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可樂將這句回復發了出去。

　　螢幕上端立刻顯示“正在輸入中……”

　　【顧：等你。】

　　明明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江可樂卻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想回些什麼，但輸了又刪，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叮咚！

　　微信上方跳出來一個推送，江可樂看了一眼，推送的內容是什麼“陳氏富豪與昔日電視小花離婚，付出百萬贍養費”。

　　他對這些豪門秘聞沒資訊，將手機塞回了口袋中，就朝著和顧總約好的地方走去。

　　這兩天，江可樂一直在和顧總待在一起，漸漸也摸清了他的性子。

　　與其他架勢大、要求多的老總不同，顧總可以稱得上平易近人，不……用溫柔體貼更為恰當一些。

　　比如一起出去，顧總給他開門、拉椅子，什麼都照顧得妥帖，就連江可樂隨口說喜歡喝可樂，每一輛車的車載冰箱裡面都時刻放著冰涼的可口可樂。

　　這樣相處下來，兩人一點也不像是甲方與乙方的關係，更像是……一對小情侶。

　　江可樂才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原本輕快的腳步也緩慢了下來。

　　他好像……沒什麼地方值得顧總喜歡的吧？

　　要錢沒錢，要色……江可樂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頰，唔……有一點色，但是以顧總的身份，什麼大美人小明星沒有？怎麼會看上他這個社畜？

　　有可能嗎？

　　江可樂心中裝了事，不免心不在焉的，就連周身的日光越來越暗也沒察覺，在不知不覺間就偏離了原來的道路。

　　直到周圍圍繞了一層濃稠的黑霧，這才從思緒中驚醒了過來。

　　不知何時，周身的高樓大廈都消失不見了，轉而變成了枯木森森，一輪血月懸掛在夜幕上，陰風一吹，倒映在地上的影子好似鬼爪舞動。

　　江可樂停下了腳步。

　　呱呱——

　　一隻烏鴉站在江可樂的前方，它的雙翼上掛著腐肉，露出了蒼白的骨頭，一雙眼珠中更是顯出了人性化的貪婪。

　　“壞我好事……你……該死……”

　　一陣濃郁的陰氣湧來，形成了一個模糊的人形，他帶著帽兜，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從袖口伸出了一隻骨瘦嶙峋的手掌，掌心浮動著一個滾圓的珠子。

　　“去——”

　　身穿紅衣的女鬼從珠子中鑽了出來，漂浮在了空中。

　　她面白如紙，嘴唇卻殷紅得滴血，一雙眼睛只有眼瞳沒有眼白，直直地注視著站在不遠處的江可樂。

　　她深吸了一口氣，鮮活的生氣鑽入了腐朽的身體中。

　　隱于黑霧中的人陰惻惻地說：“他是你的了，把他撕碎……”

　　身穿紅衣的都是厲鬼，沾了血以後會狂性大發失去理智，那人為了防止被波及，下完命令後就散去了黑霧，消失不見了。

　　紅衣女鬼舔了舔嘴角，甜絲絲地彎起了嘴角。

　　頓時，四周響起了鬼哭狼嚎之聲，陰氣化作海浪湧來，要吞噬其中唯一的活人。

　　而紅衣女鬼消失不見，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站在了江可樂的身後，蒼白的手掌就要搭上他的肩膀。

　　就在這時，江可樂開口了：“你殺過人。”

　　用得是肯定的語氣。

　　紅衣女鬼笑了。

　　她湊到了江可樂的耳邊，陰冷地說：“我不僅殺人，還要殺你……”

　　江可樂點了點頭：“很好。”

　　很好？

　　什麼很好？

　　紅衣女鬼閃過了一個疑惑，厲鬼當前，為什麼這人還這麼鎮定？

　　不過血食當前，她沒有再往更深處想，而是伸出了雙手，想要掐住面前這截白皙的脖子，讓他害怕得求饒，然後再一點點撕咬下他的皮肉……

　　唰——

　　只是紅衣女鬼沒有如願，連衣角都沒有碰到，就被一股蠻力掀翻。

　　她踉蹌了兩步，還沒站穩，餘光瞥見那瘦瘦弱弱的青年手中多了一柄長劍，在血月下閃爍著令人膽寒的光芒。

　　*

　　“啊——”

　　一陣陣尖銳的慘叫聲傳來，聲音因為恐懼而變形，但還是能從中聽出痛苦和畏懼之意。

　　道士打扮的男人抬手，手心一顆血紅寶珠旋轉，慘叫聲就是從裡面傳來的。

　　“夫人滿意了嗎？”道士握緊了手掌，聲音也為之消散。

　　站在他身邊的是一個美婦。

　　正是之前金華貓作祟的陳家太太，她剛剛和陳先生離婚，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不復原來的青春溫柔。

　　“都是因為他壞了我的好事……”前任陳太太的眼中閃過不甘、憤怒等等情緒。

　　她費盡心思嫁入陳家，冒著大齡產婦的危險，為陳家生下了一個兒子，但陳先生竟然不把家產留給她的兒子，反而更傾向與前頭留下的女兒。這就不能怪她想別的手段了，只要陳小姐一死，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他們還是幸福美滿的一家。

　　只是……偏偏跑出來個人，打亂了一盤好棋。

　　道士的臉色也不太好看，他和這女人合作，只要拿到了陳家的家產，就能分得一大筆的錢，可現在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

　　道士不動聲色地看了眼虛弱的前任陳太太，冒出了一個想法。

　　“夫人，事情辦妥了，是不是……”

　　前任陳太太稍微出了一口氣，大方道：“十萬已經打在你帳戶上了。”

