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葉白汀看著傻子樣的千戶,有些一言難盡:“不管他是誰,多了幾個頭銜,不都還是指揮使?”
“不一樣啊!”
要不是指揮使就在跟前坐著,怕被罰,申薑都要忍不住拍桌子了:“指揮使是指揮使,只是錦衣衛裡的老大,可指揮使還是郡王爺,皇室宗親,當然不一樣,身上流著的是皇家的血!是貴人啊!”
申薑還想問少爺呢,你怎麽一點都不怕,一點都不驚喜,明明你才是王爺身邊最親近的人啊!
葉白汀:……
“他身上流著怎樣的血,還不是要辦案緝凶,還不是要每天晨起練功,操練你們,喂狗練狗,出去給我買豆腐腦,順便帶點我姐姐竹枝樓的小菜。”
這些話有點接地氣,申薑想起往日指揮使乾這些事的樣子,不知怎的,竟然被說服了,看看指揮使,再看看少爺,看看指揮使,再看看少爺……最後抹了把臉,徹底安靜了下來。
“倒也是。”
甭管什麽郡王還是親王,指揮使不還得哄著少爺,心疼少爺?和他這樣每日對媳婦噓寒問暖的已婚男人有什麽不一樣?
哦,還是不一樣的,少爺他不吃醋。
想想申薑就開朗了,縱使變成了皇室宗親,指揮使也不是事事如意,還是有些東西做不到嘛。
仇疑青視線掃過來:“安靜下來了?”
申薑瞬間挺直腰板,腿都下意識夾住了:“是!”
“三皇子既以此法攪局,有些事,我需得讓你們知曉——”
“等下,”葉白汀舉手,“其實在此之前,我就有個疑問,很久很久了,實在是忍不住,現在很想問,可以麽?”
仇疑青很大方:“你問。”
葉白汀:“你既是長公的孩子,當年就隨長公主在廟宇裡,和年幼的皇上為伴,那你的名字,朝野內外不該不知曉,你化名安將軍,去往邊關,大家不熟悉,不知道,可你以本名空降北鎮撫司,做了指揮使,怎麽外面還是一副不知道你是誰的樣子?”
難不成這個名字也不是本名?還是改過的?
“我父親在外人眼裡,大約是沒什麽出息的,只是個窮書生,年輕時身體還不好,之後早早病逝,我生下來時,他憂心忡忡,去廟裡找老方丈給我算了命,說是不能太早起名字,有損壽元,有夭折之相,晚些才好,最好過了十歲再定,遂一般人,並不知道我的名字。”
“嗯?”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葉白汀更好奇了,“那若在人前提起時,他們喊你什麽?”
仇疑青:“沒有名字,只有排行,他們都喚我,大郎。”
第264章 仇家事
“噗。”
葉白汀沒忍住,笑出了聲。
仇疑青抬眉,似乎不太理解這個笑。
“抱歉,”葉白汀拳抵唇前咳了兩聲,作勢拿茶水喝,“可能天氣燥熱,總感覺有些口乾。”
他其實是想起了一些……不怎麽合宜的小故事,故事的框架內容和現在沒一點對得上,真就只是這個名字,‘大郎’這兩個字,因某些故事的淵遠流長,實在太令人記憶深刻,但凡提起,就會讓人條件反射的想起某些故事情節。
而且仇疑青現在……的確藥也沒停,一會兒就該吃藥了。
他清咳兩聲,放下茶盞:“可別人就算隻知你排行,不知你名字,也知道你的姓氏啊。”
仇疑青定定看著小仵作,小仵作移開了眼睛,明顯就是有問題,剛剛絕對想到了點什麽,沒說實話,不說……是因為申薑在一邊?
他視線滑過申薑,這傻大個正給小仵作續茶呢,全然沒覺得不對勁的樣子。
那就是別的什麽了?他的名字,到底有什麽不對?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眼葉白汀,決定此事先按下不提,待稍後細問,繼續解釋自己的過往。
“你該知道,先帝有些昏聵……”
“嗯。”葉白汀立刻點了頭,示意他不必再說,時下境況,先帝雖已逝,但這般談論還是有些不妥的,被別人聽到是要被參折子的,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仇疑青:“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大昭前些年局勢慘淡,非一人之功,先前兩代君主……今日不談朝政,隻說局勢,我娘雖為長公主之尊,幼時生存條件也並不好,無母族倚仗,順利長成人,用她的話來說,很有些運氣。”
“普通人家的姑娘,沒有父兄護佑,日子如何,我等查辦各種案件,見慣看慣,應當知曉,其實宮中也是如此。我娘及笄,到了出嫁的年紀,容她走的方向並不多,她的婚事必定成為皇權鬥爭,后宮傾軋的工具,她很努力地在各勢力間遊走,甚至以損傷自己身體為代價,消減自己的存在感,想盡辦法為自己爭取,才找到了一個她自己喜歡,最不會帶來更多麻煩,於四處都合適的人,就是我父親。”
“我父親祖上曾是將門,為大昭立下過赫赫戰功,然瓦剌勢大,我朝無雄主,將門中人再厲害,也敵不過這麽多死傷損耗,敵不過帝王一次次‘回撤,不可過多招惹’的軍令。自曾祖父起,家中子嗣便已是單傳,到了我父親這裡,不僅是獨子,祖母還因為產時意外,產程不順,父親體弱多病,連家傳武藝,都無法學習……”
“家族榮光早已不在,父親又一身文氣,看起來就是個窮酸書生,除了家中世代武仆,以及傳家至今,沒舍得變賣的斬馬刀,早已無人知曉‘仇家將’,談及此姓氏,最多歎一句少見,再無其它。我父若未得我娘青眼,這個家族,大概就此在世間消失,不複存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