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之後, 首先要去找他們遺棄的馬車,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 更何況不久之前還下過一場暴雨。山路濕滑難行,你攙我扶,走得都踉踉蹌蹌。
柳嫵也顧不得講究了, 死攥住投效於柳府的山匪的衣服,才沒有摔得在泥地裡打滾。
到了外頭,柳嫵的灰狼不再趴在角落裡, 大家夥兒都發現這不是隻狗, 竟然是隻狼。於是難免嘀咕兩句, 對柳嫵防備心更重。
好在他們本就不同行, 這段山路估計就是最後一段同行之路, 下山之後各奔東西,再不會有其他交集。柳嫵養得是狼是狗, 跟他們沒什麽關系。
行至大路, 並不是他們上山入林的地點,馮硯山來回看了一會兒,告知他們得往回走一段兒,他們跑到前頭來了, 馬車還在後面的路上。
柳嫵似有話講, 夏琛沒給她開口的機會,拱手道:“柳小姐,就此別過了。”
柳嫵臉色一僵,甩手帶著人走了, 孫黑虎目送那五個兄弟離開,那五人並未回頭。短短一日,或許是因為看到夏琛種種神異手段,柳嫵怕人心動搖,給這幾人許諾的報酬又翻了兩倍。
兩方人馬背道而馳,走了不到一刻鍾,就看見他們卸在路邊的馬車車廂。果然如溫束所說,僵屍對這些木頭不感興趣,大道上也沒有其他人像他們一般趕路,所以馬車廂依舊好好留在原地。
將馬套上,再把車廂裡殘留的雨水擦乾淨,收拾一番就該上路了。
夏琛的南瓜馬車還差大半天才能複製完成,現在不能拿出來用,兩輛馬車實在坐不下這麽多人,於是商量一番,讓馬車慢行,輪流坐車,其他人跟著車跑。
孫黑虎等人連忙說不用輪換他們跑就是,反正走山路也走習慣了,本來如果沒有他們,兩輛馬車再加上多出來的馬,夏琛他們擠一擠是夠的。
夏琛想到明日就能將南瓜馬車放出來,就這半日,將就一下也過去了。
顧慮到在跑的人,他們馬車趕得很慢,但是再慢也比憑腿走根本跑不起來的柳嫵等人快。
就一條官道,走了約有兩刻鍾,便遇上正慢行的柳嫵等人,趕車的南哥兒和折柳,甩著鞭子猛抽了一下,馬車瞬間加速,將剛揚起手的柳嫵等人遠遠拋在後面。
南哥兒哈哈大笑,問折柳:“你怎麽也討厭她。”南哥兒對人的喜好很單純,別搶他吃的,大家就有做朋友的可能。
折柳並沒有回答南哥兒的話,他討不討厭無所謂,重點是他家少爺。他勒了下韁繩控制馬速,免得孫黑虎他們追不上。
到了中午,他們在路邊找了處廢棄的草亭吃午飯,以往為了趕路可以在馬車上輪流解決,就是得注意別被顛簸得咬了舌頭。
現在那麽多人還在下面跑著,總不能讓他們一邊跑一邊吃,而且也得讓人歇歇,於是乾脆停下吃頓消停的飯食。
在路上沒工夫折騰,饅頭就白水,雖然乾噎,但是比普通人家吃得沒發過的蒸餅好多了。那玩意兒冷了之後跟石頭一樣,非常考驗人牙齒的咬合力。
因為他們一直在趕路,所以只要一有條件,就會蒸很多很多饅頭帶上,放在夏琛的空間裡不怕壞。
突然多了十多個能吃的漢子,饅頭儲備一下不夠了,夏琛邊吃邊琢磨著,等到了中寧府,找到落腳的地兒,得多做一些方便的吃食了。
孫黑虎一群兄弟捧著饅頭大嚼大咽,當山匪苦啊,有錢人難遇,窮人老大不讓劫,山裡沒法種地,他們就打獵為生。打著了就飽餐一頓,沒打著就餓一頓,也難怪那五人一聽柳嫵開出的條件就跟著跑了。
正吃得歡實,溫束突然道:“有人來了。”
夏琛眼帶疑惑,溫束側耳傾聽片刻:“馬蹄聲,人數不少。”
萱娘舉起兩隻手,接著補充:“比這麽多還要多。”
這種時候,哪來的馬隊急行,夏琛心中奇怪,將消息透露下去,沒多久,其他人也聽見急促的馬蹄聲越來越近。
不用夏琛說,眾人紛紛拿起武器戒備起來,馬隊走近,打頭的是一個錦衣公子,身後隨行的其他人皆是一身相同的製式衣服,顯然是他的手下。
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會在路上遇見其他人,馬隊跑出去一段兒又折了回來,錦衣公子打馬上前,並沒有下馬。
他居高臨下的打量了一番,眼神在溫束和夏琛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眼中閃過一絲淺淡的疑惑,約莫是在奇怪他們的人員構成。
“敢問公子尊姓大名,何以行至此處?”錦衣公子衝溫束拱了拱手,裝出幾分斯文客氣。
溫束眼皮子都沒抬,定國公府在整個大安朝都算豪門,以他的身份,前後兩輩子都沒幾個人敢讓他仰視著說話。
