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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斂財人生[綜] - 27.紅樓(27)字體大小: A+
     

    ?紅樓(27)

    林雨楊回了家,外面聽來的葷話,自是不能跟姐姐說。可到底心裡存了事,匆匆的吃了飯,只說今兒的功課太多,要用功,就去了外院。

    林雨桐心說,這真是孩子大了,就有秘密了。一時倒有些失落。

    黛玉一笑,也起身就要回屋子。

    可巧賈母打發鴛鴦來送兩道點心。黛玉尋思著今兒一天都沒給賈母請安了,也就起身想去看看老太太。

    「眼看天都要暖起來了,忽而又冷了。下起了雪珠子。你出門把大毛斗篷穿上。」林雨桐叮囑道,「老太太哪裡就缺了你一次請安。明兒再去,老太太還能怪罪你不成。偏偏這會子去,不成心叫人跟著不放心嗎。」

    「姐姐如今忒的啰嗦。今兒才叫我出去走走。我如今聽了話,要出去走走了,你又不放心。」林黛玉轉身,問道:「我倒是如何才好。」

    「罷罷罷。」林雨桐噎了一下。自打熟悉起來,林黛玉伶牙俐齒的性子就又漏了頭了。「早去早回吧。」

    「大姑娘放心,有我看著呢。」鴛鴦笑道,「就是晚了,陪著老太太住一晚也就是了。」

    就是這樣我才不放心呢。那賈寶玉坐卧不忌,哪裡敢叫黛玉在賈母的院子過夜。

    見姐姐臉色都變了,黛玉就知道她怕什麼。於是道:「我一準回來。不多留。姐姐記得讓廚下給我準備一碗雪梨膏子,回來我就要吃呢。吃那個怪受用的,晚上再不咳嗽。」

    「知道了。」林雨桐送了二人出門。後頭就叫平嫂子帶兩個婆子沿路去接,在賈母的院子外面等著。

    卻說那賈寶玉在梨香苑吃了不少酒,帶著酒氣一路往回走。跟黛玉與鴛鴦走了個面對面。

    「我的老天爺,怎的叫你一個人走呢。這都多晚了。」鴛鴦驚詫的道。

    哪裡就是一個人,跟著兩個粗使婆子呢。只是都知道賈寶玉的脾性,不愛叫婆子離得近了。

    林黛玉見賈寶玉腳下飄忽,就知道喝了不少。又見她斗笠歪戴著,不由的道:「你那媽媽呢,又去哪裡吃酒受用去了。你慣常愛找那姐姐玩,又最是聽那姐姐的話,怎的這次你那姐姐倒不知道周全了。反倒叫你吃了許多酒,也不知道規勸。我平日里說你,你只不聽。人家的酒真就那般的甘甜不成。」

    賈寶玉見了林黛玉,先就委屈上了。「妹妹如今大了,也有那親哥哥熱姐姐的。咱們這一處長大的,倒越發的靠後了。見了面不說話也就罷了,連看一眼如今都不能了。我這心裡悶的慌,就多吃了幾杯,倒招的妹妹這般的排揎。別人的話我幾時聽了,妹妹的話,我幾時不聽了。哪裡有什麼姐姐,我只有妹妹罷了。」

    林黛玉想起往日的情分,眼睛就先濕了。手裡的帕子緊了又緊,才道:「整日里胡說些什麼。」見他著實難受,到底忍不住伸手,將他頭上的斗笠正了正。

    鴛鴦跟著,也不敢說話,這兩位都是祖宗。老太太的心思誰不知道,只看林家那位大姑娘的意思只怕是不成。可要是兩人真的兩小無猜,倒也不是全無可能。

    「妹妹這是去哪。」賈寶玉想去抓林黛玉的手,林黛玉馬上縮了回來。

    只是笑道:「今兒一天沒見老太太,就過來瞧瞧。」

    「正好順路。」賈寶玉笑道:「妹妹在家裡可自在。大妹妹沒管著你吧。」

    林黛玉見他清醒,肯好好說話,就笑道:「能不管著么。吃飯得盯著,不吃點肉不成。出門得看天,衣服不合適不成。到點不回家也不成,早有婆子丫頭來接了。看書傷眼睛,過了時辰不成。吃完飯不動動,一味的坐著不成。晚上臨睡前,不打發人來看一次,絕對不成。」

