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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大人請息怒! - 256:大結局終章【1w6+字體大小: A+
     
    手術室外,衛川和大衛醫生說話,語速很快,同時密切注意手術室裡雙頻指數監控器上的情況。

    「what?!」大衛醫生緊皺了眉頭,情緒激動。

    然後搖頭,嚴肅冰冷的神情面對衛川,「你不要開玩笑!手術進行到一半不做,從沒有過這種事!」

    衛川目光沒離開過手術台,季深行閉著眼眸,表情痛苦,衛川知道,身體的痛不會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令人不忍看。

    他沉沉嘆口氣,「不是玩笑,大衛,他妻子出事了。」

    大衛醫生不能理解,「我明白他擔心妻子的心情!但他妻子遠在國內,他現在下手術台趕回去,他的腦袋剛被鑽了一個孔,或許飛機上就撐不下去,誰也救不了誰,這有什麼意義?!」

    衛川雙手抹一把臉,也很清楚這次手術意味著什麼,但是深行現在忍受煎熬,不是身體上的,是顧綿帶給他的,心底至深入骨的牽掛。

    現在顧綿出事,這個手術即使繼續下去也做不好,深行不會配合,他被麻醉控制不能動,但他的每根神經指揮每個細胞,身體機能不會配合手術!

    硬來胡來,就會像剛才那樣,心顫或者顱內壓升高或者出現別的緊急狀況,出現生命危險!

    「你確定?」大衛醫生盯著衛川的眼睛,如此問。

    衛川沒說話,點頭。

    「衛,我必須先說明,即使醒了麻醉,他依舊相當於進行了半場手術,手術後十小時內需要不離開病*躺著進行術後治療,你沒見過哪個人剛做完大手術下一秒就能走出醫院的吧?」

    「他絕不可能一秒鐘恢復得像手術前那樣,上不上得了飛機,另當別論!而且,手術一旦終止,再要進行又要經過重新一系列的檢查,重新制定模擬手術流程,一切都要重來,還不一定能夠順利再取出碎片!這個機會,錯過不再有。」

    衛川手指狠狠揪住額前的短髮,原地轉圈,額頭上全是汗。

    最後他深深大喘了一口,抬起頭,面對大衛醫生,眼睛通紅,「由他吧。」

    換做小雙出事,他在手術台上知道,他會和深行做一模一樣的瘋狂舉動,每個深愛中的人都會如此,是本能。

    ……………………

    大貨車上,空間較大的後車廂壁掛著一盞白熾燈。

    顧綿全身被捆的絲毫不能動,蜷縮雙腿靠在貨車車壁的姿勢,依舊是剛才那個男人把她扔上車的姿勢。

    右腿彎曲得太厲害,身體不能動,顧綿感覺膝蓋骨節可能被上半身的重量折的快要骨折了。

    劇烈痛楚寫在臉上,密密麻麻的痛出來的汗,她小口喘息著,眼神不移地仍舊盯著對面。

    貨車穩速疾馳。

    臉上的震驚和不解漸漸化為接受現實,但顧綿不曾開口說一個字。

    對面的男人目光緊緊鎖住她,身體也被捆著,但和她一樣,頭上沒被罩頭罩,嘴唇也沒被貼膠布,那張斯文翩翩的老臉上,表情灰暗痛苦。

    膝蓋折地太疼了,顧綿皺眉想把腿挪直,但只動了一下卻換來更劇烈的痛,她咬牙叫出聲來,身體痛得直綳著發抖。

    「別動了。」對面男人擔憂地出聲,身體蠕動,想把腿蹭到顧綿的右腿邊,「我想辦法把你的腿弄直,慢慢來,你再忍一下。」

    顧綿擰眉躲了開,再痛也不想讓他碰自己一下。

    葉景權的身體就那麼僵在那裡,眼睛耳朵,收到她最直接的抵觸反感。

    車廂一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過了不知多久,葉景權靠在那裡,眼神空洞,緩緩開了口,「對不起。」

    這三個字慢慢散在空氣裡。

    顧綿好久給不出他反應,不知道說什麼,其實內心一點偏激的情緒都沒有,恨嗎?恨都說不上來吧。

    不知道親生父親在和自己一起被綁架的這個夜裡,說對不起,到底涵蓋了多少愧疚的內容。

    從看到被那三個黑衣男人扔上車的男人是葉景權,從看清他這張臉時,顧綿腦子裡轟然炸了一聲,一切謎團倏地清曉。

    「顧綿,太多對不起。」葉景權閉上眼,白熾燈下臉上皺紋的每條紋路異常清晰,那是表情皺出來的。

    顧綿平靜看著他。

    他的語氣更低了些,像是難以啟齒似的,「我知道說對不起沒用,只會讓我在你面前更加虛偽,更加不堪。甚至,這三個字會傷你的心。但還是抱歉,因為我你才會被抓,從你出生時我就沒給過任何一點付出,這些年不相識不相見,相安無事,臨到頭讓你知道了父女關係,反而給你帶來這樣的不幸。」

    他的眼角變紅,說到最後,嗤笑了一聲。

    顧綿抿緊唇兒,問他,「你是怎麼被綁來的?」

    「不是綁,」葉景權搖頭,嘲笑自己的語氣,「在機場接到你媽……美鳳的電話,她聲音聽起來很不好,我以為她肝臟病危險,就取消了去芬蘭,支走了秘書,自己開車去她說的地點。」

