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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674.庶子高門(58)三合一字體大小: A+
     

    ?庶子高門(58)

    男人在白天和晚上應該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生物。齊朵兒看著金守仁急匆匆出門的腳步,如是想到。

    昨晚上她在外面站了半晚上,他對身邊的女人有多少熱情,她聽的一清二楚。而今兒一睜眼,光亮帶走的不僅是漆黑的夜晚,還是夜裡恍若如夢的溫存。

    外面進來一個丫頭,十二三歲的樣子,這是她最近才提拔上來的丫頭甜果。這丫頭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樣子,其實早已經是二十八歲的高齡了。她慣常用頭髮遮擋住一半的臉,又總是低著頭的樣子,誰也沒注意過她的臉和眼睛,絕對不是十一二歲的孩子該有的。

    齊朵兒看了甜果一眼,這丫頭也不知道是母親從什麼地方扒拉出來的,不過確實比脆果那丫頭沉穩。

    她嘆了一聲,看著外面的雨霧,輕聲問道:「給她……喝了嗎?」

    甜果的聲音帶著小女孩特有的甜糯:「是,都喝了。」

    「她跟我從小一起長大……」齊朵兒將手裡的帕子緊緊的揪住了,「大大咧咧的,沒多少心眼。如今……送走吧。」

    甜果的嘴緊緊地抿了抿,才低聲道:「送去哪?」

    「莊子上,叫人看著……這葯下去,怎麼也得一兩個月才能……」齊朵兒搖搖頭:「這輩子是我對不住她,等來生,她為主,我為奴,我還她!」說著,閉起眼睛,眼淚就流了下來,「她的事情,你不用再回稟給我了。等她……身後事別馬虎,叫她走的體面些。」

    甜果的頭都沒抬,應了一聲,就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檐下的雨落在地上,濺起的水瞬間就打濕了她的繡花鞋,她朝裡面看了一眼,才默默的去了后罩房。那裡有她跟脆果兩人的屋子。

    門『吱呀』一聲響了,她推門走了進去。脆果迷迷糊糊的睜眼看著她:「怎麼不去吃飯?是不是又有人欺負你了?你現在是奶奶身邊的大丫頭了,別沒出息。一會子我起來,去收拾他們……我也不能總護著你……」

    這個傻孩子!

    甜果走過去,悄悄的握著脆果的手。這是第一個對她無私的好,護著她的人。

    主子叫給她喂啞葯,自己沒給喂。

    主子叫給啞葯里摻和點別的叫人虛弱的葯,她應下來了,但是下不了手。

    她走過去,一把捂住脆果的嘴,在她不解的眼神里,她低聲道:「不要說話……一會一聲都不要出……只當是你自己睡著了,我叫人抬走你……我只能幫你幫到這裡了。到了莊子上,想辦法逃吧。走的越遠越好!」

    脆果先是不解,眼裡露出了迷茫。好長時間,似乎才想明白了什麼,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甜果推開,就要下床。她想叫,可是喉嚨里像是被塞進了什麼,只覺得又酸又澀又憋悶。甜果不妨,被掀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驚慌的四下看看,就怕將別人引過來。

    此時,脆果像是回過神來,緩緩的跪在她邊上,伸出手抱著她。眼淚掉進她的脖頸里,這叫甜果心裡更難受起來。為奴為婢,性命從來都不由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了。」脆果的嘴貼在甜果的耳邊,聲音低低的,「我沒想服侍世子,真的!從來沒想過。是姑娘她求我的……我知道我現在不能鬧,也不能問。我要是鬧開了,就真的連你也害了。姑娘她……救過我的命,沒有姑娘,我活不到現在。你放心,我不會開口說話的……這一輩子都不會再說話了……我的命還給她了,但你放心,我這輩子都不會背叛她……而已不會連累你……」

