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現實世界3
「我們認識嗎？」慕杉疑惑地問。
「我是宋詞啊。」宋辭紅著眼眶， 情緒激動地說：「宋遲、胡敬輝、謝嘉樹、江誠、林慕遲、司徒霖、蔣岸， 你不記得了嗎？」
「這些人我都認識嗎？」慕杉反問。
宋辭一下慌了神，問：「那、那、舟舟呢？舟舟還記得嗎？還有小水。」
「舟舟是誰？小水又是誰？我聽都沒有聽過這些名字啊，宋先生， 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慕杉又問。
「是啊，小叔， 你認錯人了吧？慕老師去年才來我們學校當老師的，那時候我還沒有上一年級呢。」宋陽陽看著宋辭認認真真地說。
宋辭愣了下，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慕杉的眼睛上， 從慕杉的眼神中他看到疏離感， 陌生的疏離感，不是裝的，是她確確實不記得他， 不知道他是誰。
他忽然想起蔣岸那個世界時，慕杉喝醉了說過的話， 她難過地說：「下個世界我一定不找你了， 看到任何一個好看的人就像你， 又不像你， 想喜歡又怕喜歡錯的心情， 你肯定不懂。妖魔世界時， 我也沒讓你替我犧牲， 憑什麼我要去找七個你， 憑什麼哪個世界我都要和你扯不清楚， 可是扯清了， 我又好難過，好難過……」她真的太累了，她不想找他了，原來真的很累，僅僅是愛的人不記得自己就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她卻經歷了七個世界，每個世界她都要不知情的他愛上她，她心裡肯定不好受，他的心口像被一把鈍刀切割一樣疼，忍著眼睛的酸澀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慕杉鬆了一口氣，就說嘛，長這麼帥第一次見面就對著她紅了眼眶，好像她是他的初戀情人一樣，這感覺太嚇人了，她笑笑說：「沒有關係，我偶爾也會認錯人，弄清楚就行了。」
「嗯。」宋辭點頭，心裡惆悵難消。
「對了，我和你說說宋陽陽的事兒吧。」慕杉轉移話題。
「好。」宋辭又一次點頭。
慕杉簡單扼要地把宋陽陽、陸睿睿打架的情況和宋辭說了一遍，並將宋陽陽脖子上的印子指給給宋辭看一看，說：「陸睿睿脖子上也有一道，是他抓的，只是不小心指甲滑到了彼此的脖子。」宋陽陽、陸睿睿二人脖子上確實都有一道粉粉的小抓痕的，不細看都看不著的。
「嗯。」宋辭除了看一眼宋陽陽的脖子外，全程在看慕杉，慕杉還是那麼好看，皮膚白白的，眼睛亮亮的，笑起來世界都美好了，只是性格有些不一樣了，因為在完成任務時她需要稍稍改變自己，迎合各個角色，事實上現在的她才是真實的她。
「其實就是小孩子玩鬧的，兩個人也都真心誠意地向彼此道歉了。」慕杉笑著說。
「嗯，麻煩老師費心了。」宋辭溫聲說。
「應該的，既然這樣，那你們早點回家吧，明天見。」
「我們送你吧。」宋辭說。
「不用了，我家住的也不遠。」
「沒關係，也許是順路。」
事實確實很順路，慕杉也就沒有推辭，搭個順風車，和宋陽陽坐在後座，宋陽陽第一次和老師靠這麼近，有點興奮又有點拘謹，背部挺的筆直，安安分分地坐著。
慕杉哭笑不得。
宋陽陽連看都不敢看慕杉。
慕杉只好詢問班級裡的一此趣事，來緩解宋陽陽的緊張感。
「聽說，你畫畫很好，還畫了班長的頭像送給班長。」慕杉笑著問：「班長喜歡嗎？」