    顧綿凝神,琢磨這番話。

    「見了面後,我知道自己被騙了,她的人把我控制住時,我很驚訝,她怎麼會和這些雇傭兵扯到一起?這些年對她的生活不曾過問,也許很早以前,她的社會關係就很複雜了吧。」

    葉景權擰眉,「我以為她要跟我了私人恩怨,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抓你?」

    顧綿嘴角勾起淡淡冷笑,「你妻子去醫院找過她一趟。」

    葉景權一怔,「什麼?美儀她……」

    顧綿點頭,「我本來找你妻子問清楚她要我頭髮到底幹嘛,跟她去了白美鳳的醫院,聽到了戲劇性的秘密。」

    「你妻子拿著和我的親子鑒定狠狠羞辱了白美鳳一番,把她打擊的這輩子再也抬不起頭,不,更嚴重,白美鳳當時的哭聲聽著很淒厲,像鬼一樣。你妻子說,她下半輩子幸福,他有我這個女兒,有白美鳳親生女兒的外孫女,有你這個老公,她要白美鳳後半生孤孤單單看著她怎麼幸福到死去的那一天。」

    顧綿把目光落到葉景權臉上,「很顯然,白美鳳受刺激了。」

    葉景權眼睛陡然瞪大,眸光變幻,最終慢慢灰暗成一片死光。

    顧綿觀察這密不透風的後車廂,知道幕後是白美鳳,她反倒平靜了。

    「這次綁架,我想,我和你凶多吉少,白美鳳絕對會讓白美儀知道,她不會幸福,什麼能讓帶給白美儀最深的痛苦和羞辱?」

    「我和你的命吧,丈夫和親生女兒,一個女人的一切。」

    「不!」葉景權驚惶起來,「我這條命賠給她,你不能有事,跟你沒關係!顧綿,你一定要逃走,安全逃走。」

    顧綿點頭,很鎮定,不鎮定又能怎樣?

    她想到了皺皺,這已經是第二天,皺皺醒來後發現媽媽不見了,肯定特別害怕,小傻瓜有沒有哭?

    鼻子裡酸酸的,又想到季深行。

    他還遠在美國,萬一這次自己有個好歹,和他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顧綿不敢再想下去了。

    ……………………

    在大衛醫生出具的責任書上簽字後,季深行全身麻醉喚醒,在劇痛中,他暈厥了過去。

    再醒來時,人已經在專機上。

    衛川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專機上緊急設立了病*,能夠帶上飛機的醫療設備都帶上了。

    大衛醫生在給他的頭部鑽孔引流,倉促之下只能用高分子擬態材料包紮,術後許多程序不能減掉,護理不到位,這條命真就沒了。

    季深行忍著大衛醫生操作時帶來的劇痛,沒有麻醉,他要保持清醒,在聽衛川把這些天瞞著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出來。

    衛川沒有細說,躲避的眼神低聲把顧綿的身世,還有皺皺的官司問題大致講述了一下。

    季深行綳著臉,眼眸濕潤裡全是刺目的紅血絲,無力的手指揪住衛川的衣襟,發白的每根手指綳直泛青。

    他知道,衛川是為自己好,不該向他發火。

    該死!她忍受這麼多天的煎熬無助,他居然一丁點都不知道,也不在她身邊給她支撐!

    每天她來的簡訊都是她很好,孩子也很好,甚至會和他說上班時的趣事,會發給他可愛的表情,他真的信了。

    他和她同時在互相隱瞞,她跟他一樣的固執偏執,總總認為這樣對對方是最好。

    季深行閉上眼,眼皮深深褶皺,痛苦不堪,睫毛輕顫,蒼白五官上每寸每寸都是悲傷。

    從美國跨越整個太平洋,距離那麼遙遠,遠到他覺得會輸給時間。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和國內,藍雙,季家那邊,聯繫不了。

    季家方面出動找人了嗎?報警沒有?最新情況如何?她到底人在哪裡是生是死?!

    …………………………

    藍雙是怎麼發現顧綿不見的?

    事發當晚大概一點,藍雙被電話吵醒,接起來是皺皺失控的哭聲,電話裡,皺皺哭得說不清話,一直在喊,「小雙媽媽,媽咪不見了,我想尿尿醒來,叫媽咪……嗚嗚,她不在,家裡找遍了,她不在……」

    皺皺用兒童手機給她打的,皺皺的第一反應是打給老伯伯,可是打不通,媽咪說老伯伯去了很遠的地方。

    藍雙一個激靈翻身而起。

    保持通話哄皺皺讓孩子別哭,同時腦筋打轉,深更半夜顧綿不會一個人出門,但下午她的情緒的確不對勁,就算出門,她至少比一般女孩子要防備得多,藍雙最先的猜想是顧綿有什麼急事不得不出門,不一定是出事。