    甜果嘴角抿了抿:「你是個好丫頭!」

    脆果起身,將眼淚擦了,朝甜果笑了笑,就又當什麼也沒發生一樣,躺在床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甜果從地上起來,走到床邊:「別犯傻,想辦法逃吧。」說著,她將自己的和脆果的金銀細軟,都收拾了給她綁在腰上,「出了北門,走上約莫十里地,有一片林子,穿過林子,就有一條河。這條河一漲水,就將上面的橋給淹了。外面看不到那裡有橋。但那座橋十分好找,林子邊一顆大歪脖樹的邊上就是。你順著這橋過去,上山吧。山上有個小庵堂,你先去那裡安身。」

    脆果拉著甜果的手緊了緊,微微的點點頭。

    甜果嘆了一聲,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這麼一個活生生的人呢。

    齊朵兒跪在佛前,嘴裡念著經。聽著外面的動靜,這是粗使婆子背著脆果走了。她拈著手裡的佛珠,越數越快。

    脆果趴在一個婆子的背上,隔著雨霧,朝佛堂看了一眼,這個時候,姑娘該是在念經吧。昨晚才說,能長長久久的守在一起,今兒這一別,這輩子,只怕都見不到了。

    躺在馬車上,聽著甜果跟車夫道:「大叔,這銀子拿出打酒,只麻煩你路上多照應一點。北門口有一家燒餅鋪子,您順便去替我問問,是不是她那鋪子準備轉手……」

    脆果心想,自己能放心了。甜果比自己想的聰明,她這是不動聲色的引著車馬從北門走。其實去莊子上,走西門和走北門出去,路程差不多。她這是怕萬一人家走的是西門,自己就再沒機會了吧。

    馬車慢慢的動了,她知道甜果應該站在門口還沒走。她的手放在腰上,幾十兩銀子總能撐著自己活下去的。

    下雨天,出城的人不多,馬車就更少了。

    青萍撩著車帘子往外看,輕輕的『咦』了一聲。

    楚懷玉皺眉,「怎麼了?」她心裡存著心事,語氣實在算不上好。

    青萍有些沉吟的道:「剛才過去的那輛馬車,車廂上沒帘子,我看那車夫和婆子,像是西苑那位身邊的人……」

    齊朵兒身邊的人?

    楚懷玉壓下心底的噁心,「回去以後,你盯著點那邊,看看出了什麼事沒有。」這大雨天的,什麼事這麼著急打發人去出城。

    青萍應了一聲,有些不安的低聲問道:「姑娘,公主她會見咱們嗎?他們都說……」

    「都說什麼?」楚懷玉看向青萍,嘴角露出幾分嘲諷,「都說是雲隱公主和宸貴妃害了祖父?」

    青萍臉上有些沉重,「這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姑娘,咱們還是求求別人吧。」

    楚懷玉慢慢的閉上眼睛,「我從小跟著祖父讀書習字,要真是人云亦云,就枉費了祖父多年的教導了。」

    「這麼說不是公主?」青萍瞬間就坐直了,看向楚懷玉的臉,似乎想從她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楚懷玉搖搖頭,沒有說話。是不是的,現在追究沒有任何意義。活著的人總比死了的要緊。現在她是自己唯一能找到的,還有能力幫自己的人。

    正想的出神,馬車猛地就停下來了。

    「怎麼了?」青萍撩開帘子,探出頭。緊接著,又不由的看了一眼前面的停在路上不動的馬車,「前面怎麼不走了?去看看出什麼事了?」

    阿達應了一聲,就走過去看了看,轉身回來就跟青萍道:「怪了,我剛瞧見那駕車的是老錢,怎麼這會子就不見人了。」

    路只有這麼寬,馬車往這裡一擋,他們就過不去了。

    楚懷玉若有所思的朝兩邊看看,「你們出去找找。」

    阿達攔了一眼青萍:「還是叫這丫頭陪著奶奶吧,我去看看。」

    泥濘的路面,腳印一直朝小林子延伸而去。阿達順著腳印,一路往深處去,卻遠遠的聽見兩人的說話聲。

    「這丫頭……不就方便一下嗎?跑這麼深做什麼?這水流這麼急,八成掉下去了。」這是一個婆子的聲音。

    老錢的聲音緊接著傳了過來:「我叫你跟著,你偏嫌棄下雨,不願意下馬車。這下摺子了吧。這丫頭可是奶奶身邊的人,送到莊子上是養病的,光是叫人給看大夫養身子的銀子,就給了五十兩。如今出了這意外,可怎生好?」