    「阿彌陀佛。竟是有人這樣管著才好。」賈寶玉懊惱的道:「我原不知大妹妹竟是個好的。我要是早知道這樣做對妹妹身子好,早幾年就該管著的。如今看妹妹康健了,心裡就喜歡。如今吃幾碗飯,睡幾個時辰,夜裡可還是愛醒來。還犯不犯咳嗽。」

    「一頓還是那麼多,不過是姐姐有耐心,怕我不克化,少吃多餐。你們一天吃三頓飯,我一天得吃五頓甚至六頓。夜裡挨著枕頭一覺到天明。昨兒天突然冷了,有點咳嗽。姐姐弄了雪梨膏子,吃了一碗,倒是馬上就好了。如今覺得身上是輕省不少。」

    兩人走著說著,回了賈母的院子。

    賈母還沒有吃晚飯,見兩人一塊進來,真是喜得無可無不可。

    聽說兩人是路上碰上的,就點點頭。見寶玉吃了不少酒,先打發他回屋子。拉了林黛玉的手直摩挲。「你這孩子,這大冷的天,怎麼過來了。今晚就陪外祖母住著,省的這一路要吹冷風。」

    林黛玉一笑:「哪裡就冷了。這走了一路身上倒是起汗了。」

    老太太還要留,鴛鴦就道:「只怕林家大姑娘已經派了人來接了。」

    有些事情,欲速則不達。老太太心太急了。寶玉出了這樣的事,林家不放心是正常的。

    又說了一會子話,賈母才放林黛玉離開。心裡一嘆,這林家還真不是好擺弄的。

    那賈寶玉回了院子,就見晴雯在貼自己早起寫的字,雙手凍得通紅。連忙握了,「我給你暖暖。」

    兩人手握在一起,晴雯哈著氣。不一時的相視一笑。

    那襲人自從跟寶玉的事被人發現,在丫頭們中間,就有些壓服不住了。她以往就憑著賢惠,品行好,來壓服人。別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唯有她沒有,說話不氣短。唯一的短處就是長得不比別人齊整。可這當初看在老太太和太太眼裡,卻是最大的長處。