「喜歡的，班長還說我畫的比他長得好看。」宋陽陽回復。
「是嗎？你還給誰畫了？」
宋陽陽一一回答，不一會兒，宋陽陽緊繃的身體緩緩放下來，慕杉嘴角現出淺淺的笑意，不同宋陽陽說話時，宋陽陽也沒有那麼緊張了，坐在駕駛座上的宋辭，不時通過後視鏡看慕杉，在慕杉注意不到時，眼中總是充滿著難以言表的心疼和深情，見宋陽陽沒話和慕杉說了，他便開口問：「慕老師，你大學畢業沒多久吧？」
「兩年了。」慕杉說。
「一直當老師？」
「也不是，有幹過別的，因為老師這個職業符合我和家人共同要求，就選擇當老師了。」慕杉說。
「當老師好啊，有節假日。」
「嗯，還不錯。」
「慕老師平時節假日有什麼愛好？」
「沒什麼特別的愛好，放假就回家的。」
「這週末是情人節，慕老師也回家嗎？不和男朋友約會嗎？」宋辭扯了那麼遠那麼多，終於扯到正題上了，宋辭等待著慕杉的答案，緊張的手心出汗，喉頭發緊，連從後視鏡中窺視慕杉都不敢，直到聽到慕杉說：「我一個人啊，當然回家陪爸爸媽媽。」
一個人啊。
宋辭倏地暗暗透了一口氣，有種撥開雲霧見晴朗的暢快感，說：「回家陪爸爸媽媽好，到時候我也就帶著陽陽在家工作。」
「你不約會嗎？」慕杉禮尚往來地問。
「我單身。」宋辭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把「單身」二字咬的非常清楚，唯恐慕杉誤會，又加上一句：「一直都是單身。」
「哦。」慕杉輕應了一聲，一轉頭看到自己所在的小區，於是說：「宋先生，靠邊停一下吧，我前面就到了。」
「好。」宋辭放慢車速，剛一停下就迅速下車給慕杉拉車門，慕杉看了一眼宋辭，說：「謝謝。」
「是我該感謝你，陽陽很調皮，勞你費心了。」宋辭說。
「沒有，他很乖的。」
「那也是你教育的好。」
慕杉笑笑，轉而說：「那我先走了，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好的，慕老師再見。」
「再見。」
看著慕杉遠去，宋辭微微低頭，穩了穩情緒，而後開車離開，慕杉此刻已到門口，回想宋辭這個人，給她的印象還真是一波三折，開始被他突然紅了眼睛嚇著，接著被他感動，這年頭思念一個人成瘋成魔還真少見，接著又對彬彬有禮的他有點好感，這樣的家長教出來的孩子也不會差，慕杉思想繞了一圈又回到教育方面，這時汪老師打來電話，估計又是問學生們的各方面情況的。
汪老師是上一輩的老師，從來都是兢兢業業的，對待學生比自己的孩子還好，所以她帶出來的學生都不錯，每年生日都有學生送禮物、寄明信片之類給汪老師，說她是改變自己的人生導師，事實也確實，汪老師很懂得如何讓學生們樹立正確的簡直觀，建構能動性。但是現在還生著病就來詢問慕杉學生們的情況，真是太操心了，慕杉趕緊接聽。
「汪老師，你好，今天感覺怎麼樣？」慕杉問。
「我很好，就是暫時不能出院，我那些學生們怎麼樣？」
「都挺好的。」
「沒有調皮搗蛋的嗎？」
「有，說兩句就好了。」
「不能說兩句就行了，你得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的出發點是否有問題，讓他們自己學會思考……」汪老師一說起與時俱進的教育來，完全停不住，這架勢根本就是怕慕杉把她的學生們教壞了嘛，慕杉倍感亞歷山大，忙洗耳恭聽，不時發問，甚至拿小本子記下來，最後汪老師才長吁一口氣說：「有什麼問題要和學生家長及時溝通。」
「是，汪老師。」
「家長有什麼關於學生的問題，我們也要積極配合，優秀的學生是家長、老師、學生共同努力的結果。溝通是妥善解決一切問題的關鍵。」