    那婆子的聲音就有些乾澀:「咱們先回莊子,然後多叫些人沿著河岸找一找,許是沒事呢。」

    聽到這裡,阿達就趕緊往回走,在這兩人出來之前,將事情跟楚懷玉簡單的說了一下。

    楚懷玉的眉頭就挑起來了,「方便一下……還跑到林子里?」

    大戶人家的馬車上都是有恭桶的。

    這怎麼聽著,叫人覺得這麼奇怪呢。

    她把這事擱在心裡,卻將車帘子放下,「不要叫人知道我在車上。」

    所以,等老錢出來的時候,就見阿達站下路邊,四處的看。然後將視線對準老錢,又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的婆子,大聲笑道:「這路上又沒人,你們還跑到林子里去做什麼?難不成馬車不結實,經不住你們倆折騰。」說著,還猥瑣的笑了笑。

    老錢指著阿達:「你就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那婆子被阿達的話臊的滿面通紅,斥道:「再敢胡唚,就把你的牛黃狗寶給掏出來!」

    只要不當著主子,下人們在一處也會開開無傷大雅的玩笑。

    因而老錢和那婆子,壓根就沒想著楚懷玉會在車上。一則,阿達沒膽子在主子面前這麼放肆,二則,這樣的天,誰出門?何況楚家出事了,往城外跑什麼。

    兩輛馬車動了,往前走了兩里的路,就分道揚鑣了。

    這溫泉莊子不錯,四爺昨兒就打發人過來,叫莊子里的人準備了。因而,今兒過來的時候,莊子里都收拾妥當了。

    好好的在溫泉池子里泡了一回,身上就有些發軟。出來就看見桌上有煮好的嫩玉米和毛豆角,菜也是農家菜,她這才稍微有點胃口,強撐著吃了一頓飯。歪在炕上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四爺不知道忙著什麼,林雨桐想問,但是沒顧得上。

    這一覺起來,天都快黑了。剛想問四爺在哪,誰知道三喜過來,一邊遞衣裳一邊道:「世子夫人來了。」

    世子夫人?

    「楚懷玉?」林雨桐一下子就醒了,「她的鼻子倒是靈!怎麼找來的?」

    三喜搖搖頭:「來了半天了,愣是不叫打擾您。在外面的廳里等著呢。」

    林雨桐一邊起來穿衣服梳洗,一邊嘀咕:「怎麼也沒想到找來的是她?」她還以為會是金守仁來找四爺呢。

    楚懷玉坐在椅子上,轉著手裡的茶杯,看著澄澈的淺黃色的茶湯子,這是菊花茶,去火的!

    這是怕自己火氣大,給自己下下火嗎?

    她知道自己不該多心,可是祖父不在了,沒人再無條件的給她撐腰了。以前,她什麼也不怕,因為不管發生什麼,祖父都能給她料理明白了。現在,沒有這個遮風擋雨的人了,姑姑根本就指望不上。只知道一味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根本就沒用。自己如今不光是得立起來,還得給楚家一大家子遮風擋雨呢。

    她閉了閉眼睛,將已經涼了的茶灌進嘴裡。菊蕊帶著那一絲絲的甜味在嘴裡盪開,心裡卻只覺得苦!苦不堪言!

