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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717.民國舊影(4)三合一字體大小: A+
     

    ?民國舊影(4)

    將傷員留在這裡,相對來說是安全的。一是因為這裡是租界,不會有人搜查到這裡來。二是這夫妻二人現在看來還是可信的。

    邱成指了指樓下,請兩人下面說話,省的打擾傷員。

    等下了樓,林雨桐指了指廚房,「廚房說話吧。估計這個點了,你也還沒吃飯吧。」

    四爺就率先朝廚房走去,「不管吃沒吃,從晚飯到現在也都好幾個小時了,只當是宵夜了。」

    將晚飯剩下的餃子放在鍋里煎了兩大盤,又順手打了一個蛋湯端了過去,為了怕客人不好意思,林雨桐拿了三幅碗筷過去。

    邱成倒也不是個矯情的人,只嘗了兩個,就笑道:「好長時間沒吃到這麼香的餃子了。」

    林雨桐在一邊淘米,打算在砂鍋里給傷員熬點粥,「喜歡吃就多吃點。不用客氣。」

    邱成笑了笑,突然問道:「賢伉儷都是留學生吧?」

    林雨桐不是。

    四爺搖搖頭:「我是,但是內子不是。」這事想查還是很容易查出來的。出入境的人員名單查起來並不複雜。對別人不用解釋,但是對這個人,還是坦誠相告的好。再說了,一無所有的窮苦出身,對他們自己並沒有壞處。這樣的世道,走江湖的孤兒很多。

    邱成愣了一下,就扭頭看向林雨桐:「哦?」這跟他的調查可有些出入。

    林雨桐笑了一下:「這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主要是現在這世道上有些人愛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因此我們也沒多解釋。您特意問了,我也不瞞您。我是個孤兒,父母親人家鄉一概都不知道。被個走街串巷的郎中收養了。是師傅將我養大的。」

    「那你們兩位……」邱成看向四爺,好似在說,差別這麼大,怎麼走到一起的。

    四爺就玩笑一般將兩人陰差陽錯的被土匪綁了的事說了一遍,「……再說了,內子雖不是名門大戶出身,也沒正經上學。但並不是沒有文化,也不是沒有見識。相反,五湖四號這麼飄著,她什麼都學會一些。醫術這個自不用說了,就是英文算學也跟著神父學的很好。」

    「有共同語言,又算是共同患難,我懂。」邱成看著林雨桐笑道:「小林雖然自小就吃苦了,但如今婚姻美滿,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說著,又問起四爺家裡的事。

    四爺笑道:「我如今?也算是個無產者。家裡也沒多少東西,都歸了我哥哥。出來之後……也才沒幾天……」說著,他語氣一頓,「邱先生,您如今這樣在外面拋頭露面的,可不大合適了。」

    已經被盯上了,這樣對於他的安全並沒有好處。

    邱成點點頭,「是啊,很多場合都不適合我出面了。小邵在你們這裡,我沒什麼不放心的。但我要是總過來,對你們的安全就是不負責任了。我有個建議,不知道你們二位……」

    四爺擺擺手:「但說無妨。」

    「我是這麼想的,你們這家裡我瞧著也就只有你們夫妻二人。」邱成指了指房子,「你們要是覺得方便,我打發兩個人來,負責照顧小邵……當然了,兩位要是覺得不方便,就算了。我主要是覺得,我不能常來,有個中間人來回的溝通……」

    林雨桐不等他說完就笑道:「那正好添了幫手。沒什麼不方便的。」

    只有相互接觸了,才能更多的彼此信任。

    邱成沒有多呆,吃完飯,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再不走天就亮了。四爺將他送出門,兩人又去了閣樓看邵關山的情況。手術剛過去,林雨桐不敢大意,她叫四爺歇著,「我先守著,你明兒說不定還得出門,你先去睡。等明兒來人了,有人在這裡換著照看,白天再補覺是一樣的。」