    但是到了西郡小區,把小區樓棟的監控錄像調出來後,藍雙就發覺不對勁。

    監控顯示十一點時顧綿撐傘下樓,出小區,手裡拿著錢,肯定是去買什麼東西,沒道理那麼長時間不回。

    把警局的同事叫過來,一隊人一番找,在小區後面的工地附近發現了顧綿的傘,還有好幾瓶散落一地的礦泉水。

    皺皺說晚上停水了,藍雙知道皺皺半夜有醒來喝奶的習慣,所以顧綿才會出去買水。

    案發現場確定,警局的人立刻立案,基本確定為失蹤,綁架的可能性最大,下過雨,工地泥濘,可以看得出雜亂的腳印和輕微打鬥過的痕跡。

    但是糟糕在這一塊沒有監控,當場到底發生了什麼,不知道,什麼人綁走的,也不知道。

    但所幸沒有激烈打鬥和流血的痕跡,說明顧綿被帶走時人是沒事的。

    季偉霆帶著人火速趕了過來。

    藍雙第一時間聯繫了凌楓,刑偵的過來,去了顧綿家裡,看看有沒有強行開鎖的痕跡之類的。

    a市公安廳也被季偉霆驚動,立刻派出了特警和重案隊的人過來。

    夜裡四點鐘,因為顧綿的失蹤,a市大小分局,尤其是西郡小區所在的當地警察局,亂成了一團。

    ……………………

    不知道貨車究竟行駛了多久,顧綿觀察車門縫隙外,天黑了。

    兩個人滴水未進,顧綿的腦袋漸漸暈沉,中間有昏睡過去不知多久。

    車突然開始顛簸,顧綿猜測下高速了,應該是在很偏僻的荒地,路才會這麼不平。

    行駛了一陣,車終於停下。

    車門打開,顧綿和葉景權立刻往出看,但是什麼都沒看清嘴上就貼了膠布,頭上也蒙上黑罩。

    這幾個訓練有素的男人動作很快。

    他們被架著下了車,扛著往不知道什麼地方而去。

    ……………………

    走了一段,顧綿感覺到周圍溫度低了下來,特別安靜,走路有回聲。

    嘀嗒——

    一聲響,自動門打開的聲音,然後,她和葉景權被推了進去,即使蒙著罩子,依舊可以感覺到很亮。

    是一間房子,有燈。

    頭罩被拿掉時,視線恢復,黑衣人給他們鬆了身上的繩子。

    嘀嗒——

    玻璃門關上。

    顧綿起身,看著玻璃門外三個黑衣人消失在黑暗處,她去撞玻璃門,發現這扇自動感應門不是普通玻璃製造的,拳頭拍上去沒有聲音,朝外面喊,聲音也透不出去。

    沒再對玻璃門拳打腳踢,顧綿冷靜下來圍著這間四五十平米的房間看了看,除了兩張*和內間的小廁所,沒有別的東西。

    窗戶也沒有。

    她坐回*邊,突然覺得白美鳳比她想象得要可怕,從這扇高級感應門和這間密閉的房子就能看出。

    一般的女人,怎麼會有這種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專門用來囚-禁人的地方?

    顧綿觀察,房子四周牆壁是不鏽鋼,頭頂四個方位包括廁所裡,都有攝像頭。

    逃出去是不可能了,顧綿深呼吸口氣,手指冰涼攥緊口袋裡那張懷孕檢查單。

    她躺下,口袋裡的東西落在*單上,葉景權皺眉過來撿起,顧綿起身要搶,他的目光從檢查單移到她臉上,「你……」

    顧綿迅速做了個噓的嘴唇動作。

    她覺得白美鳳此時可能正盯著監控錄像在看他們。

    ……………………

    囚房樓上,白美鳳立身在碩大的壁式監控屏幕前。

    有人敲門並進來。

    白美鳳轉身,微笑,「裡森,辦得好,錢我已經打進你們在海外的帳戶了。」

    進來的男人正是昨晚動手綁架顧綿的三人中的老大,「您還需要什麼?」

    「一個黑客。」

    門關上,白美鳳在沙發上坐下來,臉上的笑容一瞬凝成了冰,目光緊盯著監控裡兩鬢夾白的男人。

    手機響了,白美鳳點開:媽!我是冬冬,你為什麼把我的號碼拉黑?我在機場等了你一晚上,你人去哪裡了?媽,你病還沒好,別讓我著急,快聯繫我或者接電話好嗎?

    白美鳳眼睛裡噙著淚水,一閃,把手機砸到地上,摔個粉碎。

    冬冬,對不起。

    …………………

    黑衣人走後就再沒動靜了,顧綿和葉景權面面相對,眼神交匯裡,不明白白美鳳究竟想幹什麼。

    給他們一人一張*,也不捆綁他們,有個廁所,廁所裡有自來水,但是沒有食物。

    如果想餓死他們,就不應該給水。

    顧綿拖著虛乏的身體去廁所,打開水龍頭捧了點水往嘴裡灌,生水有很濃的氯化物味道,喝下去顧綿反胃得很厲害。

    但是強迫自己喝,一天*沒沾水,這樣下去,很快會脫水。

    葉景權在外面拍著玻璃和牆壁大喊白美鳳的名字,問她要幹嘛。

    顧綿出去,讓他別喊了,省點力氣,去喝點水,靜待白美鳳下一步舉動。

    葉景權終究喊累了。

    兩個人躺在*上,昏昏沉沉睡過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開始震動,顧綿和葉景權都被拋到了地上。

    頭頂牆壁上對講箱傳來白美鳳悠閑的聲音,「晚上好。」

    「美鳳!」葉景權仰頭大叫,「美鳳你究竟要幹什麼?這是哪裡?你要怎樣沖我一個人來,不管顧綿的事,孩子還小,你把她放了,我這條命你想要你拿去,美鳳,我和你的恩怨,別牽扯到孩子……」

    「你閉嘴!」

    看不到白美鳳的人,但聽見她聲音激動起來,「你還有臉跟我提孩子?葉景權你要多狠的心才能在我親生女兒車禍去世時你都不跟我說一聲。」

    「是我的錯,小美,我當年想彌補你,我不想我和你的孩子出生後也跟你一樣是私生子女,所以我就……」

    白美鳳冷冷的笑聲在房間裡每個角落,特別刺耳,「你是不是想說你從頭到尾沒愛過白美儀,愛的只有我?」

    葉景權緊皺眉頭,點頭。

    「顧綿,看見了沒有?這就是你親爹!當真還不如顧北中呢!顧北中是痞子,痞的實在,幹了壞事蹲監獄,葉景權這樣的人渣,壞事做盡照樣活得瀟瀟灑灑,這個不公平的世界,我今天來給公平!」