    「大嫂來了。」林雨桐站在暗處看了楚懷玉好半天,這才走了出來,淡淡的笑了。

    「殿下!」楚懷玉跪了下去,謙卑的神情,是林雨桐從來沒有在她身上看見過的。

    林雨桐靜靜的站在楚懷玉的身前,沒有扶她起來,也沒有開口說話,就那麼看著她彎下去的脊背。

    楚懷玉拿不準林雨桐的意思,她跪在地上,以前覺得屈辱的事情,如今做起來,心裡卻沒有那麼不甘和忿然。她的眼前,能看見的只有林雨桐腳上的繡花鞋。鞋面上其實並沒有繡花,只有用米粒大的珍珠堆砌起來的圖案。她怎麼從來沒有發現,林雨桐看起來質樸,頭上身上從來不掛墜飾,其實這內里卻也是個極為講究的人。

    兩人這麼一跪一站,對峙了很久。

    林雨桐這才道:「起來吧。」說著,她就起身,坐回上首。

    楚懷玉站起來,看著林雨桐:「殿下,我是來求您救命的。」

    「救命?」林雨桐臉上的神色就奇怪了起來,「你沒聽說嗎?楚家是因為我和我母親,才淪落到這一步的。你卻來找我救命,你不覺得好笑嗎?」

    楚懷玉抿著嘴,好半天才抬起眼睛:「殿下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

    「你還真是高看我了。」林雨桐輕笑出聲,然後搖搖頭。

    楚懷玉的眼裡卻閃過一絲亮光:「殿下,正是因為我美譽高看你,所以,今日我才會求到你門前了。」

    林雨桐頗有興緻的看向楚懷玉:「這話怎麼說?」

    「楚家的事,儘管外面都說,是您和宸貴妃為了甘家報仇,才出手的。」楚懷玉搖搖頭,「這個我根本就不信。我知道,你們在這件事里,並不無辜。做推手,這是有可能的。但這得有兩個前提條件,第一,皇上得先有拿下祖父的念頭。第二,得有人拿著足夠分量的,能治楚家於死地的把柄。」她看著林雨桐的眼神熠熠生輝,「不是我小看殿下,您迄今為止,還沒有能左右皇上想法的本事。而祖父做事,向來小心。他常掛在嘴邊的,就是小心駛得萬年船。但他又有一個特別大的弱點,那就是護短。護短的人,對護在自己羽翼下的人,都是信任的,不設防的。祖父曾說過,他要是栽了,這最後一把刀,一定是親近的人捅進去的。」說著,她臉上露出寒意,「在姑父……公爹回來的那天,我氣不過他們同意齊朵兒和表哥的事,鬧著想回娘家。可我發現我出不了國公府的大門了。從那一天開始,我就覺得心裡不安,但不知道這不安來自哪裡。這才幾天,果然,楚家就出事了。而時間就這麼巧,偷偷回來的公爹,在這個節骨眼剛好又悄悄的走了。至今都沒有追回來。這麼多的巧合碰在一起,我要還猜不出來是誰下的死手,那真是乾脆別活著了,蠢死算了。楚家這些年究竟幹了什麼,我即便不知道,但也總能嗅出點貓膩。淪落到現在,其實說起來,不冤枉。沒株連九族,這已經是意外之喜。楚家的人里,有該死,也有不該死的。許多的婦孺,其實什麼也不知道。更沒有在府外,做過惡事。我所求的不多,要是殿下實在覺得為難,只將不滿三歲的孩子,想辦法救出來,這對我,對楚家,便是天大的恩德!」

    楚懷玉跪了下來,「求殿下!」

    林雨桐以前覺得楚懷玉是個聰明人,不過那也是在內宅里。可今天,她才知道,楚懷玉還有這麼一面。朝堂上的事情,能弄懂,且能看的明白的婦人真不多。

    「你起來吧。」林雨桐看了三喜一眼,三喜就起身,將人扶起來,在椅子上坐了,又倒了一碗熱的菊花茶來。

    林雨桐揉了揉額頭,坦言道:「大嫂是個聰明人。我也就跟你說句實話。你祖父這輩子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我!。」

    楚懷玉剛端起茶杯的手,一下子就鬆開了,茶杯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但林雨桐和楚懷玉誰都沒有往地上看一眼,兩人彼此對視著。

    楚懷玉明白林雨桐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最後一個見到祖父的人,那就是說,祖父很可能是死在她的手上。

    「為什麼?」楚懷玉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可等話一問出口,又覺得自己實在是問了一個蠢問題。天牢那地方,可不是誰想進誰就能進的。而同樣的,林雨桐即便作為公主,也是一樣。她還沒有那樣的權力。那麼答案只有一個,她是奉命辦差。她的嘴角咧了咧,露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您是說,您充當了一回劊子手的角色。」