「是，汪老師，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這都記下來了，你老好好休息，別太操勞了，有什麼問題我會向你請教的。」
「好好好。」汪老師這才放心，其實對慕杉這個新老師她比對其他老師還放心，畢竟這年頭像慕杉這樣負責又沉穩清晰的老師很少，大多數人心太浮了，所以她十分喜歡慕杉。
慕杉掛上電話後吐了一口氣，感覺到肚子很餓，於是到樓下找了個飯館吃了頓晚飯，結果油太大，吃的她胃不舒服，下定決心回家嚮慕父學習做飯技巧。
轉眼之間到了星期五，按照約定，下午放學慕父就會來接慕杉回家，明天要相親的。不過因為週末是情人節，辦公室的幾位老師收到了鮮花，令整個辦公室的氣氛都不一樣了，大家不由自主地便將目光投在單身的慕杉身上。
「慕杉，感情有眉目了嗎？」一個老師問。
「還沒有。」慕杉說。
「我給你介紹一個吧。」
「暫時不用，明天我就回家相親的。」慕杉如實說。
「相親挺好，我和我老公就是相親認識的。加油，祝你明天遇到真愛。」
「謝謝，謝謝。」
慕杉收拾東西與老師們說再見，跟著放學的學生們下樓，聽著學生十分禮貌地和自己說著慕老師好，這感覺還挺棒的。
「慕老師。」這個聲音明顯不是學生喊的，慕杉轉頭看去，果然不是學生，而是學生家長，宋辭。
「宋先生，來接宋陽陽啊。」慕杉笑著打招呼，自從宋陽陽和陸睿睿打過一架之後，宋辭明顯對宋陽陽增多了關心和愛護，每天定時定點地接送，積極地和她溝通關於宋陽陽的小毛病，比如做作業時特別愛摸魚，平翹舌分不大清楚等，慕杉發現宋辭本人拼音學的就不好，於是每天通電話時，忍不住也糾正宋辭，宋辭倒是愛學，積極配合慕杉，所以這兩天下來，慕杉和宋辭算是熟悉了。
「嗯，慕老師要回家了嗎？」
「對。」
「遠嗎？我送你。」
「不遠，就在縣城，一會兒我爸來接我。」
慕杉話剛落音，慕父出現，慕父今年剛過五十，因為每日晨跑，身材保持的不錯，，雖然是微胖界的，但是有帥氣的長相加身，看上去也就四十出頭。
「杉杉。」慕父笑著走過來。
「爸。」慕杉開心地喊。
「對不起啊，我遲到了。」
「沒有，我也剛到。」慕杉見宋辭也在身邊，就順勢介紹了兩人認識，沒想到在她心中從容不迫的宋辭，見到慕父整個大變樣，又是口吃又拘謹的，緊張的不行，慕杉偷偷看他一眼，發現他額頭上已然冒出細密的汗水，這是什麼情況？連慕杉、慕父也被他傳染的侷促不安的樣子，好在宋陽陽及時趕到，打破了尷尬，等到慕杉坐慕父的車內時，慕父便開始問：「那個孩子不是宋辭的吧？」
「不是。」慕杉回答。
「宋辭也是單身？」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
「看出來，他可能喜歡你。要不然也不會見我這麼緊張了。」慕父說。
「撲哧」一聲，慕杉笑了。
「你笑什麼？」
「爸，我和他統共才認識兩天，兩天而已，你說喜歡，太假了喔。」慕杉說。
「那你喜歡他嗎？」
「不喜歡吧。」
「為什麼？」
「大街上單身的人多的是，我不能看著好看的就喜歡吧？而且你想要談戀愛結婚生孩子，別人不一定好嗎？」慕杉笑著埋怨：「爸，你不要覺得全天下人都喜歡我，好不好？」
慕父哈哈笑起來說：「好，行，中，爸錯了。」
「我原諒你了。」
「那我們明天相親？」
「行。」