    「小美……」

    葉景權痛苦地蹲在那裡,手捂住臉龐,「小美,別一錯再錯,你放了顧綿,我這條命立刻歸你。這些年我從沒忘記你,我知道你過得很苦,走了歧路,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溫柔善良的你,我知道這些都是我害的,我過得並不好,內心良心不安,夠了,真的夠了。」

    「當年在學校,我對你一見鍾情,我們本來可以那麼幸福。是我眼裡只有事業利益,我妄想江山美人兼得。」

    「家中父親給我安排親事,我去白家見美儀,卻同時也見到了你,那時我才知道你和美儀居然是姐妹。」

    「這場糾葛裡,你是最大受害者,你和我戀愛在先,我背叛了你,娶了美儀,是,當時我是想娶美儀在白家的聲望和白家所能給與我的最大幫助。我不想放開你,所以捆著你,我以為我能保護好你,給不了你名分,給你愛情,但我終究錯了,那個時候的我,還沒強大到能震住美儀震住白家,我把你推入萬劫不復之地,未婚生女,勾-引姐夫,讓你背上下賤罵名,讓你母親也遭罪,我該死……」

    白美鳳淒厲的哭聲傳來。

    「你該死?你死一千次一萬次不夠!葉景權,我永遠忘不了我違背母親意願死活要跟著你時,母親對我說的話,她說我走她的老路一定會後悔,果不其然,我悔青了腸子!可是後悔有什麼用?母親被我活活氣死!我賭這份和你的所謂愛情,輸的一敗塗地,輸了母親的命,輸了我的清白之身,輸了我在白美儀面前的所有尊嚴,我恨你嗎?不,恨不足以形容!」

    顧綿默默聽著,心中一陣唏噓。

    她沉沉開口:「二十多年前的糾葛為什麼要延續到今天?悲痛交加那麼些年,白美鳳,你被折磨得還不夠嗎?」

    白美鳳卻笑了,「如果一輩子註定只能在仇恨裡過,我為什麼要大慈大悲放過你們?白美儀說讓我看她幸福,我今天就給她『幸福』!」

    噗通噗通——

    兩聲響,顧綿還沒看清楚,兩把匕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扔了出來,落她和葉景權腳邊。

    白美鳳聲音扭曲:「匕首一人一把,給你們選擇,要麼父親捅女兒,要麼女兒捅爸爸,要求是三刀,四肢部位不算,劃的不算,刺進去的才算。五分鐘完成。」

    「你瘋了!」葉景權嘶吼出聲。

    無人應答。

    顧綿把刀子踢到一邊,葉景權情緒失控地踢*,顧綿坐在原地,無聊變-態的把戲,她當然不會配合。

    但是很快五分鐘就到了。

    顧綿目光緊緊盯著房間的每一處。

    突然感應玻璃門打開,三個黑衣人進來,其中一個用槍製住葉景權,另外兩個過來顧綿這邊,顧綿翻身就要去拿刀,但沒來得及,人已經被兩個男人按在*上。

    「你們別動她!」葉景權眼睛通紅地吼。

    白美鳳聲音傳出,「真是父慈女孝。都當兒戲?裡森,既然女兒不忍心捅父親,那麼就在女兒身上懲罰六刀。」

    裡森撿來匕首,另一個男人撕開顧綿的外套,裡面穿的背心,顧綿森白的頸部肌膚和手臂露出來。

    裡森拿匕首對準顧綿小腹中間,白美鳳說,「動手!」

    顧綿拚命扭動身體,葉景權顫抖大喊,「住手!別動她,我讓顧綿捅我,多少刀都行!」

    「哦?」白美鳳笑了笑。

    顧綿仍被按著,眼神裡驚詫地看向葉景權,卻見葉景權目光緊盯著她的肚子。

    兩人四目相對,針對的都是顧綿肚子裡的小生命。

    葉景權拿起匕首走過來,把匕首遞給顧綿,輕輕點頭,「我能撐住。」

    顧綿瞪著眼睛搖頭,從沒想過傷害任何人,葉景權慘淡的目光,讓她心裡生出一種陌生情緒。

    「聽話,你不動我,他們就要動你,顧綿,我欠你的,我該被你捅上幾刀。」

    「不,荒唐!」顧綿搖頭。

    葉景權卻緩緩笑了,「那天在商務酒店,遠遠地我在前台看見你,你抱著素以的孩子,臉上有笑容,和孩子說著什麼,讓我想起素以小時候,我也這樣抱過她,可是我沒這樣抱過你,我不敢在你面前自稱爸爸,你的眼神讓我羞愧不已。可是現在,爸爸想告訴你,看到你長得這麼好,樂觀生活,嫁了人生了孩子,爸爸為你高興,從心底高興。」

    看到他眼眶裡的霧氣,顧綿喉嚨哽咽。

    葉景權把匕首塞進她冰涼的手指間,大手包住她的手背,「從沒為你做過什麼,今天,就讓我做點什麼……」

    手根本來不及阻止,瞬間被他帶著刺中了他的左腹部!

    「你!……不!」顧綿驚呼出聲,很快,手指染了他的血,熱熱的,腥味。

    顧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痛苦布滿一張臉,她剛才幹了什麼?!