    有兩位佛爺撐腰,她自然腰板子硬。可如今她先做了打臉的事,品行上有了大虧,誰還服她。除了麝月幾個老實的,哪個也不願意聽她的。

    如今看著寶玉的面子,大家面上且還過得去。

    黛玉出門,正好看見寶玉和晴雯相握在一起的手。沒打招呼就出了門。一時心裡就難受了起來。

    平嫂子帶著人跟著黛玉,也不敢說話。

    寶玉再問時,才知道黛玉已經走了,一時跌足嘆息,又問了襲人在哪裡。

    晴雯嘴上向來是不饒人的。只道:「人家現在是姨奶奶呢。在炕上挺屍呢。只說不舒服,二爺去瞧瞧,興許這一瞧,就又舒服了。」

    這話沒壓著聲音,襲人在裡面的炕上自然聽了個分明,緊緊的握住拳頭,咬著牙不吭聲。這口氣不忍也得忍。

    寶玉朝裡面看了一眼,沒說話。又問起晴雯豆腐皮包子的事。賈寶玉今兒本就吃了李嬤嬤一肚子氣,這會子已經有些壓不住了。又聽那茶也被李嬤嬤吃了。頓時就發作了起來。

    襲人聽見說要攆了茜雪,這才起身出來:「要不二爺把我們都攆了,換好的來伺候。」她知道寶玉的性子,喜聚不喜散,這倒成了她拿捏寶玉的法寶了。

    寶玉還沒怎麼樣,茜雪先冷笑起來,「這會子倒又裝起賢惠起來了。你放心,攆了誰,也攆不了你。我們是丫頭,你是奶奶。還就別在這裡裝好人。」

    寶玉氣的直打顫:「罷罷罷,我才說了一句,你們倒有無數的話要說。誰也不攆,你們都在吧。我只離了這裡才好。」

    這話把一屋子丫頭都唬白了臉。直到鴛鴦叫人來問,這才消停下來。

    平嫂子將黛玉送回院子,就去跟林雨桐彙報了一聲,「……我遠遠瞧著,倒覺得兩人甚是親密。」

    林雨桐點點頭,才讓平嫂子下去了。

    她不由苦笑,想起人一著急,總是把『上輩子是欠你的還是該你的』掛在嘴上。氣惱中帶著無奈。

    林黛玉對賈寶玉或許就是這樣——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從這天開始,林雨桐就想辦法絆住了黛玉。什麼辦法呢。跟著黛玉學做針線。

    刺繡這玩意,林雨桐當然想學。她就尋思著,穿來穿去的,這工作不可能幹一輩子吧。人總有厭倦的時候。這項工作帶來的好處,錢財到了其次,關鍵是平白多出幾輩子的時間來。

    時間是什麼。時間就是金錢啊。

    多了一輩子,要是不抓緊學點什麼,充實自己,這一輩子可不就白來了。

    技多不壓身啊。

    這刺繡學好了,也不說干多大的事業。只在網上掛個淘寶店,專賣綉品,估計也能把自己養活了。人家古代,手工刺繡常見的情況下,都能靠手藝吃飯。更遑論回到現代了。那就是稀缺品啊。

    如此一想,就越發堅定了要學會這一門手藝的決心。

    黛玉的女紅其實是不錯了。人家是千金小姐,動針線,完全都看心情。並不是什麼不捏針不拿線的性子。

    教導林雨桐還是盡心的。

    「姐姐跟著我學,能學個什麼。」林黛玉手裡拿著書,看著林雨桐在刺繡架子上笨手笨腳的忙活。「該是請個綉娘回來,正經的學學才好。」

    「我這輩子,能學成你這樣,我就阿彌陀佛了。別的,還是不敢想。」林雨桐手裡忙活,頭也不抬。

    林黛玉心道,姐姐這日子過得也太艱難。該姑娘家學的東西正經的一點沒學。這麼一想,教導起來倒越發的認真了。

    據說那賈寶玉上學去了,林雨桐只要與林黛玉錯開這個時間段去給賈母請安,這兩人就基本上碰不了面。

    日子就在姐妹倆一教一學中度過。偶爾幾個姐妹也過來一起說說話,做做針線。倒也不寂寞。

    這一日,天氣和暖。不光三春來了,李紈也來了。

    這倒是稀客。

    林雨桐笑著將人請進來奉了茶:「大嫂子倒是稀客。很是該常來走動走動。」

    「你們姑娘家在一處說笑,我過來,只怕是你們不自在呢。」李紈笑著,才打量待客的屋子,見收拾的精緻齊整,就不免贊了又贊。

    林黛玉笑道:「大嫂子有什麼話就說。你再不是這般會夸人的人。你一夸人,總是有個緣故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只管說就是。我不是那小氣的人,我姐姐就更不是了。你這一誇,到叫我好不自在。只怕你誇得多的,我只想著你要求的多,反而不敢答應了。」

    這話像是笑話,可也直指本質。

    李紈的笑意就有些牽強,臉上僵了一僵。

    林雨桐心裡苦笑,瞪了黛玉一眼:「玩笑不是這麼開的。嫂子不用理她。她現在越發的猴兒了。如今教我針線,時不時的還拿一下先生的款。我可找誰說理去。外頭請的師傅都沒她這般磨人的。」

    姐妹兩個一硬一軟,一個挑明一個收尾,愣是將人的話堵在嗓子眼,想惱都惱不得。

    李紈失笑道:「都說著林丫頭牙尖嘴利,如今越發的見識了。」

    林黛玉抿嘴一笑,就不多話了。

    林雨桐從潛意識裡覺得,可能黛玉的敏感,讓她早就察覺到李紈的為人。這人身上有太多的功利色彩,是黛玉不喜的。

    原著中李紈對於巧姐的遭遇袖手旁觀,也證明黛玉的眼光是準的。

    她微微一笑道:「嫂子只管說。」

    李紈抿了一口茶才道:「是為了蘭兒的事。聽說林表弟在張家附學,我知道蘭兒去不合適。就想著等林表弟下學以後,叫蘭兒過來,問問功課也好。林家家學淵源,蘭兒跟著,想必也能有些進益。」