    第二天一早,還真有兩個人上門了。一個是個三十多歲的婦人,穿著藍色的褂子,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挎著籃子站在門外。跟在她身後的,是個十七八歲的小夥子,皮膚黝黑,一笑一口白牙。

    「是桂嫂和憨崽吧。快進來。」林雨桐笑著就將門口給讓開了。

    「太太好。」兩人對著林雨桐叫了一聲。

    「可別。」林雨桐擺擺手,「有人的時候叫我一聲太太,沒人的時候叫我小林就行。關起門來一家人,別分的這麼清楚。還沒吃飯吧,一起吃。」

    相互扯了半天,才都在飯桌上坐了。早上雞蛋烙餅,小鹹菜,小米粥,住在這樣的房子里吃這樣的飯菜,算是極為簡樸的。

    桂嫂嘗了一口這飯菜,就有些不好意思,「我這手藝,可沒太太好。」

    「家常便飯就行。」林雨桐無所謂的道:「咱們不挑。再說了,誰有空誰做。再說了,桂嫂還要看顧傷員呢。」

    那邊四爺已經跟憨崽說上話了:「……以後家裡的採買,就你來跑了。常進常出的,慢慢的大家也就都習慣了。就是偶爾出去傳個話,或是回來的晚點,也沒人會太在意。」

    憨崽應了一聲。能有這麼個掩護身份在租界活動,可不容易。怎麼安排怎麼做吧。

    四爺吃了飯就出門了,今兒他還得去趟紡織廠,這一個月五百個大洋也不是那麼好賺的。

    吃了飯,桂嫂收拾廚房。林雨桐上去看韶關山的情況。又給傷口換了葯,等桂嫂上來了,她將注意事項都交代了一遍,就回房間補覺去了。

    卻不想半下午的時候,電話又響了。

    林雨桐蹭一下坐起來,抓起電話,只『喂』了一聲,就聽那邊的聲音道:「是尹夫人嗎?您定做的旗袍做好了。您要是急著要,現在就能來取了。」

    自己根本就沒定做旗袍!這個聲音雖然陌生,但是能知道家裡的電話號碼,不是陳向東夫婦,就只能是邱成透露的。陳向東夫婦不會莫名其妙的說這些話,所以,這隻能是跟邱成關係密切的人。什麼情況下,邱成會將自己這邊的消息告訴別人?只能是他自己可能出事了。

    這念頭在心裡一轉,只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對方提示自己說『您要是要的急,現在就來取。』這其實還是叫自己趕緊過去一趟。

    救人如救火!

    林雨桐沒有絲毫的猶豫,「只怕叫人去取還不行,這衣服不試試我怎麼知道合身不合身?還是我親自試過了,要是不合適,要好馬上改。我這就過去吧。」

    對方好似鬆了一口氣:「我叫夥計在門口等著夫人。您家的夥計我們都認識。」

    這就是提示自己叫憨崽帶路了。

    「知道了。」林雨桐說完,就掛了電話。起身乾脆換了利索的褲裝,拿起衣服就往外走。正碰見桂嫂從閣樓上下來。

    「太太醒了。」桂嫂急道,「正要叫您呢。小邵醒了。」

    林雨桐愣了一下,就進去看了一眼剛醒,還有些半迷糊的邵關山,把了脈,就回頭對桂嫂道:「葯在廚房,你一會就熬了。給喂下去,能喂多少是多少。剛才接到電話,邱先生大概出事了。我要跟憨崽出去一趟。你在家裡守著。」

    桂嫂面色一變,罵了一聲:「這個叛徒。」

    林雨桐腦子裡一下子炸開了,好似以前讀歷史,是有這麼一件事。顧|順章叛變了!導致大批的地下|黨|員犧牲。難不成如今就是……

    她再不敢耽擱,快步往下跑。怪不得邱成這麼莽撞的將人給帶到家裡來了,連對自己和四爺做甄別都不用。原來心裡也打著死馬當活馬醫的主意。

    從路邊直接叫了一輛黃包車,給了但對方點押金,只要車不要人。憨崽拉著林雨桐就跑。穿街走巷,在弄堂里穿梭,林雨桐早被繞暈了。這才到了一處緊挨著裁縫鋪的茶館門前。

    茶館門口站著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滿臉的焦急。憨崽滿頭大汗,喘著粗氣,叫了對方一聲『宋叔』。

