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薑摸著下巴:“那要是這麽說的話,凶手豈不是只能是富力行了?”
“也不一定,莫要忘了,我們這個結論的前提是——如果這個方向正確。”
葉白汀提醒申薑:“我們也不能忽略‘反間計’的可能,萬一刑明達的‘背叛’,是尤太貴妃指使的呢?她想借此機會,想要探知太皇太后到底知道多少秘密,可不就得兵行險招?”
太皇太后要是上了套,她就成功了,太皇太后要是不上套,還看破了,那這個執行‘反奸計’的人,還能得得了好?
甚至韓寧侯夫人的死,都是因為行事不密。
申薑感覺自己都牙疼了:“這宮鬥真的……太要命了。”
套路太多了,哪個方向不考慮都不行!
“不急,只要我們找到確切證據,就可以排除其它,留下最為正確的那條路。”
葉白汀一點都不著急,看著小白板:“既然說到死者,我們目光回歸到今年的時間線上。雖時間過去了這麽久,但權勢鬥爭,淵遠流長,既起了頭,便永不停歇,我猜這些年來,太皇太后和尤太貴妃之間的明爭暗鬥,一直都沒停過,有很多互相提防招攬打探的東西……三皇子的存在,我感覺時下,兩宮都是知道的,彼此心知肚明,只是我們還未窺得個中真相。”
總有一方是守,一方是攻。
彼此勾心鬥角,互相陷害是一回事,保守秘密至今,不讓宇安帝知道,是另一回事,眼前大局勢似乎平衡穩定,實則宇安帝已經起來了,若無意外,她們都得在他手下討生活,誰都不願意汙點暴露,遂在這方面,兩宮是一致的,也所以,錦衣衛這次查案才這麽難。
刑明達死了,韓寧侯夫人單氏也死了,可能是行事不密,也可能是其它,總之,這兩樁命案昭示了一件事,當年的秘密暴露了。
核心圈子的人,身在秘密漩渦的人,尹夢秋不可能不害怕……
“尹夢秋很聰明,一路從宮女走到女官,並不容易,她可以做到人前雲淡風輕,在指揮使面前仍然不露聲色,但她心裡怎麽想的,沒人知道。如果對未來擔憂害怕,她會做出怎樣行為,沒主意時,會想找誰商量?”
“尤太貴妃?”申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這個人,“可這麽多年過來,她好像也不能算是尤太貴妃的人了?”
尹夢秋只是在二十四年前,出事的這一年,跟在尤太貴妃身邊,可之後,回了京城皇宮,她就被調去了別的宮殿做事,其中就有太皇太后的長壽宮,且在那裡做事做了很久。
申薑有點想不透:“她這算單飛了,還是算背叛了?要是背叛,一起經歷過那麽大的事,知道那麽多秘密,就尤太貴妃那小心眼,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能容她活到現在?要是沒背叛,是被允許下的‘單飛’,在太皇太后那裡伺候那麽久,太皇太后眼睛又不瞎,能看不出來?”
關鍵是他們查了這麽久,尹夢秋這二十年下來,還真就和尤太貴妃沒什麽牽扯,平時幾乎沒有來往,大事小情都不沾身,除了這幾個月尤太貴妃多出來的那個興致——尹夢秋必須每日晨間給她熏衣服,再無來往。
就因為這點可疑,他曾按著查過,但很遺憾,沒什麽收獲,隻感覺尹夢秋好像越來越沉默,越來越低調。
這尹夢秋,現在,死前,到底是誰的人呢?
葉白汀目光微閃,突然想到了一個新方向:“聰明人間的來往,往往心有靈犀,不需要太過表層的對接表達……或許,她找到了別的路呢?”
“有了新山頭?”申薑恍然,“少爺說太皇太后?尹夢秋還是被攻克了?”
葉白汀搖了頭。
申薑一頓,他猜錯了?
就見指揮使沉吟片刻,說了兩個字:“皇后。”
“皇,皇后?”申薑都驚了。
葉白汀垂眉:“因時間線方面的考慮,皇后娘娘目前仍在嫌疑人裡,未被我們排除。”
申薑試著順著這個方向思考:“皇后娘娘非常聰明,入主中宮不足五個月,已經將各處料理的妥妥當當,寧壽宮和長樂宮那兩尊大佛,哪一個都不好相與,她能這麽順當,沒準還真是掌握了什麽巧法,搞定了某些人……”
想也知道,宇安帝早年在這兩尊大佛面前扮豬吃老虎,現在朝局穩定,民心所向,眾望所歸,這兩個人明顯惹不起了,也不敢有大動作,遂這一兩年來都很老實低調,可今年不一樣,皇上成親了,中宮有了皇后,兩個要是不借風起點波瀾,暗中推搞那麽幾手……怎麽對得起這麽多年的宮鬥心得!詔獄新進一個小獄卒,都要被前輩們敲打敲打呢。
這麽一想,皇后娘娘不顯山不露水,其實也是很厲害的啊!
葉白汀:“皇后娘娘一定有針對兩宮的製衡之法,但也一定維持的很辛苦,畢竟新人初來乍到,光是拿住下面人,讓人忠心為她做事,就要花費很多力氣,想要一勞永逸徹底的解決……經年舊事,掀開能破天的大秘密,她必定會感興趣。”
只是這個案子內情太過駭人,錦衣衛出於查案紀律,不可以和案件相關人討論太多的線索秘密,宇安帝就算相信皇后,此事上也要避嫌,不能和她多聊這個話題,而皇后自己……
光是‘皇室血脈混淆’幾個字,就足夠她敏感,錦衣衛未曾透露過相關信息,她或許以為錦衣衛只在查命案本身,並未對過往進行過多探究,當然也不會主動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