    這讀書是大事,也是正事。

    從林黛玉教香菱學詩就看得出來,她喜歡愛讀書的人。

    林雨桐雖然因為原著的影響,覺得李紈為人涼薄,但也不能因此拒絕。賈蘭如今還小,說什麼都太早。

    她點點頭,笑道:「這不難,只管打發人將蘭兒送來就是。」

    李紈忙謝了,對著黛玉道:「就是林表弟沒空,有林妹妹這般的才情,教導蘭兒也夠了。」

    「這卻萬萬不可。」林黛玉臉上帶著幾分嚴肅之色,道:「我再不能這般的輕狂的。女子身在內宅,見識終是有限。男子要在外為官做宰,就得走出去見識正經的學問。」

    「不錯!」林雨桐點點頭,「女子就是再聰明,整日里圈在內宅,這胸襟,格局,見識都是不夠的。可不敢誤人子弟。家父在這些方面,對我們要求極為嚴格。」

    李紈直念阿彌陀佛:「我就說,林家書香世家,總有些不一樣的見識。看來,將蘭兒送來是送對了。」

    探春接話道:「蘭兒不是每天跟二哥哥去上學嗎。回來再念書,身子可還吃得消。」

    「快別提去學了念書的事了。」李紈連連擺手,一句不肯多提。

    林雨桐就知道這是從賈蘭口中知道了族學里的事了。可這裡面牽扯到賈寶玉,秦鍾,還有薛蟠。哪一個都不是她寡婦人家能說道的。

    事情定了,李紈就起身要告辭。

    林雨桐就留人道:「姐妹們都在,今兒就這我這裡吃了。還巴巴的回去做什麼。」

    「東府里,蓉哥兒的媳婦這兩天身上不好。我過去不方便,正要打發丫頭去瞧瞧。」李紈解釋了一句。

    林雨桐心裡就有數了,看來秦可卿和賈珍的事情,被人察覺了。秦可卿該是落下了心病才是。要不然前幾天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一病不起了。

    先前尤氏還疼著兒媳婦什麼似得,怎麼最後就有些漠不關心了。

    她心裡這麼琢磨著,嘴上應著李紈的話:「那是得去瞧瞧。」

    就聽那惜春冷笑一聲:「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都有這麼一遭的。」

    眾人被這話說的一愣。林雨桐卻覺得惜春一定是知道什麼了。

    迎春不愛說話,這會子卻道:「好好的,說了這話,豈不叫人誤會。」

    惜春將臉扭到一邊,也不搭理人。

    李紈笑笑,就起身去了。

    林雨桐想,這秦可卿這事,只怕這賈家的人,都應該聽到了一點風聲了。只是都裝著聾子啞巴,不聽不說罷了。

    等眾人散了,這才打發了平嫂子去送了兩樣藥材,算是把這一層事給了了。

    林雨桐此時尚且關心不到秦可卿的死活上。因為按照原著,秦可卿死後,林如海就死了。

    如今,秦可卿的死期就在眼前,那麼,林如海呢。他能否度過這個死劫呢。這關乎到自家以後的前程和命運啊。

    這些焦躁的情緒,卻不能被林雨楊和林黛玉察覺。她白天一如既往的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晚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

    連著給林如海寫了幾封信,提前預警,都不能安撫這心中的煩躁。

    林雨楊了解自家長姐,自然感覺的到她的不正常。

    而林黛玉生性敏感,自然也瞞不過她的眼睛。

    被兩人逼問著,林雨桐才道:「做了一個夢,夢不太好。心裡放不下父親罷了。沒事,許是我多想了。」

    林雨楊突然道:「我昨兒回來,倒是碰見靖海伯府上的侍衛,聽侍衛的口氣,似乎是要下一次江南。那就意味著靖海伯肯定要去的。如今江南,也就揚州是多事的地方。姐姐,要不然我去拜訪一下這位伯爺。興許能打聽到什麼。哪怕是求他多照看一二,也是好的。」