    這人點點頭,馬上看向林雨桐:「尹夫人,可等到您了。」

    林雨桐擺擺手:「快!人在哪?」

    「跟我來。」這人看著一眼憨崽,示意他示意點外面,這才帶著林雨桐進了茶館,接跟著,就從樓梯下進了地下室。

    裡面只有一盞油燈,昏暗潮濕。邱成渾身是血的躺在床板上。

    林雨桐過去查看了一下,「三處槍傷,能活到現在算是奇迹。」林雨桐下針先叫人吊住一口氣,這才道:「這裡不行。必須轉移。」

    這人搖搖頭:「我們的組|織被破壞了,許多同志被捕了。老邱是為了掩護我,所以才……如今,想轉移也沒地方敢收,所以,我才冒昧的給您打了電話。」

    林雨桐急的頭上直冒汗:「送我家吧。只有我家暫時是安全的。」可這渾身是血,身負重傷的人怎麼送。各處都是要檢查的。

    在地下室里賺了兩圈,她才道:「我們搬了新家,我還沒買傢具呢。能不能將人藏在傢具的箱子里,先給運過去再說。他這傷勢,宜早不宜遲。」

    這人馬上道:「旁邊是有幾家賣古董的……」

    對!選舊傢具。

    「就這麼辦!」林雨桐朝床上的人看了一眼,「用被子將人裹住,用繩子捆起來,別叫血腥味散出去。我這就去買傢具。」

    從茶館出來,林雨桐朝憨崽點點頭,這才悠然的朝不遠處的古董鋪子走去。裡面擺件字畫都有,就是傢具,圈椅案幾也都還算齊全,但就是能放在人的,真不多。

    「小|姐,有哪件能入眼的,您說話。」夥計很熱情,「咱們這裡的,絕對都是真品。」

    林雨桐眼睛掃了一圈,除了兩三件算是幾十年的,如今算著,也算是前朝吧。其他的都是做舊的。她在店裡看了兩三遍,最後落到這家點的櫃檯上。這櫃檯還真不是普通的櫃檯,而是一個收納糧食的柜子。長有一米六七,寬有一米一二,高足有一米。一個人進去雖然躺不下,但靠著還是能行的。

    她的手指在櫃檯上點了點:「這個怎麼賣?」

    小夥計幾乎本能的想說那玩意不賣。那東西完全是自家老闆摳門,不知道花了幾分錢淘換來的,木頭都被蟲蛀了。

    那邊一直打瞌睡的老闆穿著馬褂長衫,戴著黑皮帽,脖子上還掛著眼鏡,就急忙咳嗽了一聲,「小|姐果然好眼力,這可是前朝的好玩意了。不貴,二十塊大洋,這就叫人給您抬過去送家裡去。」

    二十塊?小夥計嚇了一跳,真是黑啊!

    林雨桐從手提袋裡摸出二十個大洋,「你叫人,馬上給我送。」

    這老闆將大洋拿在手裡吹了吹氣,馬上喜笑顏開,「這就叫人,這就叫人。」

    林雨桐從店裡出來,等四個大漢將柜子抬過來,她又馬上想起什麼似得,打發四個人,「你們去店裡問問老闆,他那四個圈椅還賣不賣?要是賣,再給二十塊。你們也順便給我帶出來。」