    葉景權依舊保持那個姿勢,雙手緊緊抓住顧綿的手,讓她掙脫不了,唇齒慘白,「還有兩刀,一下就過去了,別讓他們傷害你,快……」

    「不,我不要,我不要……」顧綿渾身顫抖,牙齒戰慄,淚水掉下來,想掙脫一隻手去捂他的傷口。

    葉景權不放手,眼神錚錚看著她。

    「好戲中途怎麼暫停了?我耐心有限,裡森!」

    裡森立刻舉槍對準顧綿的肩膀,不對準腦袋,是不想要她的命,留下慢慢折磨,白美鳳的意思!

    葉景權死死閉了下眼睛,扯著顧綿,在她耳朵邊喘著凸吐氣,「我一把老骨頭,想想什麼事最重要的。」

    顧綿愣住,下意識低頭去看小腹。

    葉景權做這一切,是讓他們不要傷害到她的寶寶……

    「動手。」葉景權緊了緊她顫抖的手指。

    「我數到三,是你肩膀被打穿還是他再挨兩刀?一,二,……」

    顧綿死死咬住下唇,滾燙的淚水裡,她看到葉景權笑著沖她點點頭,她痛苦的閉上眼睛,失控大叫出聲,手裡刀動,對著葉景權鎖骨下的位置刺了兩下,控制了力道,選的這個肩胛骨位置,不是要害。

    顧綿扔了刀,仰頭對著天花頂哭著嘶喊:「白美鳳!你這個變-態!你最好能把我殺死,你不殺我,我一定全部還給你!」

    房間裡飄蕩的,只有白美鳳癲狂肆意的笑聲。

    葉景權倒在地上,疼痛讓他陷入半昏迷的狀態。

    三個男人出去了,玻璃門關上。

    顧綿撕了*單跑過去,扯開葉景權的衣服,*單堵住腹部的那個傷口,讓他緊緊按住,她給她包紮肩胛骨的兩道傷口。

    但光止血包紮起不到多大作用。

    葉景權腹部的傷口嚴重,屋子裡沒有任何醫藥,雖然止了血,但到第二天時,葉景權開始忽冷忽熱,傷口感染所致。

    兩個人近兩天兩夜沒吃東西,顧綿面色慘白,急得一直在喊白美鳳,求她給一點葯。

    可是怎麼喊,怎麼求,沒有回應。

    顧綿著急,卻無可奈何,她不知道怎麼辦,困在這裡,沒有一點辦法!

    這就是白美鳳的目的?從身體和心理上折磨他們?

    顧綿承認,這招很有用,她已經慢慢喪失了意志了,她開始害怕,哭泣沒有用,可是還是哭,掉眼淚,心裡默默在喊,季深行,希望他如神從天而降,救救他們。

    這一刻,悲痛絕望,無比的想他出現。季深行,你知道我出事了嗎?

    ……………………

    飛機一落地,季深行不顧大衛醫生勸說,支撐著站起來,但還沒下飛機,人就倒在架子台階上。

    腦袋被包紮得很嚴實,衛川低咒一聲,喊人推輛輪椅過來。

    他沉著臉,不坐輪椅,回了國找她,總不能坐著輪椅去找,慢慢的一個人上了車。

    衛川好言好語安撫好快要氣炸的大衛醫生,緊跟著上車。

    寬敞的車裡跟著兩個醫生,給季深行輸液,機場到警局,中間有差不多兩個小時。

    衛川立刻打開視訊,那邊藍雙一臉浮腫地對著鏡頭,然後蘇雲湊過來,看到季深行的腦袋,嚇了一跳。

    「深行,你腦袋怎麼回事兒?人看著也瘦了好多,衛川,深行在美國幹嘛了?」

    衛川支支吾吾,和藍雙對視一眼,不說話。

    「現在什麼情況?警察在辦事嗎?」季深行嘶啞的開口,眼睛和腦袋都很痛。

    蘇雲被打斷,視頻畫面一轉,凌楓對著鏡頭。

    「顧綿失蹤的地點不遠處是一個收費站,有監控,調取了,那天晚上十一點左右,有一輛銀色大麵包車過去,收費站的工作人員出示了那輛車的繳費單,和車牌一樣,是借用的一個廠子的公用車,這條線所等於斷了。不過,監控顯示,三岔路口,那輛車是往第一個路口走的。」

    季深行咳嗽了一下,術後不能沾水讓他喉嚨很痛,眼眸裡的血絲看起來恐怖。

    他蒼白手指扯了一下外套,外套裡面,手術服都沒脫,情緒導致他眼眸裡視線漸冷,「只有這些廢話?」

    凌楓頓了一下,體諒他的心情才沒跟他計較,繼續說,「很巧,葉氏董事長夫人白美儀於昨晚報案,說葉董事長前日晚在機場消失,沒上飛機,獨自駕車離開了幾場,我們通過交警知道,葉董事長的車停在了一處農家樂那裡,但是在農家樂找不到人,農家樂工作人員稱看到過他,並且看到與她同行出來的五十多歲的女人。」

    季深行和衛川對視一眼,瞳孔均縮了一下。

    凌楓繼續說道,「更巧的還有,我收到冬冬……就是莫語冬的簡訊,說本來白美鳳要去機場和她會和,但白美鳳突然失去聯繫,而且把她這個女兒的電話號碼拉進黑名單了。」

    凌楓說到此處,季深行和衛川全明白了。

    可是事情來龍去脈搞清楚了沒用,白美鳳把人帶去了哪裡,要幹什麼,一無所知,沒處可查。

    季偉霆一直在施壓,特警,刑偵,包括普通的警員晝夜不停工作了兩天,一無所獲。

    白美鳳顯然準備十分周全,做到無跡可尋。

    ………………

    車中途改道,去了葉家別墅。

    季深行在車上已經輸完液,下車時動作僵硬緩慢,衛川從他額頭上那些青筋看得出來,他在死撐。

    警察在白美鳳家裡設點,既然基本確定案子喂私人恩怨,白美鳳帶走顧綿和葉景權,百分之九十九是要向白美儀示威或者表達什麼。

    他們守在這裡,監聽電話,一旦白美鳳打電話過來,就能取得地點。

    可是到第三天,依舊沒有電話。

    白美儀等到情緒崩潰,一張臉白的像鬼,一直哭著念叨,說是她的錯,是她的錯。

    蘇雲冷冷看著她,讓她別哭!影響人的心情,心裡記掛顧綿那丫頭,這三個男女的一點破事兒,關顧棉什麼事,憑什麼倒這血霉!