    林雨桐苦笑一聲:「如今只能這樣了。」

    於是她立馬準備了幾色禮,送了林雨楊出門。

    聞天方聽到屬下的稟報還愣了愣。這位林家的少爺就是初到京城的時候過來拜訪了一次。這才說要下江南,這小子就聞著味跑過來了。消息這般的靈通。肯定不是從賈家知道的。因為自從認識了林家的人,他就刻意留意了一下賈家。對這家人也算有些了解的。見她們年紀小小,就託庇在這樣一戶人家中,心裡多少有些憐惜。

    「那就把人請進來吧。」聞天方放下手裡的筆,頭也不抬的道。

    林雨楊進來的時候,還驚詫了一瞬。這書房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武官的書房,倒是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想不到伯爺也是學富五車之人。」林雨楊贊了一聲。

    「你別奉承我。」聞天方一笑,請他坐下:「無事不登三寶殿。咱們也算是熟人了,有事就說。我不是那磨磨唧唧的人,真是忙著呢。可沒時間招待你這小友啊。」

    林雨楊呵呵一笑:「伯爺是要下江南嗎。」

    「你消息倒是靈通。」聞天方應了一聲,看不出喜怒。

    林雨楊肯定不會說是你身邊的人出賣了消息,只道:「家姐這兩日噩夢不斷,心神恍惚,總是不安。很是擔心家父。我們就尋思著可能有些變故。所以……」

    「來探聽消息,還是讓我保林大人無恙。」聞天方挑眉接過話頭,問道。此次去揚州的事,倒不是什麼隱秘的事。只是暗地裡有些差事,卻不能隨便透露。若是真是因為心裡不安,才來求助,未免太巧合了吧。

    「只要家父保住性命,以後,但凡伯爺有用得著林家的地方,林家上下,絕不含糊。」林雨楊的神色極為鄭重,讓人不會因為他年紀小就小瞧了他。

    聞天方挑挑眉,能說這樣的話,就證明人家林家已經意識到了兇險了。他沉吟半晌才道:「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我只能說儘力而為。不敢給你什麼保證。」

    這就是說確實有兇險,林雨楊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的心盡量平穩下來,又道:「伯爺盡心就好。至於結果,只能聽天由命了。我們姐弟,絕不敢有絲毫怨恨。」

    好機靈的小子。

    聞天方點點頭,「那就回去等消息吧,快則兩個月,慢著半年,一準能有信。」

    林雨楊起身,跪下磕了頭,才起身離開。

    聞天方挑眉,這個林家還真是有點意思。

    林雨桐在家已經等急了,見了弟弟趕緊打發了伺候的人問道:「如何。」

    這般大的事,林雨楊自然不敢瞞著,一五一十的說了。

    林雨桐反倒踏實了下來:「你做的很對。只要等保住父親的性命,什麼承諾都值得。」到了賈家,她才真正體會到一家之主的蔭蔽意味著什麼。

    就拿薛家來說吧,錢財是盡有的。可失了家裡頂樑柱的男人,唯一的男丁又是不頂事的。薛姨媽和薛寶釵的日子,可想而知。真的要是離了賈家,到外面支應門戶。手裡的錢財哪裡還保得住。光是薛蟠三天兩頭的惹事,就是現成的把柄等著那些官老爺抓。一旦抓住了,錢財就得流水似得往外流。住在賈家,就有了賈家的蔭蔽,至少沒人為了他們手裡的銀子而故意找麻煩啊。

    林雨桐還真就不想落到那樣一種境地。「人家要是想都不想,就一口答應下來,我反倒不會放心了。不能保證不出事,其實就是最好的承諾了。」她深吸一口氣,「這事只怕是機密中的機密,我們還是只做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該幹什麼幹什麼。你照常去上學,不要露出行跡才好。」

    等到林雨楊離開了,林黛玉才帶著雪雁來,「姐姐想要瞞著我不成。」

    「不瞞你,可也怕你哭哭啼啼的,反而漏了行跡。」林雨桐皺眉道。

    林黛玉雙眼果然就含了淚,「我就這般不得用不成。」

    林雨桐就看著她的眼睛。林黛玉扭過頭,趕緊擦了眼淚。

    「兇險是有,但性命無礙。這事跟任何人都不能提起。記住,是任何人!」林雨桐認真的看著林黛玉,「也別被人看出什麼來,或是套去什麼話。別忘了父親先前那場病是怎麼來的。」