    說著,一人給了一毛錢的辛苦錢。

    等四個人都走了。憨崽才扛著一個被子卷出來,林雨桐將柜子門從頂上掀開,讓憨崽將人給放進去,這才將蓋子蓋上。

    姓宋的人從茶館里出來拿了兩條粗繩子,將柜子給捆了個結實。兩頭插上胳膊粗的木棒子,叫人抬著走剛好。

    剛收拾好,這四個人走一人一把圈椅扛著出來了。後面跟著老闆屁顛屁顛的等著收錢。

    林雨桐遞了一塊錢過去,「這是定金。這椅子我要了。等著幾個工人送完這一趟,再替我跑一趟吧。回頭把錢結算給你。」

    只買一個大柜子會叫人覺得奇怪,但陸續的買其他的傢具,就不奇怪了。

    「好的!好的!」老闆忙不迭的應了。這個姑娘人傻錢多,她說咋樣就咋樣。其實叫這些工人一人多扛個椅子,只一趟就行,她非得討兩回錢,想去提醒吧,他覺得犯不上。這不是顯得人家沒水平嗎?

    人傻錢多的林雨桐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今兒充當的是什麼角色,她沒功夫在這裡磨嘰。直接上了黃包車,看了憨崽一眼,就朝姓宋的這人道:「如果……有空,去我家玩。」

    這是暗示他,要是沒地方可去,就請直接去自己家。

    姓宋的擺擺手,催促林雨桐趕緊走,「有空我一定去。」

    一路上並沒有什麼大的變故,進法租界更是沒怎麼查。陳家在這一帶還是很有面子的。知道房子是陳家買的,那麼如今住著的人自然跟陳家的關係親密。於是,趕到天黑的時候,傢具就被抬進了家門。

    剛進家門,卻見陳向東也在。

    看見被抬進來的箱子,他愣了愣,「嫂子這是?」

    林雨桐張嘴就來:「想學壁畫,又不能在牆上畫。找了個箱子,尺寸大小都合適,用油漆重新漆一遍,用起來順手。」

    陳向東馬上就笑:「嫂子這樣也好,省的跟我家那位一樣,整天在家裡呆著悶。」

    林雨桐指揮著人將箱子往樓上的書房搬,回頭對陳向東客氣的道:「改天我去找琉璃姐說話。」

    四爺見林雨桐上去了,這才接話跟陳向東道:「有點事情做,也省的她們在家裡胡思亂想的。這一胡思亂想沒關係,唯獨受罪的就只有咱們。」

    陳向東深有同感的點點頭,他見人家家裡亂糟糟的,也不是待客的時候,就知機的起身告辭,「嫂子剛來,對上海還生的很。最近廠里也沒事,你正好帶著嫂子四處轉轉,晚上去看看電影,聽聽戲,都不錯。」

    四爺笑著應了,客氣的將人送出門。剛轉身,就見憨崽送送貨的人下樓,他又打賞了一次,才叫憨崽將人給送出去。

    到樓上一看,林雨桐跟桂嫂正吃力的從箱子里扒拉人呢。

    四爺搭把手將人給弄出來,送到上面的閣樓上。

    等將子彈取出來,已經是半夜了。

    匆匆的吃了飯,四爺和林雨桐回屋后,這才道:「老是往家裡帶人也不妥當。我看,咱們還得想辦法,建一個安全屋。」

    林雨桐疲憊的躺在床上:「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她說著,就把之前想起的事告訴四爺,「出了這麼個叛徒,難怪接二連三的出事。」

    四爺嘆了一聲:「你跟這些人在外面接觸過,最近還是不要出租界了。至於房子的事,急也急不了來,如今急著打聽,難免就露了行跡。」

    林雨桐應了一聲,眼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如此,林雨桐算是徹底的宅在了家裡。只照顧這兩個傷員。四爺隔三差五的去一趟廠子,然後就回來,在書房裡忙活。

    這天,桂嫂打掃完書房,從紙簍子里將揉成一團的稿紙收了起來。邵關山此時躺在閣樓的床上,看著在一邊還昏睡不醒的邱成,門一響,他馬上就戒備起來了。等見到進來的認識桂嫂,他才鬆了一口氣。

    桂嫂朝外面看了看,就將紙張遞過去,「小邵,你也是太多心了。我瞧著尹先生和小林挺好的。為了救你和老邱同志,可是冒了極大的風險的。我這麼做,都覺得對不住人家。」

    邵關山將圖紙打開,緊跟著面色就變了,一股子說不出來是興奮還是別的神色,他恨不能馬上就坐起來,「桂嫂,我接受你的批評。可我這次,也算是錯有錯著的。你知道我要是不讓你這麼做,咱們會錯失什麼嗎?」

