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
“用的誰家的酒?可是蘇記酒坊?”
“沒錯,是蘇家的酒,指揮使怎會……知曉?”
別說這下人好奇,申薑都有點不懂,指揮使怎麽一下子想到這了,還突然提起了蘇家,還提對了!
葉白汀卻很理解仇疑青的思維方向,因為就在剛剛這個瞬間,他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同樣是假酒致死,上次使團酒宴,用的就是蘇家的酒,這次或許也不能免俗……
他隱隱有種感覺,這次的案情走向,他們一直在被牽著鼻子走,有隻大手在暗裡控制左右,要的就是他們理不清,要的就是所有人牽扯進去,讓水更渾。
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蘇家來送酒的是誰?”
“他家那個小徒弟吧,叫杜康好像?”下人想了想,“沒錯,就是他,年紀輕輕,不愛說話,倒也未失禮,挺正派一個人,昨天來的稍晚了些,巳時才到,說是有事耽擱了,還抹了酒錢零頭……”
“他何時走的?”
“送完酒就離開了。”
“小宴用酒可有剩余?”
“有的,就在倉房。”
都不用少爺示意,申薑就明白了:“走,帶我去看看。”
不大一會兒,他就回來了,同指揮使和少爺稟報,所有的酒水都沒問題,真酒,還挺香,看來這杜康過來,純屬偶然?可也不對啊,既然自己的行蹤沒有問題,杜康又是遇到事來遲,又是減了酒錢,這表現怎麽看怎麽像心虛……
“……這位客人,這位客人!您不能進來,說了家裡有事,不方便來客——”
“怎麽我就不能來了?知道我是誰麽?你這府邸出了什麽事我都能來! ”
突然院外一陣動靜,是闖進了一位客人,下人阻擋不住,一路從門房糾纏到了這裡,在書房院子一亮相,現場齊齊一靜,面面相覷。
申薑一看到來人,眉毛就跳起來了:“達首領?怎麽又是你!哪都少不了你是不是!我可提醒你,這不是你瓦剌那荒蠻野地,哪裡都去得,哪裡都野得,這是我大昭京城,處處講規矩的!”
“這不是畢正合家?怎麽又遇到了你們?真是晦氣!”
達哈甩了下袖子,瞬間感覺現場氣氛有些不一樣,往裡伸了伸脖子,眉眼變得窺探且八卦:“錦衣衛都來了,難不成這裡真出事了?誰死了?畢正合?”
剛好他這個位置視野角度不錯,順著珠簾縫隙,能看到書房景象:“操,真死了啊!老子怎麽這麽倒霉!”
申薑眯了眼,擋住他的視線:“達首領解釋解釋吧,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裡?”
“為什麽……”達哈突然跺腳,“你們該不會是又懷疑我了,又要栽贓嫁禍我吧!”
申薑:“少廢話,問你呢,為什麽來這裡!”
達哈一臉委屈:“我同畢正合有約!他前日不是摔傷了屁股,動不了麽,說好了養兩天,今天上午陪我出去看海貨,我這左等他不來,右等他不來,只能過來看看是什麽情況,還以為他又在拿喬裝蒜呢,誰成想他真的出了事,就在這節骨眼死了!”
申薑:“人都死了,死無對證,可不是隨你怎麽說?”
“你們錦衣衛要不要臉!”達哈憤怒,“我要真殺了人,幹了事,避嫌還來不及,怎會巴巴送上門來讓你們逮,我腦子有病麽!”
申薑從頭到腳打量了他一番:“這可沒準。”
“你——”
達哈深呼吸,陰著眼看向仇疑青:“指揮使辦案,該不會不需要證據,不分青紅皂白就按人嫌疑吧?”
仇疑青如墨眼瞳在他身上轉了一圈:“錦衣衛從不無故冤枉好人,自也不會放過一個惡徒。”
這話頗有深意,達哈卻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反正跟他沒關系,也沒必要害怕,甚至還能擴大思維,嘖嘖有聲:“怎麽死的?自殺還是他殺?怎麽想不開在自家書房裡搞事呢?”
他視線下移,看到了申薑手邊剛剛放下的酒壺,眼珠子一轉:“莫非又是假酒致死?這回是誰?讓我猜猜……哦,上回我辦酒宴,就有人這麽死,這回又是,難不成是蘇家人?”
仇疑青:“你為何覺得是蘇家人?”
達哈哼一聲:“我剛剛不是說了?先是我辦酒宴出事,這回畢正合家辦小宴,又出了事,同樣的酒,同樣的人,同樣的死亡方式,除了蘇家人還有誰?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葉白汀突然問:“你怎知昨日畢家小宴,用的是蘇家的酒?”
“看看看看,又懷疑我了不是?”達哈淺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我說你這小仵作,辦事得細心,得好好聽別人說話嘛,我剛剛不是說了,我與畢正合有約,今日一同出去看海貨?畢大人在同我做下這個約定的時候,解釋了,說休息一兩日,是為了養屁股上的傷,也是家中有這個小宴,我知道這小宴的事,不是很正常?”
葉白汀:“畢正合也親口同你說了,小宴用酒,訂的是蘇家的?”
達哈頭抬的高高,袖子揮的理直氣壯:“當然!他親口跟我說的!”
申薑:“都說了死無對證,誰知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你要這麽說,我也沒辦法,”達哈攤手,“反正我到這裡,就是這樣,愛信不信。不過你們無禮,我卻不能不大度,畢竟我瓦剌人從來大方,不拘小節,我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線索。” |