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皇子果然不是個好東西,不管身上流著什麽血,都是天生反骨,要危害世間的!
想到當時案子細節的,更是細思極恐,當初那個琉璃小圓球的炸彈案,錦衣衛辦的很清楚,事實明確,證據確鑿,那是瓦剌人的細作組織乾的,三皇子現在直接承認這件事,豈不是認了和瓦剌有勾結?
大昭律有言,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管這三皇子是誰生的,誰的種,膽敢做這種謀朝篡位,通敵叛國之事,都罪不容誅!
他還很驕傲,以自身性命相逼,慣的他!這就是個瘋子!
換了往常,大部分百姓第一反應大約是拔腿就跑,任誰遭遇生命危機,第一反應都是如此,可今天不一樣,在聽過那麽多過往,看到這麽多人曾默默無聞為大昭做了多少之後,心內血性很難不被激起,他們非但沒跑,還一個個往前,甚至和錦衣衛禁衛軍面對面了,把三皇子給包圍了起來。
“皇上娘娘和指揮使先走,放心,咱們絕對叫他走不出去!”
“不就是炸幾個煙花,怕個蛋!”
“不就是個死字,老子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你們願意殫精竭力,安邦平亂守護我等,我等也願意舍身相護!”
“大昭要盛世繁華,京城要熱鬧平安,子孫要繁榮昌盛,不能被這麽個糟爛玩意兒給禍禍了!”
皎皎月光中,人們堅定不退的神情,發著亮的眼睛,那麽誠懇,那麽炙熱……
“真是……讓人惡心。”
三皇子手指伸往側身,看著就要拉斷一條引錢。
“都退後!”
仇疑青神色威厲,站在人前,距離三皇子最近的地方,視線鷹隼一般,鋒利滑過人群:“天子駕前,錦衣衛在側,自有行事規矩,誰人膽敢不聽令下,一律照反賊處置!”
“可是指揮使……”
“都退後!”
百姓的眼底發紅,一個個冷著臉抿著嘴,不想退,他們懂,指揮使話說的嚴厲,其實仍然是保護他們。但經身邊聰明人小聲提醒,心下一轉,也明白了,這會兒陣仗有點亂,三皇子敢這麽出來,定然做了萬全準備,沒準就派了人換了普通衣服混在百姓裡,就等著時機挑撥離間,或上前行刺呢!
他們得聽話。
就是有點憋屈。
座上宇安帝早就放開了越皇后的手,面上笑意收起,眸底有墨色波濤暗湧:“朕自出生就幾經磨難,往前每一步似都危機重重,幸得上天護佑,一路行至今日,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能在朝堂奏折間,施展抱負——再者,安將軍守護的戰場,什麽時候讓你們失望過?”
他的話音沒那麽威重,也沒那麽激奮,淺淺說來,卻讓人心生波瀾。
對啊,眼前的天子才是得上天護佑的真龍天子,龍骨加身,必是遇難成祥的,怕什麽?再說還有安將軍,什麽樣的仗沒打過,什麽樣的局沒見過,還真用不著他們幫忙,他們得要點臉,別拖後腿啊!
百姓們迅速往後退,退是退了,由錦衣衛隔著,到了一個略遠,大概不會波及的范圍外,但誰都沒有走,仍然看著前方。
三皇子看著這一出你來我往的‘鬧劇’,眼底越來越煩躁,情緒不怎麽好,手指再次蠢蠢欲動。
安靜氣氛裡,葉白汀的聲音淡淡傳來:“不覺得可惜麽?”
三皇子眯眼:“你說什麽?”
“隱姓埋名那麽多年,忍受著各種屈辱,各種質疑,東逃西躥,好不容易能在今夜走到這裡,光明正大的領個身份,還得靠炸弓單威脅才能不被清除,隨時都有可能死,不覺得可惜?”
葉白汀視線轉向東側,眼神變得意味深長:“你娘,可是很心疼呢。”
尤太貴妃是真著急,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
她的確料到了一些事,為此做了些準備,可錦衣衛實在太精,內裡查案細節,仇疑青捂的死死,一點都沒透出來,讓人從申千戶那裡套話,她以為足夠小心,以為套到了,沒想到這人看起來憨,實則給出的東西全部都是假的,她的準備偏了方向,完全派不上用場!
葉白汀也是真夠細致聰明,很知道怎麽樣問話最戳人肺管子,一步步下套,一句句引導,竟讓她都亂了陣腳!
她表情焦急表情很明顯,三皇子卻仍然沒轉頭,直直盯著葉白汀:“你覺得,我會顧及她?”
尤太貴妃終是沒忍住:“不要做傻事——只要人活著,什麽都能有!你先把你身上的東西……”
“閉嘴!”
三皇子話音中滿是戾氣,尤太貴妃閉了眼,眼淚掉了下來。
葉白汀微微一笑:“我記得你朋友不多,上次把我‘請’到船上,方式不怎麽君子,人卻看起來很寂寞,你有很多很多心裡話,想要同人說,又認為別人不配,不理解你,便更不想說了,是麽?今夜月圓燈明,共此美景,要不要聊聊?”
三皇子手指在引線上留連,似乎很放松,唇角勾起邪惡弧度:“太無聊的話題,我可不感興趣。”
葉白汀:“那方才我的問案,合不合你胃口?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確定了親娘是誰,不開心?”
“——開心啊,怎麽不開心?”
三皇子嘴上說著開心,卻沒看尤太貴妃一眼:“我果然沒看錯,你是個有本事的,待在這裡太浪費,仇疑青那根木頭,宇安帝那個慣愛演的假貨,不能讓你發揮的淋漓盡致,不若跟了我,你想玩什麽樣的局都有,想和怎樣聰明的人交手都可以,你需要的是更刺激更帶勁的舞台,只有我才能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