    被叛了死刑的,恨的只是給他判刑的官老爺。卻從來沒見過記恨劊子手的。

    她想表達的是這個意思。

    林雨桐認真的看了一眼楚懷玉,她的心裡一定不是看上去這麼平靜,但是還是將心裡的那些念頭都給壓下去,說了這麼一句話。

    她嘆了一口氣,才道:「楚丞相別的我不評價,但作為父親,祖父,他絕對是稱職的。臨了,他還在為了兒孫謀划。我也不跟你說虛的,楚家的人除了一些真的有罪的,其他的人會很快出來。」楚源所承認的那些罪責,可沒有一條能牽連到家人。至於楚家的子孫,真有那不成器的,觸犯了律法這次被揪出來的,按律判了就是了。該是什麼罪就是什麼罪。「這是你祖父最後給爭取的,倒也不是我的功勞。」她朝外看了一眼,天已經慢慢的黑下來了,「今兒,你也下不了山了。明天一早回去吧。楚家人最好別在京城呆了。」即便沒人欺負,這身份上的落差,也會將人給逼瘋的。

    楚懷玉嘴唇顫抖著,眼裡閃過亮光,固執的不叫眼淚流下來。好半天,她才站起來,跪下給林雨桐重重的磕了幾個頭,「我知道好歹!沒有殿下的幫忙,祖父就算是想謀划,估計也沒機會。這裡面不管牽扯到多少恩怨,都已經過去了。殿下的恩德,楚家卻記下了。」說著,就站了起來,慢慢的退了出去。

    三喜見主子對著楚懷玉的背影發獃,人都走了好半天了,還沒有回過神來,就低聲道:「世子夫人的話,我卻不明白。她真的能心裡毫無芥蒂。」

    林雨桐笑了,「她是聰明人。朝堂上的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的分出是非對錯的。入了局,就要有身在局中的自覺。成了別得意,敗了別抱怨。成王敗寇不過如此。既然楚家的敗落是必然的,她再緊追著這事,與我為敵,對她,對楚家又有什麼好處呢?死了的終歸是死了,可活人還得活下去。要想活下去容易,要想活的好,可就難了。將那些不愉快的拋開,選擇跟我投誠,藉以庇護楚家。才是聰明的做法!」

    能做到這一點,可真是不容易。

    三喜也跟著朝外看了一眼:「可就算她說她毫無芥蒂,主子就能信?」

    林雨桐笑著沒說話,自己信不信沒關係,只要叫自己看到她的價值就可以了。至於她有什麼樣的價值,這還得再往後看。

    四爺回來的時候,都半夜了。

    「做什麼去了?」林雨桐一邊伺候他換衣服,一邊問道。

    四爺擺手,叫屋裡的丫頭都下去,才道:「去找郭毅了。」

    郭毅?

    林雨桐的手一頓,「怎麼去找他了?跟他攤牌了?」

    四爺『嗯』了一聲,「再不找他,他就得折進去了。」

    「這話怎麼說?」林雨桐見四爺自己穿衣服,就將熱茶遞了過去,「難不成,被皇上察覺了?」

    「那倒是沒有。」四爺坐下,深吸一口氣,「現在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皇上馬上會將金成安召進宮。金成安如今算是被皇上摁住了命脈,偏偏又覺得元哥兒極有前程。以後,只會,也只能忠於皇上。他想取信皇上,那麼,就得有投名狀。暗衛的事,只怕他會迫不及待的叫皇帝知道。而他之前,已經盯住了郭毅。等皇上查到郭毅身上,順藤摸瓜,即便懷疑不到咱們身上,暗衛的一些勢力也會暴露。」