    桂嫂朝紙上一看,就搖搖頭:「這東西我也看不懂。」

    「一個槍械專家,一個醫術頂尖的大夫,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邵關山拿著手裡的圖紙搖了搖,「幫我去請尹先生,我要親自向他道歉。」

    四爺和林雨桐坐在書房裡,兩人都看向已經空了的紙簍子,笑了笑。邵關山這個人很謹慎,這是自從他醒來之後,林雨桐和四爺都感覺得到的。不過這也難怪,被人出賣過一次就夠了。

    桂嫂來請四爺,林雨桐沒跟著過去,而是直接下樓,招呼憨崽:「出去買兩隻老母雞,傷號喝湯,咱們吃肉。」

    憨崽被家裡的伙食養的,好像是有點養熟了的樣子。利利索索的接過錢,轉臉就沒影了。回來殺雞拔毛,都是他的活。

    桂嫂自己更加的不好意思了,這不光是救命了,還搭上了不少銀子,他們幾個,如今都是人家在養著呢。

    林雨桐將湯送上去的時候,就聽見四爺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設計還不到位,到投產跟是需要不短的路要走。關鍵是,得現有一塊屬於自己的地方……」

    「如果有,你可願意跟我走?」這是邵關山的聲音。

    四爺還沒有說話,林雨桐端著托盤就進來了,見邵關山靠在床頭,就直接遞了一碗雞湯細面去,「趕緊趁熱吃。」

    湯上面是黃黃的雞油,麵條纖細筋斗,綠綠的菜葉子露出來一點,再一攪動,碗底是連個荷包蛋。他嘆了一聲:「麻煩小林了。」一聞就知道不是桂嫂的手藝。

    邱成還迷糊著,話也說不成。桂嫂進來,坐在一邊細心的給餵了一碗雞湯。

    四爺這才起身下樓去吃飯。

    他和邵關山之間的談話,那天之後,邵關山暫時也沒有再談起。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十一月底,兩人的傷勢穩定,都能移動之後。

    這天,憨崽回來將菜直接送到了廚房,就直接去了閣樓。

    當天晚上,邱成和邵關山下來吃飯的時候,就說起了要告辭的事。

    「已經給你們添了太多的麻煩了。」邱成舉起杯子,「今兒以水代酒,為我得謝謝小林。咱們算是萍水相逢,卻沒想到受了你這麼大的恩情。咱們山高水長,總還有再相見的機會。」

    邵關山心思謹慎,其實身上卻帶著幾分匪氣,直接道:「咱們欠的情還不清,但是欠債可得還錢。咱們是真窮,錢也還不起了。我看這樣,錢沒有,拿人抵債。咱們將桂嫂和憨崽先押在這裡,等有錢了,咱們再來贖人。」

    這就是要將兩人給捆綁死了,你不跟著我干都不行。

    邱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指著邵關山就呵斥:「你這個小邵……改不了你那土匪習氣。」

    邵關山則笑眯眯的看向四爺:「尹先生,您看呢?」

    四爺看向憨崽:「那我可是賺了,如今上哪找憨崽這麼機靈的夥計去?」

    「小林呢?」邵關山又看向林雨桐。

    林雨桐將拌面的臊子往對面推了推,「一家人擱在一個鍋里攪唄。挺好的!」

    「噯!」邵關山一拍大腿:「小林這話說的對嘛,一家人!一家人!不分彼此你我嘛。」

    林雨桐對邵關山的印象有多了一個,這個人很無賴!