慕杉回到家之後，慕母拉著慕杉先是問長問短，然後便開始全方位地介紹明天相親的對象，相親對像叫韓一凡，今年二十七歲，在外企裡面是主管，收入頗豐，家境優渥，縣城、市裡都有房子，家裡有個妹妹，為人溫和有禮，長得也很好，就是慕杉從初中開始就中意的那一款。慕杉第二天打扮得體，去見了韓一凡，如慕母所言，韓一凡真的就是她初中時候喜歡的那一類型，溫和有禮還有點幽默，慕杉與他交談甚歡，從他的眼神中，慕杉看出他對自己的滿意。
事實上韓一凡確實很滿意，他本來並不想來的相親，只是拗不過母親的執意，所以只是來走個過場，然後再回北州工作的，可是看見慕杉第一眼就被驚艷到，坐下來聊一聊，又被慕杉有趣的靈魂給吸引住，他不由得在內心裡慶幸，幸好他來相親了，不然就錯過了這麼好的女生，於是他在飯桌上盡量展現更好的自己給慕杉看，看得出來慕杉對他也有一點點好感，他內心激動不已，察覺到時間很晚了，他才和她交換了聯繫方式，戀戀不捨地送慕杉到她家小區門口，回到家後，他立刻向媽媽表示慕杉很好，而後喜滋滋地回到自己房間。
慕杉回到家，同樣接受慕母的盤問。
「怎麼樣？怎麼樣？」慕母焦急地問。
「挺好的。」慕杉說。
「看上了沒有？」慕母又問。
「哎喲，杉杉都回來相親了，剩下的事兒，你讓她自己判斷唄，過問那麼多。」慕父在一旁說。
慕母轉身便嚮慕父說：「我是她媽，我不過問誰過問，像你一樣，什麼都不問，什麼都由著她。」
「感情這事兒，是你能過問的了嗎？」
「怎麼過問不了了？她不懂的可以問我啊，我也是過來人啊，我多多關心怎麼了？」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慕父說不過慕母，笑著認輸，他一輩子都是如此，和慕母吵嘴不斷，但是沒有紅過臉，而且最終都是以他認輸而告終，說：「那你繼續關心，我去新聞了。」
「去吧去吧。」慕母打發了慕父，開始事無鉅細地詢問慕杉。
「你們兩個吃的什麼？」慕母問。
「炒菜。」
「炒的什麼？」
「雞魚肉蛋都有。」
「他給你夾菜了嗎？」
「夾了。」
「你們聊了什麼？」
「工作上的事兒。」
「感情上的事兒沒聊嗎？」
「……」
慕杉感覺自家媽媽再問下去，她都要把韓一凡長了多少根頭髮說一遍了，於是她自己做了個總結，覺得韓一凡不錯，長相、氣質、談吐、工作都不錯，於是就模稜兩可地和慕母說：「留了聯繫方式，先處處看。」
慕母立刻高興了，說：「對，處處看好，處處看好啊。」
慕杉哀怨地說：「媽，你是不是特別煩我，想讓我趕緊嫁出去啊。」
「哪的話，我是想讓你趕緊有個男朋友，免得好的男人讓別人搶光了。」
「……」
不管怎麼樣，慕杉還是鬆了一口氣，因為慕母不再逼問了，回到房間打開手機，看到手機上有韓一凡發來了信息，還是宋辭發來，說是情人節情人節快樂之類的，慕杉先回了韓一凡，然後再回了宋辭，剛回宋辭，宋辭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怎麼了？」慕杉問：「是不是宋陽陽又有什麼問題了？」
「沒有。」宋辭在彼端說。
「那是？」
「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情人節怎麼過的？」
「今天上午去——」
「杉杉。」正在這時慕母的聲音傳來：「杉杉，過來洗洗澡，我給你的洗澡水放好了。」
慕杉只好收起話頭，說：「宋先生，我媽喊我洗澡了，我就不和你說了。宋陽陽有什麼問題，你再聯繫我。」
「好，情人節快樂。」
「情人節快樂。」慕杉掛上電話去洗澡。
宋辭聽著耳邊嘟嘟的聲響，抬頭透過寬大的玻璃窗，看向天空，此時正是一輪皎月高高掛著，他很想念慕杉，想的心都疼了，可是他現在才和她認識三天，貿然表白，會不會嚇著她？等等，再等等吧，他又想起以前的種種畫面。