    原來是提前布局去了。

    半夜的時候,風從窗紗中透出來,帶著寒意。

    何嬤嬤將披風給甘氏披上,低聲道:「別熬著了,歇歇吧。」

    甘氏搖搖頭:「這摺子,今晚上不處理完不行。」說著,就想起什麼似得,趕緊道:「你打發人去找來福,叫他跟皇上說一聲,打發人去戶部和工部盯著,這秋雨下來,得防著秋汛。秋收又到眼前了,這雨再不停,今年的秋稅接不上來,這冬天又不好過了。」她說著,就揉揉眉心。擺擺手,催促何嬤嬤。

    何嬤嬤嘆了一聲,利索的出去了。

    今晚皇上不在御書房,但她還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的先去了御書房,然後才往李才人的漪瀾宮而去。

    來福擺擺手,不敢叫何嬤嬤發出聲音,只輕手輕腳的湊過去,低聲問道:「貴妃娘娘有事?」

    何嬤嬤像是沒聽到大殿里傳來的聲響一般,將主子交代的事情說了,「秋汛,秋稅都是大事。娘娘的意思,有關這方面的摺子,一旦到了,就趕緊遞進來,半點都耽擱不得。」

    來福朝大殿里看了一眼,心裡有幾分彆扭,真不知道這天下究竟是誰家的。

    他點點頭:「嬤嬤回去吧。我這就打發人去辦。」

    何嬤嬤這才轉身往回走,見了甘氏,就低聲道:「……今兒那兩人鬧的時間可不短了。如今都已經過了子時。再這麼下去,只怕……」皇上的身體,撐不了多久了。

    甘氏的手輕輕的點著桌面,「不行,咱們的時間還不夠充分。他現在,還不能倒下去……」她朝何嬤嬤招招手,低聲吩咐了幾句。

    何嬤嬤有些猶豫:「她?行嗎?」

    「行不行的,也就她出面最名正言順。」甘氏的眼裡露出複雜的神色,「去吧,去安排吧。」

    天亮的時候,雨停了。太陽穿過雲層,灑在了地上。鳥雀的叫聲似乎就在耳畔,空氣里還帶著泥土的腥味。

    李湘君坐在梳妝鏡前,後面一個臉上帶著酒窩的和善的嬤嬤正在給她梳理頭髮。等髮髻打理好了,才轉身從一排的匣子里,挑除了金菊樣式的鈿子,「咱們也應應景。」

    邊上就有個丫頭,捧著一盤子新鮮的菊花來:「娘娘,這個簪頭髮也是極好的。」

    「這個時節已經都開了?」李湘君臉上帶著幾分喜意,「回頭做新鮮的菊花餅吃。戴在頭上還是算了,太子都要娶太子妃了,這做婆婆的,哪裡能打扮的妖妖嬈嬈的?叫人瞧見了笑話!」

    正在挑首飾的嬤嬤就笑道:「您還年輕,正是該打扮的鮮亮的時候。」

    「打扮?」李湘君嘴裡溢出幾分苦澀,「打扮給誰看呢?」

    這嬤嬤就笑道:「瞧您說的,自然是打扮給陛下看的。您瞧瞧,即便陛下不在北辰宮留宿,貴妃娘娘不也打扮的妥妥噹噹的。」

    李湘君臉上的笑意就收了一些:「提她做什麼?」

    一邊的張嬤嬤將屋裡的丫頭都打發了,這才小聲道:「我的娘娘,老奴都叫人打聽了。皇上最近可不在北辰宮留宿了。自打李才人進宮,只在北辰宮留宿了兩晚上,好似聽著,就那兩晚上,燈徹夜亮著,半夜還要了兩次宵夜。這該是有事,不是……」她的話沒說完,大家都明白了,皇上跟宸貴妃好似不是男女那點事。「倒是李才人那裡……昨晚上,皇上整整折騰了兩個多時辰……這龍體還要不要了。」