區區柳府庶子,亂世逞英雄有了幾分勢力,那也是多年之後,現在,呵。
沒錯,這錦衣公子就是柳嫵的親兄長柳少炎,溫束第一眼就認出來了,畢竟是前世死前見到的最後一人,他逼迫柳少炎放火,將他的異能耗盡,手段可不怎麽溫和,差點將人整廢了。
他不接話,夏琛也不喜這人眼中的打量評判,沒有出言緩和,作為外交人員的馮硯山看眼色行事也保持沉默,氣氛瞬間僵了。
柳少炎臉色扭曲了一瞬,很想將眼前這群不識抬舉的賤民一把火燒了,但是他還有要事在身,妹妹還不曾尋到,家中那對賤人還沒有徹底安分,他不能耽誤時間。
“走!”柳少炎黑著臉打馬而去,馬蹄聲漸消漸遠。
等人走遠,溫束才告訴夏琛柳少炎的身份,夏琛驚訝之後又不覺得意外,兄妹倆還挺像的,一樣自矜身份高高在上,又要擺出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把其他人都當傻瓜。
轉念一想,夏琛連忙招呼大家趕緊吃。柳嫵就在後面,等柳少炎接到人返轉,兩方再遇見,柳嫵十有**會尋他們不自在。
果然不出夏琛所料,他們剛剛吃完,重新準備好出發,柳少炎就帶著柳嫵追上來了,就連那五個山匪,都被柳少炎的手下帶在馬上。
馬隊將夏琛他們的馬車逼停,柳嫵臉上的得意掩都掩不住:“子箋公子,可願隨我回柳府做客?”
這群人裡就數夏琛和溫束長得最好看,就算在整個中寧府,也少見這般好的相貌。而且這兩人都是十分有能力的人,夏琛手段神異溫束武功高絕。
但是夏家那叔侄倆太氣人了,溫束雖然最開始用很可怕的眼神看過她,但是後來他便再沒有這樣了,而且與人(夏琛)交談神色溫柔,迷人極了。
這樣一個人,若是能招入府中,不說能力,光看臉都讓人心情愉悅。因她不曉得溫束姓名,只聽夏琛叫他子箋,便隨著這麽稱呼。
溫束和夏琛同時變了臉,夏琛差點破口大罵,就這樣的人,竟然還想染指子箋,真夠不要臉的。
溫束更加乾脆,一聲清脆的鞭響,折柳手上的馬鞭已經到了溫束手中,而柳嫵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驚叫出聲,捧著臉痛嚎怒罵:“我的臉,哥,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大膽賊子,竟然敢傷我柳府的小姐。”柳少炎看見那條貫穿整張臉的鞭傷,怒不可遏,揚手一招一團火朝溫束迎面撲來。
這一招出其不意,若是對其他人,立時便能奏效,將人燒成一個火人。可惜對上的是溫束,他那兩招,實在不夠看。
溫束閃身躲開,順便還將站在他旁邊的夏琛拉到一邊,不等柳少炎再出第二招,一鞭抽在他腿上將人抽下馬。
少爺小姐都受了傷,柳家下人哪能乾看著,紛紛驅馬朝夏琛等人衝來。
夏琛一眾立刻迎戰,自覺不自覺都將針娘和萱娘母女護在後面,孫黑虎那五個兄弟,剛剛投奔新主,就要同舊日兄弟打起來,心中自是不願。
柳嫵眼中的恨幾乎要溢出來,她大喊道:“誰殺了傷我那賤人,賞黃金百兩!”
此話一出,幾乎所有人都衝著溫束去,反而顧不上其他人了。夏琛氣得要死,恨不得直接把柳嫵剁了。
柳府眾人已經馭馬逼近,他來不及多想,迅速召喚出魔法書,一張雪絨花扔出去,地面出現一片冰,跑在最前的兩匹馬瞬間馬蹄打滑連人帶馬摔倒在地,後面的馬收勢不急,直接將人踏死,之後也滑到摔傷。
十多個騎手,頃刻間折了四五個,而孫黑虎一眾看起來很有威懾力的壯漢,甚至還沒來得及出手。
柳少炎見勢不妙,朝著夏琛他們的馬車連扔兩團火,又朝人群中扔了一團,趁著眾人慌亂躲避,命令手下攔人,而他爬上馬帶著柳嫵掉頭就跑。
被撇開的柳府手下有的聽命阻攔,有的跟著柳少炎一起跑,夏琛他們的馬都套在馬車上,解開來追已經來不及了。而且柳少炎的馬顯然是良駒,比他們這些車馬行裡帶出來的馬跑得快多了。
夏琛恨聲道:“讓他們跑了。”
溫束眯眼笑了一下:“那可不一定。”
他手腕一翻,孫黑虎某一個兄弟的武器已經到了他手上,那是一把山匪們自製的弓,質地差,射程近不好使,要不是他們武器太少,早扔了。
粗糙的木弓到了溫束手上,被他玉白的手指襯得精良許多,弓弦彎如滿月,木箭飛射而出,從奔逃的柳府下人身邊穿過,一箭射.進柳少炎後心。
箭出弓斷,這弓溫束隻射.出一箭,就徹底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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