    警察查遍了中心醫院的監控,白美鳳在離開醫院後,換了車,去了哪裡,只能圍繞著中心醫院附近調取所有交通監控。

    一個路口一個路口的排除,工作量大,進展緩慢。

    季深行坐在葉家別墅窗口的位置,外套完全遮住裡面的手術病號服,讓冷風吹著臉,唯恐絕望在臉上表現越來越深。

    他不能在這裡進行術後治療,父親和蘇雲看見了都會擔心,衛川忍著擔憂著,同時警惕查看他頭頂包著的布,鑽了孔,不能磕碰一下啊,走路快了都是在和死神較勁。

    晚上,七點十九分,白美儀工作用的筆記本提示有新郵件來了。

    警察裡出來一個電腦技術員打開郵箱,一份電子郵件,無內容,只有附件。

    所有人圍過去,做好準備後,技術員打開了視頻。

    一段十五分鐘的視頻,相當清晰,看到第二分鐘,白美儀就失聲痛哭著整個人倒在了名貴的地毯上。

    季深行緊擰眉宇,視線盯著視頻中顧綿在捅葉景權刀子時慘白小臉上痛苦絕望的表情。

    蘇雲哭倒在季偉霆懷裡,視頻看不下去。

    播放到最後,黑色屏幕上出現一行白字:姐姐,你說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幸福,家庭圓滿,我相信這一刻你的臉上的表情,一定無比幸福!

    「能根據伺服器追蹤到發送郵件的地址嗎?」季深行沉沉開腔。

    技術員拿出自己的電腦忙活了一陣,無奈搖頭,「對方是黑客,用的代碼,追蹤過去是一個海外的地址。」

    沒過幾分鐘,又有郵件發過來。

    三封,三段視頻,很短,有顧綿情緒崩潰的,也有葉景權傷口感染嚴重顧綿手足無措,還有一段只有文字。

    【女兒和丈夫殘忍相殺,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所期待的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幸福生活?別說沒給你機會,兩天后找不到我,你就可以開始找他們的屍體了。】

    依舊追蹤不到地址。

    季深行一遍一遍點開視頻看顧綿,在她捅葉景權刀子時臉部表情還是鮮活的,可是第三段視頻裡,她眼神晦暗無光,空洞洞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季深行擔心她一旦意志消沉,白美鳳要做什麼她都不會反抗了。

    白美鳳是豁出去的瘋子,不打算要自己的命,還要拉著兩個人陪葬,用這種行為最終地報復白美儀。

    兩天時間。季深行深呼一口氣,眉宇緊皺。

    他起身,雙手插著褲袋,抬起長腿踹了一下椅子,對準白美儀坐著的沙發,坐下時他盡量控制語氣裡的情緒,「和我說說你了解中的白美鳳。」

    白美鳳會在哪裡,一個不了解她的人無論如何都找不到的。

    白美儀泣不成聲,紅腫的眼睛像兩個核桃。

    她此刻悔不當初,萬萬料不到自己一時的口舌之快會徹底激怒白美鳳發瘋。

    白美儀應季深行要求,說了很多,言辭裡沒有個人情緒的偏見。

    季深行認真聽,又擰眉詢問當年到底是怎麼回事。

    白美儀頓了頓,也都一五一十地講了個詳細。

    說這些時,凌楓和警隊的人都在旁邊聽著,沒有聽故事,而是從故事裡分析白美鳳這個女人的性格。

    季深行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居高臨下俯瞰白美儀,「你說白美鳳的母親在葉景權和你結婚後突然猝死?」