——他是謝嘉樹時，她扶在他在六安州散步的畫面。
——他是江誠時，她像個女王一樣對他「施暴」的畫面。
——他是林慕遲時，她是隻貓，偎在他懷裡喵喵叫的畫面。
……
每一楨畫面，都是他的財富，這二十多年，這些畫面早已深刻在他腦海裡，什麼時候，她能夠再來到他的身邊呢？應該快了吧？宋辭這樣想著。
第二天一早，慕杉剛起床，便收到韓一凡的早安信息，還配個暖心的表情，慕杉看到後就露出笑容，而後回個「早安」，才剛回，韓一凡便打來電話，詢問她今天有沒有時間，於是慕杉吃完早飯，就要去約會了。
慕母高興地說：「穿好看點，穿好看點兒。」
「好，知道了。」慕杉應。
「化妝，化妝，別忘了化個淡妝。」慕母比慕杉積極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
「穿你那件新買的裙裝，淑女又好看！」
「有點冷。」
「外面穿件好看的大衣嘛。」
「……」
慕杉才剛吃過飯，慕母已經開始急急忙忙地給她張羅約會的事兒，她哭笑不得，不過慕母的品位她還是很認同的，打扮一番之後，慕杉去見韓一凡了，韓一凡看到慕杉那麼漂亮，心裡喜悅又緊張，和慕杉吃了飯，看了電影，又送給慕杉一束花，然後兩人順著縣城的步行街散步。
「你什麼時候回北州？」韓一凡問。
「明天一早。」慕杉說。
「來得及嗎？」韓一凡又問。
「來得及，八點之前到學校就行了。」
「那我七點鐘過來接你，我也是八點上班的。可以嗎？」韓一凡看著慕杉問。
慕杉點點頭，說：「好。」
次日早上，七點鐘剛到，韓一凡便開著車子到慕杉小區門口，慕杉拉著行李箱，坐上韓一凡的車子，到了學校之後，便和韓一凡說再見，韓一凡不捨地說：「明天我再來找你。」
「好。」慕杉笑著點頭。
韓一凡開心地走了。
說實話，韓一凡人真的很溫和很實在，符合慕杉少女時代對另一半的幻想，和他一起，慕杉感覺很輕鬆，慕杉本人也不排斥這種輕鬆，只是偶爾心裡還是有一絲絲空蕩的感覺，這種空蕩蕩的感覺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是什麼？她都系統世界回來那麼久了，以為隨著時間推移，這種感覺會慢慢消失，結果並沒有，時不時它會冒出來一下，提醒她它還存在。
「慕老師！」
慕杉應聲回頭，看到了不遠處的宋辭和宋陽陽。宋陽陽穿著校服，胖乎乎的樣子很可愛，宋辭則是穿著休閒裝，難得見他穿休閒裝，看上去英俊中透著朝氣和清爽氣。
「慕老師早上好。」宋陽陽遠遠地便很有禮貌地打招呼。
「宋陽陽早上好。」慕杉笑了笑，而後目光轉向宋辭。
宋辭淡淡一笑，問：「今天早上才從家裡過來的嗎？」
「嗯，一般都是星期一才從家裡趕過來的。」
「從家裡回來就上課，還挺辛苦的。」
「還好，星期一我的課不多。」慕杉低頭看向宋陽陽說：「跟小叔說再見，我們進學校吧，馬上就要升旗儀式了。」
「嗯。」宋陽陽回頭便和宋辭說：「小叔再見。」
「再見。」宋辭看著慕杉的背影，到底忍不住喊住慕杉，可是等慕杉回頭看過來時，他又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絞盡腦汁，終於想到一個理由說：「過段時間就是陽陽的生日了，到時候能來參加一下嗎？陽陽很喜歡你。」
聞言，慕杉低頭看宋陽陽。
宋陽陽猛點頭。
慕杉這才抬頭，看向宋辭，微微一笑，如繾綣春風一般，格外美好，她說：「好。」
宋辭瞬間也笑了。