    林黛玉臉色一變:「我知道了,長姐。」

    林雨桐見她鄭重,這才放下心,「以後一切照常,只做萬事不知。」

    「是!」林黛玉攥緊手裡的帕子。她心裡此時無比的慶幸,她不敢想象若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賈家,會是什麼樣子。父親的消息,她只怕是不能知道的。即便出了事,自己也必然是最後才知道的。不像現在,外面有哥哥撐著,裡面有姐姐周旋,她竟是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安。這跟前幾年自己在賈家的生活,變化是天翻地覆的。至少那個時候,沒人在乎她愛吃什麼,是不是合口味。就是用茶湯泡飯,那也是太挑食的緣故。好似沒人記得她身子弱,吃不得大油大葷一般。

    「去歇著吧。」林雨桐叮囑,「晚上休息的好了,一天都有精神。」

    林雨桐是家裡的主心骨,她穩了,弟弟妹妹自然就穩了。

    日子就這麼一點點過去。春天慢慢的來了,脫了冬衣,換上春裳。滿院子都是桃紅柳綠。林雨桐哪有什麼心情欣賞春景,等待的日子總是煎熬的。最短兩個月,兩個月沒有消息。日子還得往前磨。

    等到下面的人送來幾筐新鮮的水蜜桃的時候,林雨桐才恍然,夏天已經到了。

    「這桃兒味道好,跟蜜汁子似得。」林黛玉嘗了半個,就不吃了。

    「打發人給各房裡的主子送去。」林雨桐吩咐平嫂子。

    平嫂子做事穩妥,人又心細。別說賈環賈琮了,就是趙姨娘周姨娘這些姨娘,也都有份。不多,是個意思罷了。所以,這府里再沒有人說什麼眼裡不容人的話。

    尤其是寶玉院子里,給的本來就多了,又特特指了一盤子,是給襲人的。

    林雨桐知道后笑了一下。平嫂子略壞,這不是給襲人招眼嗎。想必她是在為黛玉不平吧。這每每的另眼相看,可比冷言冷語厲害多了。

    平嫂子回來就說了該是給寧國府準備一份壽禮去。林雨桐這才想起,賈敬的生日要到了。只讓平嫂子準備一份中規中矩的禮,讓林平送過去就行。其他的不再多管。

    到了正日子,王熙鳳親自來請。林雨桐就帶著林黛玉過寧國府,吃一日戲酒。

    賈敬生日,賈母沒有到。

    王熙鳳笑著解釋:「是林大妹妹送來的桃兒味好,老人家嘴饞,吃了半個,鬧肚子呢。」

    林雨桐心裡一笑,也不當真。這話本就不能當真,只是託詞罷了。

    賈母是賈敬的長輩,哪有長輩給晚輩做生日的道理。賈母沒來,才是對的。

    等沒人圍著了,林雨桐才跟王熙鳳磨牙:「嫂子倒是好口舌,老太太不來,你賴我的桃兒做什麼。」

    「好妹子,你倒是小點聲啊。」王熙鳳一直看不上尤氏,撇撇嘴道:「她本就不該問的。只到時候讓人送幾個好克化的菜去,是個意思就罷了。偏有這一問。倒叫我怎麼答。」

    「像嫂子這般周全的人,能有幾個。要都照著你這模子衡量人,九成九都是不合格的。」林雨桐跟著笑道。

    「以往有蓉兒媳婦幫她周全,還算看的過眼,如今越發的不濟了。」王熙鳳嘆了一聲,道:「偏偏這個好人兒,怎麼就一病不好了。」

    「誰說不是呢。」林雨桐應了一聲。見林黛玉叫自己,就道:「怕是你惦記她,去看看吧。我一個姑娘家,年紀小,偏偏又長了一輩。也不好到小媳婦的房裡去。你瞧了,過來給我說說境況。」