    李湘君的臉色一下子就漲紅起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娘娘,老夫人以前糊塗,惹來了李才人這個狐媚子。」張嬤嬤輕聲的勸解著,「可那到底是娘娘的親娘,她總是為了您考慮的。您膝下雖有太子,咱們也不說生皇子的話,哪怕是生個公主……就像是雲隱公主那樣的。您真的就不想,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她上手,幫著把鏡子拿好,「您瞧瞧,您還年輕,現在還來得及。真叫李才人將皇上的身子給敗了,可就晚了。再說了,李才人抱了個孩子進宮,那孩子偏偏還是謹國公府的。別看孩子年紀小,輩分小,可這身後的勢力大啊!咱們太子,有什麼呢?李家幫不上,將來的太子妃還不知道在哪。您要是跟陛下的關係弄的太僵了,這也……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都說有後娘就有了后爹,這話再准沒有了。您跟陛下夫妻和順了,太子也受益。咱們軟和些,別總這麼僵著。」

    李湘君看著鏡子中的女人,嚴肅的她差點都認不出自己。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男子行房的時間長了,頻率多了,對身子的影響真的那麼大?」

    張嬤嬤抿了抿嘴,「請太醫給陛下瞧瞧吧。您是陛下的結髮妻子,又是皇后,您出面,陛下不會不允的。」

    李湘君將鏡子拿過來,然後緩緩的筘在桌子上,「去太醫院傳懿旨吧。」

    御書房裡,永康帝靠在軟枕上,閉上眼睛,才覺得稍微舒服些。雖然還是覺得天旋地轉,但還是忍著,沒有表露出來絲毫。

    金成安跪在地上,額頭貼著地面,一言不發。

    永康帝輕笑了一聲:「不管是先帝,還是朕,都不曾虧待了你。朕還真不知道,你是從什麼時候起,起了這個心思的。」

    金成安又重重的磕了兩下頭,「臣萬死!」

    「萬死?」永康帝搖搖頭,「你哪裡有一萬條命?死一次,就什麼都沒有了。」

    「臣該死!」金成安又磕了兩個頭,地上已經有了血跡。等抬起頭來,額頭上已經血肉模糊了。

    永康帝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長長的嘆了一聲,「朕將元哥兒接進來,這意思你還不明白嗎?朕跟端親王是怎麼回事,別人不知道,你卻是清清楚楚的。朕會不會將這江山託付給太子,你心裡沒數嗎?人掙扎這一輩子,不就是為了兒孫嗎?但朕現在告訴你,要將皇位傳給元哥兒,估計你也不信。朕也不瞞你,朕現在也沒這個心思。為什麼呢?你心裡多少也能猜到一點。你有私心,朕也有私心。朕雖然到現在沒兒子,但朕有女兒。這外孫也是孫子,一樣是朕的血脈。本來,朕沒想這麼急著抱孩子進來,就是因為這個緣故。等雲隱生下兒子再說。可是楚源的事,卻叫朕不得不提前。不過,孩子既然接進來了,朕還是會一樣的對待。但這儲君不管是哪個,都是你的親孫子。你說你跟你自己的孫子,叫什麼勁啊?」

    這話金成安還真是信了五分。血脈傳承的東西,這都是天性。皇上自然也不例外。他彷彿不知道疼一般重重的磕下去,「臣有罪!臣再不敢隱瞞陛下。」說著,就將摺子恭敬的舉過頭頂,「這是臣所知道的暗衛的事情。全都在摺子上了,請皇上過目。」

    暗衛?

    永康帝『蹭』一下翻身坐起來,因為起的急了點,差點從榻上摔下。來福趕緊扶了,又順手將金成安手裡的摺子遞給皇上。

    皇上覺得眼暈,眯著眼,將摺子大概的看了一遍。不可置信的道:「你是說暗衛如今在郭毅手裡?」

    金成安點點頭:「是,陛下!有□□分准。」

    □□分准!這就是肯定了。

    「郭毅!」皇上往下一躺,用摺子打著額頭,有些懊惱的道:「朕怎麼將他給忘了。他陪著先帝幾十年……」

    金成安正要接話,就聽見外面的稟報聲:「陛下,皇後娘娘在殿外求見。」

    她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永康帝起身,對金成安擺擺手:「你先回去吧。咱們以後再說。」說著,就看向他頭上的傷,「這傷……是因為求朕赦免楚家婦孺而磕傷的,明白嗎?」

    金成安眼神一閃,低下頭:「是!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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