,“保障每一位顧客的安全,是我們必不容辭的責任。”
鬼怪們紛紛點頭。
幾個人都快嚇尿了,勉強憋出一個笑容:“是、是……”
江可樂貼心地問:“還有別的問題嗎?”
幾個人連忙搖頭:“沒、沒有。”
江可樂微笑:“那就好。”
*
四人只覺得眼前一花,發現自己還站在那條潔白的走廊上。
秦傑驚魂未定:“是、是夢嗎?”
絡腮胡覺得手上還帶著鬼嬰身上黏糊糊的東西,面帶菜色:“哪有這麼真實的夢?”
大花臂一句話也不敢說,他露在外面的手臂上佈滿了淤青,還帶著冰冷冷的觸感。
雞冠頭就更不用說了,雙眼恍惚,還沒回過神來。
江可樂:“找到了傷人的工作人員了嗎?”
四個人連連搖頭:“沒、沒有。”
江可樂問:“還需要再找一次嗎?”
四個人瘋狂搖頭。
秦傑:“是我自己撞的!”
“對、對,他自己撞的!”
“他是傻逼,腦袋撞壞了!”
“我們也是傻逼!”
江可樂和善地笑道:“那就出去吧。”
四個人連忙從鬼屋中跑了出去,生怕落後了一步。
等見到外面碧藍的天空後,每個人都恍如新生,尤其是秦傑,差點跪在地上痛哭了。
江可樂慢悠悠地走了出來,見四個人還待在門口,關切地問了一句:“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四個人聽到這個聲音,不敢再停留,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鬼屋,心中還發誓,再也不來這裡——連靠近都不會靠近了!
*
江可樂哼著小調,對筆記本說:“醫院裡面的工作人員這個月加獎金。”
筆記本中傳來一陣歡呼聲。
江可樂補上了一句:“一人加一百……冥幣。”
歡呼聲頓時止住了。
江可樂不禁搖頭,自語道:“當家才知柴米貴啊。”
不當老闆永遠不知道老闆的難處。
經過這群人的折騰,時間已經不早了,江可樂收拾了一下售票的桌子,打算下班,反正筆記本裡面的設施都會自動清掃乾淨,也不用他操心。
正在他等待最後一批客人出來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看見螢幕上是“胡白梨”這三個字。
狐狸精找他有什麼事?
江可樂接起了電話:“喂?”
胡白梨那邊的信號好像不太好,斷斷續續的,只能隱約聽到:“救……快……”
然後就是“嘟嘟”的聲音。
江可樂垂下眸子,看著掛斷了電話,陷入了沉思。
胡白梨是狐狸精,道行不是很深,但一般鬼魅精怪傷害不了她,遭遇了什麼讓她發出這樣的求救信號?
而且,胡白梨還沒說她人在哪裡。
江可樂想了想,打開了微博,搜索了一下胡白梨的名字,一下子跳出來了不少資訊。最新的一條是《小花胡白梨“閉關”野外山區,拍攝聊齋電影》,點進去一看,發現胡白梨正在一個荒郊野嶺拍戲,距離他這裡足有幾百公里,偏得不能再偏了。
狐狸精在荒郊野嶺不是如魚得水嗎?能出什麼事?
*
此時幾百公里外,聊齋劇組。
工作人員焦急地問:“胡白梨呢?馬上就要拍她的戲了。”
胡白梨的經濟人更著急,從昨天到現在,她都打了十幾個電話了,還是聯繫不上人。但她心裡急,表面上很冷靜:“可能是上廁所去了,我去找找,只是一時半會兒來不了,可不可以先拍別人的戲?”
“行,我和導演溝通一下,你儘快把人給找到了。”
經紀人臉上賠著笑,等工作人員走了以後,跺了跺腳,咬牙:“胡白梨啊胡白梨,你到底到哪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