    對於兩人的去向,四爺和林雨桐也不問。但送走兩人,看著家裡的桂嫂和憨崽,心裡卻安穩了起來。

    這兩人剛走,四爺就忙了起來。

    林雨桐送他出門:「怎麼了?那廠里有事?」

    「不是!」四爺擺擺手,「你最近忙著給那兩人治傷,我也沒跟你說。洪水過了,如今這災民……」

    林雨桐一拍額頭,是啊!怎麼把這事給忘了。

    正要說話,電話響了。林雨桐擺手,叫四爺去忙,他大概是聯絡商家籌措錢款去了。

    林雨桐接起電話,是李琉璃打來的,「妹子,你今兒有時間嗎?有個婦女救援會給我發了帖子,我也給你要了一張。一起去看看。」

    「好!」林雨桐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她也想通過這些人脈,將明年防止災后瘟疫的事情給提出來。要是可以,她明年想去一次災區。

    婦女救援會,是個半官方的組織。林雨桐和李琉璃匯合之後,就一起趕往一家會所。

    林雨桐也問起了此次聚會的原因:「可是為了救災事宜?」

    李琉璃點點頭:「每次遇到這樣的事情,像是我這樣的家庭背景的,是一定在邀請之列的。不過是叫大家捐款捐物。大家都講究個面子,人家邀請了咱們,是給了咱們面子。出點銀子,也是給了人家面子。相互都有了面子,以後才好說話。」

    林雨桐心裡瞭然,即便有人積極倡導,但很多人都是抱著不一樣的目的來的。

    到了地方,林雨桐就覺得主辦方還是用了心思的。整個大廳不小,卻都是由沙發圍成了圓形,沒有主次之分,叫人覺得很舒服。抬頭見牆上的橫幅寫著『婦女救援會心繫災民』。她到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了。跟著李琉璃上前去認識了一下人,就坐到比較外圍的位子上。林雨桐一看就明白,這裡面的座位應該是一些官家夫人,而這外圍,大都是出自富商之家。在更外圍的地方,還要不少記者,舉著相機,隨時準備拍照的樣子。

    坐著等人是有些枯燥的。正無聊呢,身邊又坐下一個人,扭頭一看,是個十分摩登的女人。她坐下就朝林雨桐打了一個招呼:「嗨——」

    林雨桐覺得她說的應該是英文,就扭頭笑了笑,「你好!」她十分謹慎的打招呼。

    對方看向林雨桐,又看向李琉璃,「我聽陳夫人說起過你。你也是從國外回來?」

    呃?

    林雨桐笑了笑,轉移話題:「還未請教……」

    「珍妮李。」對方說著,就帶著幾分驕傲。

    「原來是珍妮小|姐。」林雨桐客氣的點點頭,心道,有個洋文名字,把姓擱在名字後面你就洋氣了?膚淺!淺薄!

    緊跟著,這位珍妮李小姐開始在林雨桐耳邊叨咕,林雨桐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她的心思全在那記者拿的相機上呢。她正想著,要不要抽空去買一台老式的相機收藏起來,就聽珍妮李不知道怎麼的,就說到了約稿的事情上了:「……尹夫人,你也是從美國回來的。你應該知道美國女性的權力,那種自由。」她說著,就不由的看了林雨桐的胸部一眼,「一看你的身形,就知道你裡面穿了義|乳。可見你是走線時代的前沿的。如今還有許多人用裹胸布,政府早就下令,不準束胸,但是女子自己倒是把自己給裹起來了。如今天冷了,就算了,明年春天,我準備再著急大家一起,提倡女性游泳,穿著泳衣怎麼了?男人完全就是莫名其妙。我覺得應該請進步的女性執筆,咱們出一期單刊……」

    林雨桐就有點想呵呵,前幾年還有人提倡LUO奔,LUO睡呢。我也跟著喊幾嗓子去。女性的進步也不是在穿不穿泳裝上。就跟旗袍一樣。當初,就是因為進步的女性想追求男女平等,可怎麼樣才算是男女平等呢?那就是穿男人一樣的長袍啊。那個時候,街上走的男女穿著是看不出太大區別的。所以,旗袍最初是板板正正的。後來,慢慢的女性化了。當初那些追求男女平等的前輩們,誰也不會想到她們的運動的直接結果不是男女平等了多少,而是產生了也意想不到的副產品,就是經典的女裝旗袍。

    如今叫自己去提倡泳裝?誰知道後果是什麼呢?

