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口也並不難找,指揮使現在沉睡,安全問題必須保證,另今日案子才破,江汲洪是三皇子勢力中非常重要的人,很難保證對方不會做出什麽舉動……北鎮撫司怎麽提高警惕都不為過。
因平時指揮使就常對各種突發情況進行預演操練,條陳節奏都是熟的,不算特殊,少爺又陪大家經歷一次次過凶險,從來都不怕不懼,未後退過一步,在錦衣衛心中早有極大分量,他的話,不會有人不聽。
最後,就是只要自己出去,一定會有錦衣衛跟隨護衛,怎麽把這些人擺脫,也是個問題……
所有安排就緒,離開之前,葉白汀站在床前,靜靜看著仇疑青睡顏。
“我就出去一會兒,很快回來,你不要擔心,好麽?”
他摸了摸仇疑青的臉,在他眉心親了一下,在眼底漫上濕意前,迅速轉身,離開了房間。
一切盡如預想,在廡廊轉角,他‘恰巧偶遇’了申薑。
申薑打著哈欠,看了眼天色:“這大晚上的,少爺穿戴整齊,是要去哪裡麽?可要我陪?”
“好啊,”葉白汀按了按額角,似乎有些無奈,“我有件事……同指揮使有關,不能叫別人知曉,你一個人,悄悄的陪我出去一趟,誰也不告訴,行麽?”
申薑看著少爺表情,眼神慢慢從嚴肅變成曖昧,湊過來撞了一下他肩膀:“可是想給指揮使送禮物?我可是早知道了,你跟你姐姐說過,想送指揮使點什麽,可指揮使什麽都不缺,你為此著急上火……”
葉白汀眼簾微垂,似有些羞窘:“……少廢話,我就問你,陪不陪?”
“陪啊,怎麽不陪,少爺要出門,我當然舍命陪君子!”
“……只能你一個人。”
“少爺還害臊哪?行,放心,就我一個,來來,咱們這邊走,我同你說,這條道隻我知道,悄悄的溜走,保證不會被瞧見……”
申薑是真一點都不擔心,他現在可是千戶了,權力大了不少,隨時隨地都能調動不同力量,還有專門的哨子,就這種安靜夜晚,隨便一吹響,幾息之內,就會有大量人員馳援,怕個蛋啊。
他帶著少爺翻牆頭,很快離開北鎮撫司,落在街邊:“咱們去哪兒?不是我說,這個點,沒什麽鋪子開著,少爺是想親自做東西?取什麽做?”
葉白汀沒說話。
申薑見他神色略有些憂鬱,似在擔憂什麽,還勸他:“放心,指揮使那邊,你真不用擔心,解藥不是正順利用著呢麽?魏士禮已經招了,出來前我還看了一眼,江汲洪知道這回栽了,卻不過去,正在小屋子裡回想默寫那些罪狀呢,明天就能找人過來對質,這點事我就能幹了,都不需要指揮使和少爺操心的,指揮使最多也就睡兩天,咱們北鎮撫司滴水不漏,鐵桶一般,少爺就出來這麽一會兒,別怕啊。”
他也是真覺得,少爺為破案時時緊繃,耗了太多心力,現在放松點沒什麽不應該,要他說,再任性點才好,繃的太緊,心生鬱結,是會生病的。
踩著如霜月色,聽著耳朵邊熱鬧聲音,葉白汀心中艱澀:“嫂子近來可還好?有段日子沒聽你提起過她了。”
“嘿嘿……”
申薑撓了撓後腦杓,笑的像個傻子:“這話我還沒同人說過,日子還淺,不一定十成十的事,不敢張揚,我媳婦她……有喜了!我要有兒子了!”
葉白汀一怔。
申薑清咳:“少爺這麽聰明,肯定早瞧出來了,我這麽大年紀,從未提過兒女,定是沒生養過,只是少爺體貼,沒問過,有些事我也不想在人前說太多,怕別人誤會……嗐,我媳婦身子不好,小時候日子苦,受了太多罪,傷了根本,大夫說可能不會有子嗣,所以才那麽大年紀都沒說親,最後便宜了我……”
“她性子潑辣,連男人都敢打,也真的會疼人,我是真喜歡,我混了那麽多年錦衣衛,當了那麽多年小旗,也一把年紀了,沒個姑娘看的上,她不嫌我醜,不嫌我沒本事……嘿嘿,這緣分的事,哪說的清?我還沒同她成親的時候,就心疼她心疼的不行,生娃娃得多疼,我舍不得,子嗣不子嗣的,我是真不在乎,偏她心眼小,總為這個事難受,也是這幾年叫我慣的脾氣更大了,才敢掐我撓我罰我跪搓板,天天都有笑模樣,她笑起來真的好看,我就愛看她笑,這麽笑一輩子才好……”
“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尋了大夫捏脈,她嚇的差點暈過去,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有子女緣,回家又哭又笑,那又橫又強又凶的模樣,像是前路有什麽困難都阻不住,這孩子她必須得生!我都不敢說不要這孩子,只能尋大夫仔細問,大夫說她這身體有點險,倒也不是不能生,只是恐怕以後,不能再懷了……”
“我以前就是個傻大膽,什麽都沒怕過,但這回,要當爹了,高興肯定是高興的,我要不高興,我媳婦得揍死我,可也很發愁,那老大夫說行醫多年,直覺準確,這一胎像是個兒子,可兒子生下來像我,將來媳婦兒都不好討,我就想要個閨女,長的像我媳婦,笑起來好看又可人疼,可這世道,閨女日子不一定好過……又想孩子都沒生呢,是男是女也沒個準,擔心他幹什麽,不如擔心我媳婦,這生孩子得多疼,得過道鬼門關,她要出了事,以後誰拎著我耳朵揍我……”
“嗐,不知不覺說了這麽多,少爺聽煩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