    「是啊。」

    季深行轉個身看向窗外沉沉黑夜,突然轉回來對凌楓說,「去查一下白美鳳母親墓地在哪!」

    凌楓一下子就明白了。

    白美鳳抓走葉景權,一定不會去毫無意義的地方,這個地方一定對白美鳳有特殊的終結性意義。

    最大可能性,白美鳳會在母親墓地前和葉景權做個了斷。

    ……………………

    顧綿從擔心葉景權的傷勢到漸漸對周圍一切失去反應。

    腦海裡一時混沌,整個腦袋變得很沉,不知道多少天沒吃東西,可能因為懷孕,很餓很餓,感覺上自己快要死了。

    葉景權躺在*上,偶爾痛的忍不住時會哼哼兩聲。

    顧綿不敢揭開包紮的*單去看他腹部的傷口,因為上一次看已經化膿……

    從捅了那三刀後,不管她怎麼叫白美鳳,都沒人應答,顧綿懷疑,這就是白美鳳的目的,讓她傷了葉景權,讓她眼睜睜的看著葉景權在面前一點一點死去。

    人性,變-態起來,會是到這個地步。

    白美鳳贏了,顧綿真的在瘋和快瘋的邊緣,如果下一秒堅持不下去,她可能會選擇撞牆撞死。

    難過,想季深行和兩個孩子想的太厲害的時候,小腹就會痛。

    這個或許還只是一個胚囊的孩子,某個時刻,顧綿是想過要為他生下來的。

    所有的求生希望慢慢一點一點變成失望,到現在,就只剩下絕望了,如果無論如何逃不過一死,她希望白美鳳來個痛快的。

    嘀嗒——

    眼睛快睜不開的時候,感應玻璃門突然開了。

    顧綿縮在牆角,艱難地抬頭。

    三個黑衣人進來。

    把她和葉景權架走,沒有用膠布貼住嘴,也沒有罩頭罩,直接扔他們上了車。

    車在顛簸中行駛,黑壓壓的天色,風聲很大。

    沒有像綁走他們時那樣行駛一天*,車幾個小時後停下。

    天快黑下來。

    黛青色的天際,顧綿腫起來的眼睛看不清楚東西,她被人拎下車,身體只有靠著車門才能站穩,黑衣人把她的四肢捆綁的很牢。

    風好大。

    鼻息間可以聞到海水飄上來的鹹腥味。

    在海邊?

    黑衣人沒對葉景權做防範措施,因為葉景權的傷勢,逃跑是不可能的。

    三個男人架著他們上山,一片很大的草地,看得出來有修剪過,草頭都很平整。

    顧綿眯著眼睛,看到草地靠近山邊緣的位置,站著個人,白美鳳。

    她旁邊,有塊墓碑。

    葉景權被黑衣人扔到墓碑前,白美鳳手抬了一下,黑衣人踢了一下葉景權的腿,葉景權跪在了墓碑前。

    白美鳳蹲下,抓住葉景權的頭髮讓他抬頭,輕笑著說,「我給我媽媽買的墓地,景權,看看這周圍,漂亮嗎?」

    葉景權意識已經不清,一番走動,腹部傷口在流血。

    白美鳳也不需要他回答,「跟著你走時我不敢看母親的臉,她的目光讓我害怕,我爭著一口氣全部賭在你身上,給你生孩子,甘願就當你的地下*,委屈在白美儀下,這二十多年,我給母親移墳,一次也沒敢來看她,為什麼不敢?」

    白美鳳臉頰貼著葉景權的臉,聲音特別柔軟,「我問你為什麼不敢?」

    葉景權一直不說話,或許是已經說不出話來。

    「可是我今天來了,我終於有臉見我的母親了,因為我把你帶來了!你磕頭認錯!」

    葉景權不動,像死了一樣。

    白美鳳激動地摁著他的腦袋往水泥地上重重的磕!

    「白美鳳!他會死的!」顧綿嘶啞叫出聲。

    「是啊,不止他,還有你這個陪葬品呢。」

    白美鳳回頭看了眼幾米遠的顧綿,她被裡森控制著,身體捆綁嚴實,無法動彈。

    「阿傑,攝像機準備好了嗎?」白美鳳抬頭問。

    個子最矮的黑衣人點點頭。

    「把槍給我。我親自動手,一定要錄完全,我要給我親愛的姐姐看清楚,我是怎麼在我母親面前槍斃這個畜生的!」

    槍剛到手裡,身後不知什麼方向突然傳來一聲:「警察!不許動!」

    顧綿分外熟悉這聲音,不敢相信,「……凌楓?」

    但是裡森迅速撈起顧綿往一旁跑!

    跑的過程中,不知道什麼原因,裡森突然鬆了手,顧綿整個身體摔在草地上。

    還好是草地,也不是肚子先著地,顧綿忍著痛蠕動身體轉了個身就看見裡森和一個人打鬥著纏在地上。

    其實顧綿什麼也沒看清,但她下意識就驚喜叫了出來,「季深行?!」

    不是做夢嗎?

    「是你嗎?季深行,是不是你?!」顧綿從草地上困難的仰起頭,眼睛盯著腦袋被顯眼白紗布包裹的高大男人。

    真的從天而降來救她了!

    季深行和凌楓帶著警隊的人過來,範圍太大,分開搜索,季深行是瞎跑,凌楓擔心他一個人所以跟著,哪裡知道瞎打瞎撞,真叫他給找到地方了,這時候就他和凌楓兩個人,黑衣人有三個,季深行身體明顯不敵專業的裡森,也不知道凌楓那邊情況怎麼樣。

    但他咬著牙齒,緊緊地,沒有講究拳法一陣亂出亂打,身體什麼地方被裡森打了也不知道,兩個人很快滾在草地上。

    顧綿掙扎著,手腕的皮膚被麻繩擦破,也想掙扎出來去幫他。

    然而下一秒,季深行低吼一聲被裡森整個人摔在了地上,不知道他哪個地方碰到了石頭,發出一聲悶悶地磕響!

    「季深行?!」顧綿嘶叫大喊。

    人沒反應。

    顧綿瞪大眼睛,淚湧出來,「季深行!」

    裡森皺眉頭,等待幾十秒,那被他摔在地上的男人再沒了反應,他冷笑著走過去。

    剛蹲下,不料男人長腿突然纏住裡森的脖頸,裡森反應很快,兩個人又撕打在一起,滾到顧綿看不見的方向。

    顧綿焦急的抬頭張望,可是什麼也看不見,只聽見兩個男人交替的喘息或悶哼。

    很快警隊的人找過來了,顧綿忽然聽見凌楓那邊傳出一聲槍響,巨大的響聲震得她心跳猛地一滯,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顧綿?顧綿。」