    橫豎得攔一攔,別讓她撞見那個賈瑞才好。那個貨色怎麼收拾不行,偏偏要搭上自己的名聲。那賈蓉賈薔也不是好貨,這不是往兩人手裡送把柄嗎。這些人灌了黃湯子什麼話不往外兜。王熙鳳那些作風不正的名聲,只怕就是這麼壞了的。

    王熙鳳應了一聲,「你只管去,我一會子就來尋你。」

    難得兩人能說到一起,關係還是比較親密的。

    林黛玉見林雨桐回來就問:「姐姐跟二嫂子說什麼。」

    「不過是有些擔心蓉兒媳婦的病罷了。這都病了多少日子了。」林雨桐應付了一聲。

    「紅顏多薄命啊。」林黛玉嘆道,看神情竟然有些悵然和感同身受。

    「胡說八道。」林雨桐恥笑道:「只要把得穩自己,長什麼樣都不會薄命。」

    不一時,王熙鳳低頭出來了。看著眼睛有些紅,應該是哭過了。

    「看著不好,竟是說些不祥的言語。」王熙鳳嘆了一聲,有些傷感。

    林雨桐見此地人多,就回頭對林黛玉道:「我陪二嫂子出去走走,你跟著姐妹們一道,不可亂跑。外面人多,別叫人衝撞了。」又叮囑幾個丫頭,「一步都不許離開你們主子。」

    林黛玉點點頭:「我曉得,別一徑的管著我。」

    林雨桐不理她的不滿,跟著王熙鳳出來。

    「可是有話說。」王熙鳳多精明的人吶,一看就是要說私房話。

    林雨桐見周圍還算空曠,丫頭們在後面遠遠的跟著。就低聲道:「是我家的一個小丫頭,打院子里過。聽見一個賈家的爺們,嘴裡念叨著嫂子之類的昏話。看著是喝了幾杯酒。我怕你出去了吃虧。有心算無心,你再厲害又是女人,傳出什麼話可怎麼好。」

    「哪個長了這個爛腸子,老娘給他擠出來。」她雙眼一瞪,自有一番煞氣。

    「我就是怕你這脾氣。」林雨桐道,「想收拾這樣的人,怎麼不能收拾。你這人一向腦子好使,怎麼到了要緊的時候,反倒直來直去了。你不讀書,難道還不曾聽過一句話,『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事關名節,最最要緊的反倒是『密』。這事從都到尾,都不能讓人把你牽進來。」

    王熙鳳壓下心頭的火,猛然間一身冷汗。沒錯,要不是林雨桐攔著,即便今日不收拾那人,過兩日也要找人叫他好看。

    可是然後呢。這就成了一個把柄攥在別人的手上。世人不會說那男人骯髒齷齪,只會說女子不檢點。

    「好妹子!真真叫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王熙鳳道,「放心,你的話我記下了。」

    過了幾天,林雨桐聽平嫂子道:「那天在園子里,出了老大的丑。那賈家有一個叫做賈瑞的爺們,衝撞了後街一個小媳婦。那小媳婦也是賈家旁支的媳婦,昨兒來賀壽,去園子里轉轉。不想碰到了一起。那小媳婦也不是個本分人,兩人不知怎的就對了眼。倒叫那媳婦的男人給當場捉住了。那家子兄弟好幾個,將那賈瑞打的起不了身,還找上了族裡,要賈代儒賈老爺賠銀子,真鬧著呢。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個了結法。」

    林雨桐舒了一口氣。果然這才是王熙鳳的手段。乾淨利落,不留痕迹。就是那個小媳婦身上,不知被王熙鳳使了個什麼辦法,讓賈瑞認錯了人。

    後來才聽王熙鳳道:「那賤蹄子本就不好,要不是那家的兄弟多,她不敢亂來,別人也不敢招惹她。早就傳出花名聲了。那天,叫了她陪我說了兩句話,就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她身上。於是,賠了她一身好衣裳好首飾,當場換了。她身量跟我極為肖似。打扮起來,倒也風流別緻。又叫小丫頭引著她從那院子里過。那賈瑞即便知道認錯了人,可碰上一個好得手的,哪裡能忍得住。剩下的不用管,就讓他們自己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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