慕杉再一次轉過身去，和宋陽陽一起進了學校。
宋辭站在原地，看著慕杉纖細的背影，心生嚮往，嚮往在現實世界裡能夠和慕杉白頭到老。此時此刻不由自主地期待時間過的快一點，再快一點，趕緊到宋陽陽的生日，可是宋陽陽的生日是一個月後。
這一點令宋辭無語，暗想，真不應該說陽陽的生日，應該想個別的紀念日，這樣就能早點和慕杉獨處，可是現在話已經說出去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過，這一個月的時間內，宋辭也沒有閒著，仍舊以宋陽陽為理由，與慕杉交流著，慕杉以宋陽陽、宋辭為例子，經常反思自己的教學問題，同時與韓一凡的關係也在增進，韓一凡真的非常不錯，工作、長相、身材俱是中上等，同時又很會關心人。
有次傍晚打春起雷，又下了春雨，整個北州市黑沉沉的，彷彿天要塌下來一樣，也冷的不行，慕杉在上課期間都被凍的不行，握住粉筆的手發硬，講課一度被雷聲中斷。
誰知這時候，韓一凡突然出現，站在後窗戶喊她，她出去一看，韓一凡一手拿雨傘，一手搭著她的大衣。
「你怎麼來了？」慕杉問。
「下雨了，天很冷，我給你送衣服，剛好你有件大衣落在我車上了。」韓一凡笑著說。
當時慕杉就被暖到，整個下午穿著大衣講課，身上和心裡都是暖意融融，從那以後對待韓一凡也比從前好一點，忽略心裡那一絲空白，其實和韓一凡在一起也不錯的。
「慕杉，這個星期六去爬山吧。」這天，慕杉剛下課就接到了韓一凡的電話，如今已是春回大地，萬物復甦，處處皆是一片生機勃勃的樣子，爬山是個很不錯的提議，於是慕杉說：「好哇。」
「那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韓一凡說。
「嗯。」慕杉說。
「星期五你放學，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吃火鍋。」
「我請客。」慕杉說，雖然說兩個人是男女朋友關係，但是每次吃飯什麼的都是韓一凡付錢，慕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請。」
「我請。」慕杉堅持說。
「讓女孩子付錢的男人一點也不紳士。」
「一直讓男人付錢，我會不好意思。」
「那我們星期五晚上一人吃一個燒餅吧？」
「因為便宜嗎？」慕杉問。
「是。」韓一凡說。
慕杉忍俊不禁。
轉眼到了星期五，慕杉一天上了四節課，下午給一年級二班開了個班級會議，班級會議剛結束，韓一凡的電話打過來。
「慕杉，下課了吧？」韓一凡問。
「你真準時。」慕杉笑說：「我才踏出教室門。」
韓一凡笑著說：「我多厲害啊，我現在在路上了，一會兒就到了。」
「好，我等你。」
「嗯。」
慕杉掛上電話到辦公室簡單收拾一下，看了眼時間，感覺韓一凡差不多到學校大門口時，便拎著包包朝學校大門口走，站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韓一凡沒到，宋辭卻過來了。
「慕老師。」宋辭笑著走過來。
「來接宋陽陽啊？」莫杉問。
「嗯，慕老師又要回家了嗎？」宋辭問。
「這個星期六星期天我就不在家過了，兩天都待在北州。」和宋辭接觸這一個月來，慕杉感覺到宋辭是個品行和長相成正比的人，都屬於上等，而且相當有素質有思想，也讓人信任，漸漸地慕杉同他說話，不像對別人那樣設防，而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此時此刻也是實話實說。