    報紙上的思想就像是隔了一個世紀。老派的人固守著清朝的遺風,像是活在上個世紀。而新派人的思想,彷彿又在下個世紀。整天你罵我,我批你,從來沒有消停的時候。自己有多少大事要忙呢,哪裡有功夫搭理這些事。

    而且這位珍妮李所說的義乳就是胸|罩吧。這裡面穿什麼的問題,她真沒興趣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於是只笑了笑,朝她道:「既然珍妮小姐如此崇尚美國,但更該知道,什麼是隱私,什麼是尊重別人的隱私。我不覺你在大庭廣眾之下談論這個話題是恰當的。」

    珍妮李嘴一下子就張開了,中國人說話都是含蓄的。即便不滿,也不會這麼當面掀出來。

    林雨桐看了她一眼:「珍妮小|姐好似更欣賞美國人的處事風格。不願意就直接的說NO,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當然不介意。」珍妮李撇撇嘴,聳聳肩,攤開雙手,完全一副西方人的做派。

    林雨桐懟了人,一扭頭卻發現好幾個人都十分好奇的看自己,李琉璃看著已經起身離開的珍妮李,對林雨桐低聲道:「你可真行,怎麼三言兩語就將人給打發了。她……你大概不知道。算是小有名氣的交際花。」

    「交際花?」林雨桐皺眉:「怎麼請這樣的人?」

    前面坐著的一位夫人轉過身,「你是剛來吧。不知道她。她出身也還不錯,只是留洋回來之後,她家裡的光景就一年不如一年了。她倒是豁得出去,開了一家尋情館……」

    林雨桐馬上就懂了,「原來如此。」

    「追捧的人一多,她的名氣可就起來了。儼然成了女性進步的先驅了。」那夫人擺擺手,「不少社會名流,都以請到她為榮。沒想到你倒是一口就將人堵回去了。明兒你在圈子裡只怕就要出名了。放心,女人都喜歡你這樣的。」

    林雨桐哭笑不得,靠踩一個交際花出名,這名聲咱們能不要嗎?

    救援會說的,也不過是籌集資金,幫助那些流落到上海的災區婦女。林雨桐隨著大家捐了三十個大洋。至於這個救援會是怎麼運作的,她完全不清楚。

    但這些在林雨桐看來,雖然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能幫助的人還是極為有限的。

    回到家裡,四爺還沒有回來。林雨桐就在屋裡思量起防治瘟疫的事。想通過別人,如今看來,顯然是不行的。

    要想實現自己的意圖,還是得自己組織力量。

    還有藥材!得購置足夠多的藥材,在明春之前,一定得籌集夠。可如今這世道,這藥材確實是最難的一部分。

    四爺回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

    「怎麼這麼晚?」林雨桐接過他脫下來的西裝外套問道。

    四爺撓撓頭:「找了幾個美國人,恰好碰上一個原……在美國時的同學。」

    「找美國人做什麼?」林雨桐還以為他是找別人籌款去了。

    四爺看了林雨桐一眼,「如今最缺的就是糧食。這麼多的災民難免,就是有錢,也沒地方買糧食去。」

    「找美國商人進口糧食?」林雨桐這下真愣住了,這事可不容易。

    四爺卻不以為然:「只要賺錢,他們為什麼不做呢。咱們先探探路,只要路探好了,以後……或許會用得到。」

    「談的怎麼樣?」林雨桐舀了一碗湯給端過去,「這些人沒有足夠的利益是不會動心的。」

    「也不是一次兩次能談成的事,不急。」四爺端著湯碗三兩口就灌下去。又問起林雨桐今兒都幹什麼了。

    林雨桐就不免她思量了半天的事,「我還是覺得自己做更可靠些。只是時間上……緊的很!」

    四爺卻拍了拍林雨桐,「你該找桂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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