    朦朧中有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在輕輕喚她。

    冰冷的臉頰上有股溫熱的力道……

    顧綿緩緩睜開眼,頭頂是放大的男人五官,熟悉入骨的俊顏。

    「……季深行,是你嗎?是你嗎?」顧綿嗡嗡哭出來。

    男人的手指撫摸她消瘦臉蛋的每一寸,指腹那麼溫柔的力度,怕她碎掉。

    季深行用刀子劃開她身上的繩子,下一刻緊緊把她抱在懷裡,深深喘息,乾燥的薄唇埋進她的頸子裡,「我在,顧綿,我在。」

    顧綿抓緊他的衣服,怕這是夢,「你真的來救我了,我知道你會來的。我在等你,一直一直等你啊……」

    季深行手掌撐著她的後腦杓,薄唇壓下去,不敢吻,她的狀態讓他一點力氣都不敢用。

    其實身體裡,也已經沒有力氣了。

    黑暗中,顧綿看不見他的眼睛,以至於都沒看清他臉上在忍痛的表情,他緩慢地扶著草地蹲下了身體,「上來,我背你下去。」

    下山的路不長,顧綿安心在他寬闊堅硬的背上,鼻子不停嗅著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

    藥味很重,顧綿想伸手,「你的腦袋怎麼回事?」

    但他偏頭不讓她摸,「受了點外傷。」

    「沒事嗎?」

    「……沒事。」

    顧綿閉上眼睛,臉貼著有他味道的他的外套,「剛才那聲槍響怎麼回事?」

    他不說話了。

    顧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但他沒有反應,很重地喘著,走得越來越慢,腳步一直在顛顛地踉蹌,走到一棵樹旁邊,他身體靠著樹,右手鬆開她的臀,抬起來在摸額頭還是什麼位置。

    顧綿覺得他剛才肯定受傷了,「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回答她的只有更艱難的他粗粗的喘氣聲。

    「季深行?」顧綿出聲,看不到他的正臉,不知道他怎麼了。

    他從樹榦那慢慢直起身,手從頭部放下來,壓著聲音慢慢說,「馬上到車那裡了。」

    「你沒事吧?怎麼一直喘氣?剛才那個男人打傷你了嗎?你放我下來!」

    「噓,讓我背背你。」

    他的聲音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每個字都說的艱難,顧綿不知道他怎麼了,但不敢蹬腿,怕他一塊兒摔了。

    總算到了山下,他開了副駕駛座的門,動作小心翼翼把她放到座位上。

    去另一邊,上了駕駛座。

    顧綿要開車裡的燈看看他到底怎麼了,他不讓,一手捏著方向盤,一手緊握她的手,側臉在黑暗中,顧綿隻依稀看見峻挺深刻的輪廓。

    車開出一段距離,他握著她的手突然用力,抓的顧綿好痛,並且,車子急剎,停在了路邊。

    「季深行?!你別嚇我!」

    他突然整個身體向她倒過來,腦袋壓在了她瘦瘦的肩上,抬手,手指發抖地撫摸她的臉和捲髮,「沒事,想停下來和你說說話,怕等會兒……」

    等會兒怎麼,他又不說了。

    顧綿雙手抱緊他,劫後餘生,能和所愛的人靜靜相擁,眼淚在黑暗中掉下來。

    他抬手給她擦掉,溫柔的動作,並不說話。

    顧綿握住他冰涼的手,眼眸輾轉,把他的手往衣服裡小腹位置帶過去,讓他大大的手掌完全貼住軟軟的肚皮。

    他腦袋在她肩膀處動了一下,暗光裡,顧綿和他的眼眸相對,他漆黑眼神裡慢慢醞起波濤,驚喜的,同時又有什麼在黯然跌落。

    顧綿淚眼朦朧,含羞地輕輕點頭。

    然後就感覺到他腦袋俯下,他的唇貼上了她肚臍眼的位置,親吻那部分肌膚,輕輕在說,「寶寶,我是爸爸。」

    顧綿笑了,臉紅紅的,可是他的聲音聽起來為什麼像是在哭?

    下一秒,顧綿聽見他伴隨沉重喘息的聲音,悶悶的問她,「……顧綿,我不在的情況下,可以照顧好孩子好好生活嗎?」

    顧綿皺眉,打了一下他的背,「說什麼胡話。」

    很生氣,又重重鎚了一下,但他毫無反應。

    他的腦袋還鑽在她的衣服裡不肯出來,顧綿雙手捧他的臉,「別賴啦,出來。你答應我,不許說胡……」

    『話』字,顧綿沒說出口,因為她摸到滿手熱熱粘稠的東西,顧綿驚慌了,一邊叫他一邊彎身打開車內的燈。

    燈光乍然亮起,一兩秒她看不清楚,但是緊接著她看清楚了,也嚇到了。

    手掌間男人的英俊的臉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鮮血覆蓋,鮮血,赤紅從他的眼睛裡,耳朵裡,流出來……

    「季深行?不……季深行你睜開眼,你說話,季深行,你跟我說話!說話啊!!!」

    整個山野間,只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泣,哪還有那道低沉男聲溫柔的回答?

    ……………………

    —————————————————————————————————————————————————

    因為結局章節數是這麼設定,一萬六真的寫到我極限了。經常看文的mm也知道,結局不一定全部能寫完,番外接著更新。

    所以表罵我,還沒完,番外緊接著會寫接下來的劇情,算留個小懸念。

    因為你們沒留言說想看什麼結局,五爺就按自己想法寫了,一般結局都要大灑一把狗血糊得滿臉都是,咳。

    從三月開文到現在差不多寫完,只有倆字,感謝。

    好吧,休息幾天,然後開始番外。具體更新番外在哪天,會在留言區通知各位冪冪,麽麽啊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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