不回家了？
星期六星期天都在北州？
宋辭一聽，心裡喜悅不已，問：「那你今天晚上有時間嗎？如果有空的話我可以——」
「今晚沒有，不過等到宋陽陽生日時，我會提前空出時間的。」慕杉笑著搶白說。
「好。」宋辭忍不住問：「那你今天晚上是——」極其想知道慕杉晚上有什麼活動，但是直接問詢又不好，於是話說一半停住了。
「慕杉！慕杉！」這時一個清亮的男聲響起。
慕杉、宋辭循聲看過來，接著就看到一個高高大大的男人，年輕，長得不錯，穿著休閒式西裝，目不轉睛地盯著慕杉，嘴角揚著笑朝慕杉走來。
宋辭本能地察覺到情感上的危機，他下意識地轉頭看慕杉，看見慕杉眼神溫柔地望著另外一個男人，這種眼神……他倏地一愣。
這時韓一凡已大步走到慕杉面前，說：「慕杉，抱歉抱歉，我來晚了三十六秒。」
慕杉笑起來，打趣說：「哇，你居然遲到了三十六秒。」
韓一凡也笑起來，轉頭看見一旁的宋辭，熟練地問慕杉：「這位是？」
慕杉趕緊介紹說:「這位是我學生的家長，宋辭宋先生。」
「宋先生，你好。」韓一凡沖宋辭一笑，自報身份說：「我叫韓一凡，是慕杉的男朋友。」
——是慕杉的男朋友。
——慕杉的男朋友。
——杉的男朋友。
——男朋友。
這句話像魔音一樣，一遍遍在宋辭耳邊、腦海中重複，將他的身體、血液和呼吸統統凝住，男朋友？慕杉有男朋友了？這怎麼可能？她一直都是愛他的，怎麼會有男朋友的，宋辭不敢相信地看嚮慕杉，問：「他是你男朋友？」
慕杉笑著點頭：「是。」
——是。
——是。
僅僅是這一個字，像一把利斂一樣，直插宋辭心口，有那麼幾秒鐘，宋辭覺得自己死了，他真的覺得自己死了，還不如就這樣死了的好，免得看到慕杉那麼好看地對著韓一凡笑。
「那宋先生，你在這兒等一會兒宋陽陽吧，今天可能輪到宋陽陽掃地了，所以他還沒有出來，等一會兒吧。」慕杉說。
「那麼宋先生再見。」韓一凡說。
宋辭不記得有沒有回答慕杉、韓一凡的話，他的大腦是濛濛的，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他也不知道自己該思考些什麼，只是眼睜睜地看著慕杉和韓一凡有說有笑地向前走。學生放學了，嘰嘰喳喳的，路上依舊車水馬龍，轟隆隆聲不斷……可是這些聲音他突然都聽不見了，聽看到慕杉的笑，偶爾說話時俏皮的模樣，他大腦中全是慕杉對自己說過的話：
——老胡，你臉又紅了。
——嘉樹，我煩死你了。
——江誠，你去哪兒？
——林慕遲，謝謝你這麼辛苦了也沒有放棄我……
……
慕杉，
慕杉，
他媳婦兒，
他老婆，
他愛人……一直疼著他愛著他護著他的慕杉就這麼跟別人走了，就這樣輕而易舉地把他忘了，不要了，她怎麼能夠不要他，不要他了，他辛辛苦苦地跑到這個世界等了她二十七年，這些有什麼意義？宋辭終於找到自己的知覺，因為他感覺到了心疼，被刀刮似的疼，眼睛脹脹的，酸酸的，看著慕杉坐上車韓一凡的車子，韓一凡發動車，他突然控制不住地追上去。
「慕杉！」
「慕杉！」
「……」
他抬步就去追韓一凡的車子，可是人怎麼能夠比得上小汽車呢？他發狠地追去，卻只能看著車子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坐在車上的慕杉渾然不知，韓一凡從倒車鏡中看見一個正在疾速奔跑，好像是剛才的宋辭，說：「那個人好像宋先生？」
「哪個？」慕杉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