　　“十萬？”道士微微眯起了眼睛，“怕是不夠。”

　　前任陳太太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她握緊了包包，退後了兩步了。

　　啪——

　　門窗無風自動，瞬間關緊了起來。

　　“這裡是荒郊野嶺，夫人萬一出了什麼事，就不太好了。”道士好言相勸，但任誰都能聽出其中的威脅之意。

　　“你……”前任陳太太咽了咽口水，“你要多少？”

　　道士笑了笑：“那要看夫人的帳面上有多少錢了。”

　　最後，前任陳太太轉出了剛剛到手的贍養費。

　　還好道士只要錢不要命，錢到手後，就驅使著小鬼把房門打開，放走了人。

　　道士看了眼帳戶上的錢，美滋滋的哼著小調。他看了一眼時間，估摸著紅衣女鬼已經辦好了事，就拿出了那顆血紅寶珠。

　　只是還沒等他召喚，紅衣女鬼就直接從血紅寶珠中躥了出來，速度之快，好像什麼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追趕著她。

　　道士還被嚇了一跳：“你……”

　　紅衣女鬼看起來狀態不太好。

　　黑髮亂糟糟的，一身紅衣被戳了好幾個洞，還印著幾個明晃晃的腳印。

　　紅衣女鬼猛地抬起了頭，雙目赤紅：“都是你——”

　　陰風狂作，吹起了紅色的衣裙。

　　道士見這個陣勢，知道厲鬼要反噬了，慌亂後退，手中捏起法術，想要鎮壓這紅衣厲鬼。

　　只是往日有效的法術現在捏了好幾個，紅衣女鬼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連猶豫一下都沒有直直地撲了上來。

　　屋子裡面立刻響起了淒慘的叫聲。

　　在慘叫聲掩蓋下，還有“嘎吱嘎吱”啃食血肉骨頭的聲音。

　　但因道士居住的地方太過偏僻，就連發出這麼慘烈的嚎叫聲，都沒有個人來查看。

　　不知道受了多久的折磨。

　　道士的聲息漸漸衰落了下去，最後悄無聲息。

　　紅衣女鬼抬起了滿是鮮血的臉，她已經完全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殺人獵食的本能。她僵硬著轉過頭，看著一道人影緩緩走進，口中發出“呵呵”的古怪聲響，放下了手中吃到一半的屍體就撲了上去。

　　來人不躲不閃，冷冷地看著紅衣女鬼，身後猛地冒出了一團黑霧，將紅衣女鬼纏繞了起來，女鬼好似察覺到了危險，瘋狂地掙扎了起來，但還是被黑霧包裹其中。

　　待黑霧散去，道行不淺的厲鬼消失得無影無蹤。

　　來人嫌惡地看了一眼地上殘缺不全的屍體，轉身離去，但在走出屋子前，好像想起了什麼，拿出了手機。

　　“長峰街74號，有命案發生。”

　　他的聲音低啞，帶著點性感的味道：“……我只是路過。”

　　*

　　脫身以後，江可樂匆匆趕向了目的地。

　　顧聞宗和他約在一個小有名氣的餐廳裡面。

　　剛一到門口，就有迎賓小姐微笑著迎了上來：“先生您好，請問有預約嗎？”

　　江可樂看了看時間：“有預約……”

　　話還沒說完，就見身旁一道陰影覆蓋了下來，他轉過頭：“顧總？”

　　顧聞宗微微低頭，用著低啞性感的嗓音說：“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沒、沒事。”兩人距離太近了，江可樂都能聞到顧聞宗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檀木與冷冷的雪松香氣混雜在一起，纏綿悱惻。

　　他有些不自然地撇開頭，胡亂找了一個話題：“顧總今天怎麼噴香水了？”

　　“去辦了點事。”顧聞宗平穩地說，“身上帶了點味道，用香水掩蓋一下。”

　　“還有……你可以不用這麼生疏地喊我‘顧總’。”

　　江可樂猶豫了一下：“那……顧哥？”

　　顧聞宗明顯有一些無奈，最後只歎了一口氣：“隨便你。”

　　這家餐廳裝修清雅，錯落有致地栽種著一列列竹子，翠影婆娑。

　　兩人低聲交談著，走入了餐廳深處。

　　直到兩人的身影在了一片翠綠中，躲在角落裡面的人這才走了出來。

　　他們年紀尚輕，都是一副稚氣的學生樣。三三兩兩地站在那裡，被竹子一遮，旁人倒是發現不了。

　　“江城，那不是你哥哥嗎？”

　　“看見你哥哥了，還不上去打個招呼？”

　　“聽說你哥哥叫什麼……江可樂？江城你怎麼不叫江雪碧啊？哈哈哈……”

　　被眾人嘲笑的江城握緊了拳頭，咬牙道：“他才不是我哥哥！”

　　那群學生笑過了以後，就搭著伴坐到位子上去吃飯了。

　　江城身邊還站著兩個關係比較好的同學，他們見江城陰沉著臉，想著法子安慰。可是好話說遍了，江城還是沒有反應。

　　兩人對視了一眼，想出了一個主意：“江城，你想不想整整你哥哥？”

　　聽到這話，江城的眼睛亮了起來：“你們有什麼法子？”

　　三個小孩湊到了一起，悉悉索索地討論了起來。

　　“我家在城郊有個荒廢的宅子，裡面陰森又恐怖，嚇走了好幾戶人家，我爸買下來的時候比市場價要便宜百來萬……”

　　“要是把你哥哥騙過去，我們在裡面裝鬼，保管他嚇得尿褲子！”

　　“我們再全程直播，讓他在所有人面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